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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眼看着闪着寒光的利器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再垂下。顾瑀翘吓得尖叫，闭上眼。
“啪！！！”那是什么被刺入的声音，顾瑀翘闭上的眼被温热的东西覆住，带着血腥的味道窜入鼻间。倏地睁开眼，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面前，霖嘉奕的身子挡在她的头顶，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流，迅速染红了他的衣服，身后，面目狰狞的韩琛咬牙切齿地握着还插在霖嘉奕背上的刀柄，神经质地喃喃。
“霖嘉奕……嘉奕！”顾瑀翘惊惶地喊着，泪流满面，霖嘉奕额际留下的汗珠滴落在她的脸上，苦涩，可是就是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不肯放开顾瑀翘的手，死死地咬住牙关，用尽了全力拉顾瑀翘上去。
几次使尽力气却因为肩胛的疼痛无法成功。
“放手吧，放手！”
“血债血偿！”韩琛手中的刀从霖嘉奕的脊背狠狠地抽拔出来，血流得更凶，啧洒而出。
“霖嘉奕……放手！”顾瑀翘惊恐地瞪大眼。
腾空的另一只手使力地掰开霖嘉奕的手。
“顾……瑀翘……”他的声音吃力，另一只手伸出来狠狠攥住。
咬着牙，“别想……别想撇下我……”
“霖嘉奕……放手吧……放手！”顾瑀翘拼命地摇头，眼看着韩琛又要将匕首再次刺下来。
“顾瑀翘……瑀翘……你答应了我……不离不弃……不离不弃！”似是看到了顾瑀翘眼中的坚决，霖嘉奕的脸瞬间血红，气息微弱，更像是祈求。
“顾瑀翘……不要……不要！”
顾瑀翘盯着他，在匕首再次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时，凄楚一笑，竟是那样妖冶。
“霖嘉奕……不离不弃！”说完，已是狠心重重地朝霖嘉奕的手臂捶去。
巨痛的手臂已经被震地麻痹，瞬间脱手松开。
在身体下坠的那一刻，顾瑀翘感觉到面上一滴炙热的液体滴落，那么滚烫，在手臂与他分离的片刻。
那是一滴伤心欲绝的泪。
霖嘉奕的泪水。
她的脸忽然扬起一抹浅笑，那么欣慰，模糊地视线中渐渐远去的脸庞。
还有他的怒吼。
那么清晰。
“顾瑀翘——”
最后一眼，她只来得及看到一群人冲上来制服住了韩琛，还有一声呼吸，“老爷……少爷……醒了！”
那声音，她记得。
是李妈。
如果方才真的是霖嘉奕的权宜之计，那么，这次她肯定，李妈不会说谎。
韩旭……真的醒了……
她笑……
在巨大的一阵痛楚后，顾瑀翘尝到嘴角喷吐出来的血腥。片刻，黑暗灭顶，她任由黑暗侵袭而下……
……
对不起，霖嘉奕。
我们说好的百年，我不能再实现了。
我们说好的百年。
约好的百年。
此时，空气里，只有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顾瑀翘……顾瑀翘！！！”
……
“呼吸，呼吸！！！”顾瑀翘再有意识的时候，耳边是杂乱的声音，头痛欲裂。身子更是痛得麻痹，她只闻到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她试着睁开眼，视线却是模糊，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晃动。怎么地努力却仍是无能为力，只听到耳边不停地响着，空洞的呼喊，夹杂着机械冰冷运作的声音。
“输血，加血。”
“医生，血压下降，心中缓慢！”
“心肌复苏，准备！”
“是。”
“血压60，心跳不稳！”
“再来！”
“是！”
好吵，好吵！为什么这么吵。
她忽闪着眼，有几张脸不断地在她眼前晃动，似乎还有咆哮声，手被死死地攥住。
已经没有感觉，更痛的，是身子的痛。
“顾……小姐……顾小姐……”有人在喊，轻拍着她的脸，一下下。
最终，她的视线又开始呈现一片黑暗，最后一丝光亮倏地龟缩进黑色中。
世界瞬间变得死寂。
耳边有人在惊惶地喊，“医生，她的瞳孔开始扩散了……”
“准备电击……快点……”
……
“滴……啪……啪……”这一声声，恐怕是霖嘉奕此生中听过最恐怖，最残忍的声音，当他抱着满身鲜血的顾瑀翘跑进医院的瞬间，在顾瑀翘了无声息地躺上手术台时，这种声音就似乎开始在他身体里响彻。
那一声声似乎是死神的呼喊。夹杂着绝望侵袭而来。
前方，顾瑀翘的身体一次次重重落下！又弹起，医生一次次抹着药膏，电击。
而屏幕上，她心跳的曲线几乎持平，那些起伏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最终，在他恐惧达到上限的刹那。
呼吸机猛地呈现出一条笔直的线。
“叮——”地一声，带着漫天的绝望而来。
“不……”霖嘉奕再也扛不住，脱力的身子顺着墙壁滑落而下，瘫软到地上，他肩胛的伤并没有让人处理，猩红的血正满溢着。
他却是视而不见。
地狱般的声音从嘴里蹦出。
“她有事……你们所有人给我老婆陪葬！！！”
碰的一声有人掉落了手里的器具，因为谁也看得出这个一身血红的男人已至疯狂，哪怕他们是何其无辜……哪怕……
“医生，可是她……”
“抢救……抢救！”医生咆哮着再次拿起电击器。
……
一旁，霖嘉奕一声声透骨的呼喊。
“顾瑀翘……你别想离开我……别想……”
……
“别想……别想……”
最终，他阴狠的表情又变得脆弱无比，透着透心的凄楚与绝望……
“求求你……顾瑀翘……求求你……”
“瑀翘……”
……
韩旭醒来的时候，目及一片的是苍白。
屋顶的苍白，周围有器械的滴答声。
空气中一片静默，他试着喊了一声，声音却是沙哑。
他抬了抬身子，竟软地抬不起来，他躺着呼吸了一会。
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视线开始渐渐清晰了起来，他蹙了蹙眉，看到四周的医疗设备。
他在医院？
可是，这房间的摆设，甚至是前方的窗帘却是那样熟悉。
熟悉到一副久远的画面窜上心头。
就在他试图撑着床栏抬起身体的时候，某处猛地一声巨响。
是枪声。
他的心惊了惊，远处忽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他反射性地就躺回了床上，半晌听到房门被人推开，气喘吁吁的声音，来人似乎正摸出手机打电话，按键声音过后，他听到男人说了句，“老板……”
韩旭只听到那头盈盈嗡嗡的声音，听不真切。
片刻，男人又跑了出去。
韩旭缓缓睁开眼。确定那人已经走远后，再次抬起身体，本能地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于是吃力地下床。
竟连移动步伐的力气都没有。甚至，嘴上还牵连着呼吸器，他一把扯下来，剧烈地咳嗽一声，总算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原本一片浑浊的脑袋也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脑海中的最后一幕停留在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中，甚至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凶猛男人。
霖嘉奕……
他不做第二人想，谁对他如此深仇大恨。
是他太疏忽了，顾瑀翘完全让他失去了理智与思考，更放松了警惕。
是报应还是怎样，就在他已经放手的时候。
顾瑀翘……
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已经没由来地一阵心悸。
他抬起手，竟发现上面是伤痕累累，虽然早已结了疤，却依旧丑陋地吓人。
结疤？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到底睡了多久？
然后他反射性地又要摸脸，手掌触及到几丝可疑的痕迹，却是四处找不到有反光的东西。
他艰难地移动步子，几步，就已经累得不得不靠上墙壁。
多么讽刺。
他竟变得如此弱不禁风。
而更大的震惊在他推开房门的瞬间扑面而来。
这里……这里竟是他的老家。
那个他童年居住过的地方，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
那个已经久远的只剩下模糊画面的地方。
怪不得他方才觉得眼熟。
可是，心底的疑惑却更深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甚至，现在是什么时候？
此时，脑子里竟然闪过某些电视剧光怪陆离的画面，他不会一觉醒来，已是百年了吧，又或者……看看手上触目惊心的疤痕，成了钟楼怪人？
就在他自嘲的想着，嗤笑着无力地靠在墙头，抬头，对上了一双同样惊愕的眼。
“少……少爷……”
是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