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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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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得很重,鼻青脸肿,标本一样给贴了出来。”于佑安如实回答。

“你怎么看?”徐学谦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学弟,目光里分明含着别的意味。陆明阳到南州,徐学谦心里是很不平衡的,原来他们都在一个水平线上,陆明阳到南州这么一干,情势就大不一样了,再怎么着人家也做过诸侯,他后悔自己没有抢先一步,要不然……

“该撞,又不是早市。”于佑安想也没想便答。

徐学谦哈哈大笑,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妙,早市这个比喻你用得妙。”

“明阳书记和西岳部长是有点跟前任不一样。”于佑安被徐学谦笑糊涂了,紧忙补充一句。

“说说,怎么个不一样?”虽是老同学,徐学谦说话还是有种居高临下的强势味,没办法,办公厅里的人,连笑都有股办公味儿。

“他们在重塑南州形象,对己对人,要求都分外严格,南州需要这样的领导。”

“是吗?”徐学谦脸上的笑不自然起来,借着喝水,巧妙地掩饰了过去。一是他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二来于佑安这话有点假,假的东西是会倒人胃口的。

徐学谦将话题转到了别处,海阔天空地聊起来。这一聊,于佑安就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组织部长李西岳最近要去北京,说是给一位很重要的人物看病。

“西岳同志刚去南州不久,加上这位病人有点特殊,他怕是不会声张,也怪你们南州的干部,太过热情,消息一走漏,指不定就会把北京城热闹翻。”徐学谦说笑了几句,又道,“这消息你知道就行,没必要跟别人提起。”

于佑安很感激地说了声是,心里同时纳闷,是什么样的病人呢,怎么搞得这么神秘?

徐学谦似乎看出了于佑安的心思,进一步道:“病人叫苏萍,她有个女儿好像叫章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于佑安心里一震,两眼同时放出光来。章惠?徐学谦刻意强调这个人,一定有什么用意,指不定……马上点头道:“谢谢主任指点,我这就回去作准备。”

徐学谦这才说:“有时候明攻并不是最好的,太招眼的事谁都怕。做啥事都要讲究策略,迂回一点反倒安全。”

于佑安深领其会道:“主任说得对,这些天我也在思考,华国锐栽的这跟斗,对我启发很大。”

徐学谦笑而不语,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于佑安怎么理解,怎么往下做,那就是于佑安的事,他不能包办到底。

从省城回来后,于佑安赶紧跟金光耀联系,金光耀听说李西岳要去北京,惊讶道:“不可能吧,部长去北京是件大事,我怎么从未听说?再说,部里的人也都不知道。”

于佑安坦然一笑,看来徐学谦说得对,李西岳要瞒过所有人。他略一思忖,道:“看来你这秘书当得也官僚,部长的行踪都掌握不了,心思全用到了妹妹上。”

金光耀知道于佑安是拿那天的饭局说事,辩解道:“妹妹是人家的,我只是太监。”又一想这词太露骨,忙改了口:“为领导服务是咱秘书的天职,局长将来也一样,有需要兄弟做电灯泡的时候,只管吭声,兄弟累死也心甘。”

“想得美,当你是谁啊,再贫嘴告你老婆去,看怎么收拾你。”

“别别别,撒手锏使不得,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金光耀曾经也有把柄让老婆逮到过,闹过一场大风波,所以一提老婆就怕。

于佑安说:“还是刚才那事,就当这消息是假的,不过我喜欢假戏真做,怎么样,拜托大秘书一件事,这事要是成了,必当重谢。”

“不谢也办,说吧,什么事,只要兄弟能做到,定为局座效犬马之劳。”

“也没那么严重,就一点小忙。”

“那还不小菜一碟。”金光耀咧嘴笑了笑。于佑安就把自己的心愿讲了,他要金光耀留意一下李西岳行踪,李西岳如果真要去北京,帮他把行程安排、选乘的交通工具等打探清楚。

金光耀说:“就这点事啊,我还以为……”

“对你是小事,对我可就比登天还难了。”于佑安逮着机会恭维了一句,金光耀受到嘉奖似的,说话的口气越发痛快:“没问题,包在兄弟身上,谁让咱是难兄难弟呢。”

一句难兄难弟,又让于佑安想起许多不痛快的事,过去几年受的种种委屈和不如意一股脑儿涌出来,差点把他的好心情破坏掉。

金光耀这边托付完,于佑安立刻让杜育武打听这个叫章惠的女人,不管怎么样,得把这个女人搞清楚。徐学谦那天暗示,章惠就在南州。于佑安猜想,李西岳到南州,指不定跟这个女人有关。

杜育武很快回过话来,章惠果然在南州,三十六岁,不过不在地方工作,在能源部南州工程局,去年年底不幸出了车祸,高位截肢,成了残疾。章惠丈夫姓高,在某工程兵部队任指导员,夫妻两地分居多年。章惠瘫痪后,她丈夫从部队回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办了离婚手续,目前章惠算是单身女人。

于佑安一愣,怎么会这样呢?正要问杜育武是不是搞错了,此章惠一定不是他要找的章惠,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杜育武又道:“她父亲叫章学礼,以前在南州师范任教,五年前病故,她还有个妹妹叫章山,就在我们文化系统。”

章山?于佑安的神经绷住了!

如果不是这个章山,于佑安是不会相信杜育武打听到的章惠就是他需要的那个章惠,章山两个字出现后,他心里就一点疑惑也没了。别人他可以不记得,这个章山,岂能忘了的?她在南州文化系统也算个名人,以前是南州博物馆专职讲解员,人长得格外有型,属于那种看一眼便忘不掉的女人。讲解也独具特色,知识渊博、风格儒雅,再配上她那优雅悦耳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是享受。于佑安在广电局时,就因喜欢她的讲解风格,特意让“厚重南州”节目组为章山录制过一期节目,节目带子到现在还保存着。章山现在调到了南州群艺馆,是南州群艺馆民间文艺科科长。

由章山的美于佑安一下想到了那个未曾见面的章惠,脑子里蓦然就冒出一个想法来,想想又觉滑稽,轻轻一笑,摇头晃了过去。杜育武又说:“李部长曾经在南州工程局挂过职,当时地方跟中央企业搞过干部交流。”于佑安紧忙制止:“道听途说,这种错误往后少犯!”杜育武还要说,于佑安放下脸来批评道:“你是不是精力太过旺盛,本分两个字知道怎么写吗?”一语呛得杜育武说不出话来。

杜育武走后,于佑安却又开怀地笑了。杜育武说得没错,三年前李西岳的确在南州工程局挂过职,当时他是省委政研室副主任,官职不显赫,加上在南州待的日子不多,所以人们也没怎么注意他。这些事他早已了解清楚,之所以不让杜育武多说,是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在谈论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过了一会儿,于佑安想把电话打到群艺馆去,群艺馆是文化局下属单位,两年前南州机构改革,将一些跟文化有关的单位全都划到了文化局名下,作为二级单位由文化局代管。说是代管,其实还是各干各的,不过隶属关系上变动了一下。馆长王林德跟于佑安关系不错,算是他这条线上的人。号拨一半,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人来,章山老公钱晓通,这人是文化系统典型的刺儿头,本事不小但毛病也不少。十年前南州提倡干部下海创办第三产业,钱晓通就从南州艺术剧院办了停薪留职手续,下海办了公司,一段时间闹得很红火,挣了不少钱,要不章山怎么会嫁给他呢?不幸的是婚后不久钱晓通就迷上赌博,把几年的辛苦钱输了个净。再后来,钱晓通创办了新东方演出中心,带着一帮演员四处走穴,这些年又在北京发展,事业搞得还算不错,可此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爱怀疑妻子,别人只要一跟他妻子接触,他就变着法子找人家麻烦。王林德就不止一次跟于佑安诉过苦,求于佑安把章山调走。“馆里有个花瓶,躲得再远也是一身骚。”这是王林德的原话,于佑安当时苦笑道:“她又没犯什么错误,你以什么理由把人家调走?”王林德叫苦不迭:“她是没犯错误,可他老公……不说了不说了,这种事,越描越黑。”

于佑安知道,钱晓通对王林德的怀疑缘自王林德向组织部门推荐,让章山做了那个科长,听说他还被钱晓通敲诈过,理由是王林德跟章山下乡时曾在县里住过几晚。于佑安并不相信王林德会跟章山睡到一张床上,不只是年龄的差距,王林德不好那一口。当今领导干部队伍中,像王林德这种洁身自好的人已经很少了,私下人们都叫他和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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