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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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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比如我自己,我想想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所做过的一切,我自己连自己的性格也

觉得不可提摸,复杂着呢。我自己还把握不住自己的性格轨迹,而那些记者先生们

仅凭那一、二次采访,谈那么几句话就可以通篇都是肯定这个人的语言?这绝对的

句子?记者们真的有那本事?若真有这本事,何苦东奔西跑去采访写稿赚那么点儿

辛苦钱,还不如摆个相面摊去,绝对比写稿挣钱得多。

    又是一个星期天,我忽然心头灵光一闪,心血来潮,写下了一篇极短的《母爱》

,有一百多字,全文如下:

    小山子倔,小羊强。他俩是好朋友,好得没法再好了。

    这天,他们玩捉迷藏。

    小孩的脸夏天的天,说变就变,玩着玩着,两个人却打起了架。

    小山子的母亲听见了,急急地跑出来,劝着小山子,抱住小羊,给他俩拉架。

    小山子趁小羊不能动,狠狠地给了他几拳。

    小羊吃了亏,但母亲不在家,他气哭了。

    对这篇小文,我一时很满意,因为是偶尔萌发于头脑中的。下午,程相伟来了,

他一看,很惊奇,他们传看了一番。孙红伟、马红干、艾世清,还有许麦珍,都提

不出什么意见,改不了一个字,这小文以后登在西藏一份报纸上。

    该作文课了,梁宗学老师先让自由命题做一次作文,说这样可以看一下同学们

各自的水平到底怎样。我就懒得再动心思,把这篇《母爱》抄写了上去。梁宗学老

师竟也大加赞赏,他写的评语很好:“……什么是真正的母爱,在此得到了答案…

…”于是,我更加自负。

    这下,梁宗学老师来到我桌前,看了看我,说到:“勋子是你哥哥吧?”“是,

你要查我的身世吗?”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马红干与孙红伟家是邻居,马红干可能是后母,也可能是继父,在家中有时不

舒心。

    前边也提到一个许麦珍,就插几句她。在高一时我们就同班,而且座位仅隔一

条过道儿,但我开始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注意到她。某一天上午,许麦珍忽

儿把她的日记本递给我,让我写一下对她的看法、印象什么的,我当时失礼地拒绝

了。在以后才给她写下一段,大意是说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模糊,甚至很久叫不出

来名字,不过现在觉得你挺活泼、开朗,将来一定是位杰出的人物之类,反正是一

页没什么意义的话。这就是第一次交往,这一次也并非我一个人给她写了,而是她

一下子让好几个人写的,至少有五、六位,我记得有胡维利、孙占巧等。应该来说

许麦珍很一般,一点儿也不漂亮,总是剪发,就这么普通的一位女子——班上比她

漂亮的不少——随后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我。

    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有人说情感如野草,虽然总在生

长,却是不知不觉,难以觉察得到,当你什么时候,才会猛然心头一动,哎哟一声,

原来这情绪已是浓浓的了。

    我偷了张治国的手表之后,心中老是怯怯虚虚,总觉得是有人知道了,恍恍然

没有办法。我就拿回了家,拿回家总不能不被家人知道,我就对爸说捡到一块儿手

表。我们不能怨中国人觉悟低,这就是人的特性,“孩子是自己的好。”爸没有追

问,信了我的话。“那你就自己处理吧。”我就换下了双鱼牌的表带子,不戴我的

表了,而戴双鱼牌。

    双鱼牌手表是辽宁丹东出的,质量很好。双鱼牌手表绝不

是仅出你张治国的这一块儿,我就不会也买一块儿?如此想来,我也就戴上了这双

鱼表。

    合该出事儿,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表是张治国的,人家在表上做了个暗记,

除了自己,别人都不知道。

    那次,张治国问我几点了,我还大大方方地把表拿起看了看。然而,他在一瞬

之间看见了暗记,他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到了闲暇之时,把我约到了校园的竹林中,

先是谈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而后逐渐把话题引到了手表上。

    自从我偷得了这块儿表之后,我就考虑到了若被发现后怎么办,因此我心中并

不着慌一点儿。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与张治国的原话了,但总地来说是不承认这表是偷他的,但

临时却没有说这表是买的,虽然当时考虑到双鱼牌手表难道就出你这一块儿?可到

说话时我猛地想起总不能刚买的表就如此旧吧。我说出了表的来历,当然是假的—

—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够承认偷呢。

    “你撒谎!”张治国很愤怒。

    “只有说谎的人才总怀疑别人也说谎。”我很镇静,这么长时间我一门心思编

谎,自然练得伶牙俐齿的。

    “我的表上有暗记。”

    我怎么能知道有暗记呢,但我仍很平静:“有什么暗记?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我一下子问了这两个问题,但同时我的心思已转了不知多少圈儿,可说是急中生了

这点儿“智”——虽表面平静,心中实际上已起了波澜。

    张治国头脑简单,竟然回答了表上有什么暗记(暗记我在写这文字时已记不清

了),并说“你那表上也有这么个暗记,难道说这只是个偶然的巧合?”

    我既然知道了这表上有什么暗记,心中更加有底了。“这不稀奇,看过《中环

妙宗》吗?里边儿有这么一件事儿……”鬼知道这《中环妙宗》是本什么书。因为

这是我顺口胡乱编排出来的东西。也为了显摆我。

    我这一年以来,可说是一门心思骗人, 一心都在这“编”上边儿, 张治国岂

是我的对手,张治国在我的利齿面前,一败涂地,他无奈。因为我与彭清智老师、

孙智献老师关系比较好,张治国就去找了彭清智老师。

    张治国这一手挺厉害的。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学生,而人家是老师,那怕你再

能,老师与学生总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不是对等关系。我偷张治国的表,但他不能

对我用令词,而彭清智老师则不同了,他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说出来,只要为了搞清

事情的真象,这就是“名正则言顺。”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了,你说实话,我不想把事情报到教

务处……”彭老师说这话时很平静,可实际上绵里藏针,厉害得很。我怎么能够承

认自己是个偷表的贼呢,然而在这时,我不承认是自己拿的行吗?当然不行了。

    我流下泪来。

    “我近半年来,一直在写一篇小说,中间要有一个小偷,可我总也写不好,于

是我就偷拿了张治国的手表,是在那天晚上拿的……”我又编起了谎话。因为先前

大家都知道我是“记者”,我就顺杆爬坡。

    “噢,是这样呀,你对文学的痴迷精神很可嘉,但是,一定要注意方式。再说,

你入学时的成绩与现在比较一下,已明显滑落了不少,这一点儿也得注意。”彭老

师也信了我的鬼话。他还替我说话呢:“……你若真的要偷东西,偷走不拿出来又

有谁能知道呢?可你却戴出来,可见你并不是真正的小偷……”我心说“好险”。

    在这以后一个多月,我故意买了几斤糖果,让周围的几个同学,以及彭清智老

师等人吃,说是这篇小说已经发表了,样刊寄到我家里了,因只有一份儿,就没有

拿到学校里来。就这样平息了这次偷表事件儿。

    我们的物理老师是王胜利,他好象是回族人。现在我记不起他讲课有什么特点,

但他讲课时口中总有唾沫溅出我倒是记住了。有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本来下午只有

一节课,然后大伙儿各自回家,可这节课却拖堂了。下课铃一响,我立刻站起来要

走,其实,我也只是做个样子,哪敢真走呀,我做样子的意思是想促使王老师快一

点儿,提醒他一下:我们还要回家。王胜利老师当时正在黑板上抄作业题目,当我

站这一下时,巧极了,王胜利老师刚好转过头来,这一下发现了我在做小动作,他

立刻发起了脾气。我装做是站起来抄作业题目——当学生的都知道,老师在黑板上

抄字儿,身体总要遮挡一部分黑板,下边儿的学生只能侧身转位才能看见——可做

假与真的毕竟表情不一样,王胜利老师还是看出来了,他发他的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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