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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汹涌-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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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同语塞。他注意到对方脸上现出的一点微微的快意。第一次见面,这位被禁闭的人便稍稍占了上风。
    你应当冷静,焦同忽然想到。你冷静下来,才能处理面前这个人的问题。就这件事而论,他的心理准备比你足。
    焦同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我叫焦同,是9009艇新来的政委。你的事情由我负责处理。”
    “我深感荣幸。”江白语带讥讽。
    “在提出对你的处理意见之前,我必须听你亲口讲一下事件经过。”
    他注意到江白的眼睛里有光亮了一下,又熄灭。
    “事情发生后我都讲过了好几遍了。还有这个必要吗?”
    “有这个必要!”焦同肯定地说。
    他停顿了,沉默地望着他的眼睛。
    看看谁更有力量。焦同想。
    他们对视了一秒钟。到底是江白先开了口:
    “什么时候讲?现在吗?”
    焦同觉得自己有点精力不足。要进入这个人的“情况”,他的精力应当更充沛。 “今天咱们就算认识了。明天。明天上午我来找你谈。”
    “我随时恭候。”
    “明天见。”
    “明天见。”
    高梁将焦同送到院子里,微笑。
    “政委,你们俩刚见面就打了一场遭遇战。这不好,我虽然嫉妒江白身上潜艇艇长的潜能,愿意让他离开9009艇,可还是不能同意你一开始就对他发起火力突击。”
    焦同淡淡一笑。他想:你不会理解我的,你不知道这案中之案,不知道海山书房。你知道的事情很少。
    可是他说得也很对。焦同又想。即使这个江白比大家知道得还要坏几倍,我也不该失去冷静、客观和公正。
    “我接受你的批评。你回吧。”他说。
    “政委向我承认错误,我很高兴。”高梁站着不再往前走,笑着说。
    当天夜里他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想了许多与江白、与9009艇无关的事。这是他回到潜艇上任职后的第一个夜晚,当初他想回到潜艇部队来,现在他回来了;他想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时刻聆听到大海的波涛汹涌的声音,现在它就在自己的耳边鸣响。他为这些生命目标的实现而激动,可他的生命中枢却不关心它们了,一些更为紧迫的思想已把那里占据了,它们成了他今夜不能成寐的根源。
    江白究竟是个什么人,过去他与司令员的女儿已经有过怎样的感情关系,他为什么在离队的前夕仍在读潜艇战史并写下了笔记,所有这一切都并不重要。怎么处理江白也不重要,虽然他遇上了一个身处逆境依然十分镇静而强悍的青年,而支队长委托他处理的这一问题还没有任何头绪。所有的水都会按照既定的河道流淌,如果江白做过的事与他已经知道的大致没有出入,此人被退回潜校将无法避免。为一个酒店女招待而与街头流氓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即使让他这个老潜艇兵从专业的角度去考虑,江白也是不该留在潜艇部队的。一个生活作风轻浮的人不可能胜任潜艇兵所要负担的沉重。
    真正让他焦虑的是另外的事:9009艇的军官集体。他虽只是有限地接触了他们中的一部分,却清醒地意识到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这个整体已无法胜任自己的职责。这个集体需要改造,支队长的话是对的。可是有过二十余年兵龄之后,他又明白真正的问题在于你不能用简单地处理个人的方法来改造它。最让他忧虑的是人,是人的头脑,是人对自己肩负的责任的领悟。没有这个领悟或领悟得很肤浅,才是最可怕的。
    直到深夜两点,他的发痛的大脑依然十分兴奋。你开始忧愁了,他对自己说。这是对的。你进入一种生活,忧愁便随之而来,这是正常的,不为自己进入的生活、你正在承担的责任忧愁才不正常。忧愁是一种深切的、无法言喻的关心,忧愁就是身临其境,悲欢与之俱。忧愁还是一种力量,他逼迫你思考,想那潜藏于事物最深处的东西。如果你要生活,忧愁就是你的朋友。
    啊。他又想起那个早已丧身大海的潜艇艇长了。东方瀚海。这句话是他说的,自从听了这句话,此人就成了他终生的导师。
    难道他回到部队,回到潜艇边,仅仅是为了倾听大海的声音吗?在总部机关生活了十八年,他的日子本来过得十分平静,按时上下班,按照自己的职权范围请示汇报,处理来往公文,经常下下部队,调查研究,做一些对海军建设具有深远意义或仅仅有表面意义的文章。节假日同家人游游香山,可内心里渐渐痛苦起来,那个人的声音一直没有从自己平静的生活中消失。“忧愁是你的朋友。”他说。那个人是在什么情景下说出这番话他已经不记得了,可是他记得这句话。在那个总部的大院里,他发现自己并不为任何事情忧愁,一切似乎都安排好了,但忧愁还是来了。 忧愁自己。
    他知道那年复一年剌痛了他的心是一点什么东西。它只是一点点,不多的一点点,却如同一根剌,常常在寂静的深夜将他弄醒,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毫无意义。不,他不否认这种生活的意义,每一种生活都有意义,他只是明白自己淹没在这种生活中没有意义。他理解的生活意义在那个已经牺牲的艇长的话语里,在后者留在大海中的航迹里。那就是他理解的生活和生活的意义,他的位置在那里。至于总部机关,他可以工作得很好,生活本身却不属于自己,因为这里没有他也行。
    于是就没有激情。
    没有激情的关键还在于他觉得自己似乎背叛了那个人。不,他没有对那个人做出什么许诺。当时他们只是在一个基地,分属两条潜艇。他只是异常仰慕他,超出了抑慕自己的艇长也即今天的秦司令员,星期天喜欢跑到他的单身宿舍里听他聊天,一起打打蓝球什么的。东方瀚海也喜欢他,东方对他谈话时常常两眼放光,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信任和长兄式的亲切与友爱,以致于有一天,他竟会对4607艇艇长也即今天的基地司令员说:“秦失,你把焦同给我,我把他的小鸡调教得竖起来!” 当时的4607艇长也即今天的秦司令员笑了,强硬地说:“不,东方,我的人不需要别人调教,我本人也能将他的小鸡调教得直挺挺地,大大地打个鸣给你听!” 东方哈哈一笑,于是他仍然留在4607艇,而星期天仍经常去东方的宿舍。“记住,小子,你穿上了潜艇兵服,并不是说你就是个男人了。你要懂得忧愁,懂得忧愁才是男人!”他记住了他的话,可是当时并不懂这些话,也不懂东方为何要对他说这些话。
    大约是他在4607艇当第三年兵的那一年,他星期天就不常在东方的宿舍里找到4809艇的艇长了。那一年4809艇频繁地远航,几乎是捷报频传。就是回到港口休整补充的日子里,他也很难再见到他的面。后来他想,也许在整个Y城潜艇基地,他是第一个知道东方与那个名叫康居婉若的女子发生恋爱关系的人,可他没有对任何人讲出来,直到今天也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他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东方,他不明白的只是东方为什么要让他最先知道这件事。那也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他到底在东方的单身宿舍里看到了他,东方似乎犹豫了一下,就说:“焦同,跟我走,咱们去看一个人。”没有等到他回答事情就决定了,这在他和东方之间是常事。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基地大院,绕了很长一段路,才爬上了基地后面的一座小山,那里树立着几幢风雨剥蚀的别墅式小楼,虽然已是文革中期,墙上仍然残留着些大字报的痕迹。直到这时他心里还只有一种新奇的感觉,并没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东方瀚海带他向其中一幢小楼走去,给他印象深刻的只是爬满小楼的凌霄花的茂盛的枝蔓和叶片,它们将窗子之外的几乎整幢楼都覆盖了,让他生出一种感觉,仿佛不是楼的主人而是这幢楼自己想要把它完全隐没,与世隔绝,不让任何人发现它的存在。楼门闭着,他已经认为这是一幢鬼楼了(那时Y城别墅区里有多少座被主人因各种原因遗弃的鬼楼啊),可是没等东方敲门,楼门已经无声地开启,一个身穿黑衣脸色苍白的女子影子一般飞出来,扑进东方的怀里。他们就在他楼前,就在他这样一个还不大懂男女的事、没有恋爱过的人面前,热烈地接起吻来。在那种年代,接吻本身就令人心惊肉跳,仿佛是不应该的,错误的,可是他知道东方瀚海不是别人,别人不可以这么做,但是名满全海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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