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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劫-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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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都上人正色道:“贫道深夜来访,意在施主必须沉稳持重,不可急燥用事,风闻雷音谷主已离黄山搜觅施主行踪下落,天璇星君勤习一宗绝学武功亦志在施主,申屠怀远风闻已去猩猩峡身为三尸魔君座上客,凡此种种均与施主极为不利,最重要的设若施雷吐出令符隐秘,则后果不堪设想。”
  邢无弼神色由激动渐趋平静,沉吟片刻,摇首黯然一笑道:“邢某料测施雷必不敢将令符之事泄出,否则施雷将罹杀身惨祸!”
  玄都上人稍一沉吟,颔首道:“施主所见不差,施雷本为
  凶邪,正派中人均鄙视其人,若将令符隐秘吐露,五大门派必心疑当年施雷亦参预其事,穷根究底之下,施雷恐弄巧成拙,作法自毙!”
  邢无弼突哈哈大笑道:“邢某看来施雷将令符隐秘说出,反收事半功倍之效。”
  玄都上人诧道:“这都是为何?”
  邢无弼道:“俟五大掌门人到来,邢某即谓令符系施雷所盗,为邢某发现施雷居心叵测,因索取令符致反目成仇,邢某原意亦是趁着端午之会壁还令符,如此岂非得无心插柳之益!”
  玄都上人暗中心惊邢无弼智计确是狡毒如狐,含笑稽首道:“看来施主胸有成竹,贫道似不必多虑,夜深更重,施主早点歇息,贫道告辞了。”
  邢无弼送走玄都上人,宛如惊弓之鸟,只在室内来回踱度,数日来未接获一件传讯,难道均被截获了么?
  他不禁为自己处境担心,端午之会也未必稳操胜算,但他乃心术阴沉之辈,谋定后动。五日后深夜,邢无弼突走访玄都上人,言他须立即下山一行,端午期前三日必然返回青城,属下均留此,嘱玄都上人为他守秘。
  玄都上人也不问他何往,意欲何为?
  只嘱珍重小心。
  邢无弼飘然下了青城……
  口口  口口  口口
  嘉陵江源出秦岭,南流纳涪江、渠红,至重庆入长江,长达二千余里,江流宛转,水色澄碧,青林垂影,风光极佳,尤以北碚的小三峡,山高水急,尤为奇秀。
  江岸码头上人群上下来往,熙拥不绝,繁嚣如潮,两岩桅樯连云,舟揖黑压压地一片。
  一个短装青衣老者停立江岸,须臾突回身走入一家矮檐茶馆,檐下悬着一方木牌,年代久远木质黝黑,字迹模糊,隐约可辨“马记茶馆”四字。
  那老者一脚方跨进茶馆,却遥遥尾蹑着一短装汉子,疾步掠在门首,目注青衣老者后影有顷,嘴角竟泛出一丝耐入寻味的谲笑,突迈开大步离去。
  那汉子一身短装虽然陈旧,却洗濯得异常干净,颔下剃得光洁泛青,步法矫捷俐落,显然身蕴精湛武功。
  不言而知这汉子系追踪青衣老者而来,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条人影形似淡烟般暗暗尾蹑其后。
  中流突现出一七舱巨舟,双桅张帆,如飞双翼,篙工把舵船夫不下二十余人,缓缓穿进拥挤的舟群停泊在江岸上,船夫纷纷收篙沉锚登岸买醉。
  中舱现出一俊美如玉少年,正是舒翔飞,那柄玉昊钩随身不离佩在肩头,凭窗而坐,面前酒菜纷陈,拈杯微笑,神态醉人。
  船舷上慢慢走来一船夫模样壮汉,一身虬筋肌肉,裤管高高札起,赤着一双脚挨近窗侧,笑道:“公子不登岸一游么?”
  接着又压低嗓音道:“马记茶馆发现了邢无弼下落!”
  舒翔飞精神一振,轩眉笑道:“确定是他吗?”
  “不错,确是邢无弼!”
  壮汉低声道:“邢无弼离了青城后即不见形迹,匡前辈料定他下得山后必然易容乔装,本不易寻获,但事有凑巧,山下早布伏了申屠怀远门下一干好手,察觉邢无弼形迹可疑纷纷追踪而下?”
  舒翔飞诧道:“难道邢无弼一无所觉么?”
  “邢无弼本无所觉,因申屠怀远门下亦变易本来形貌,匡前辈有意示警,邢无弼方自憬悟之处危境,好似惊弓之鸟般,却未能甩脱追踪!”
  “申屠怀远也来了么?”
  “来了,但不至明月峡未必现身动手!”
  壮汉答道:“匡前辈说邢无弼阴狡如狐,逼得急了,恐他改弦易辙,中止玉虚洞府之行,是以诱使他附上侠座舟,经三峡直放江际,才弃舟北上取荆门经襄阳入豫,循桐柏潜抵伏牛山境。”
  舒翔飞诧道:“邢无弼为何舍近就远,过瞿塘峡后,取陆路由巫山斜取荆山武当入豫,可省短时日路程不少。”
  壮汉冷笑道:“他心疑令符隐秘为施雷泄出,怎敢走近武当!”
  舒翔飞哈哈一笑道:“邢无弼秉心多疑,他断言施雷必不敢泄露此项隐秘,却不能坚信不疑!”
  壮汉道:“匡前辈说他实在想不出如何能使邢无弼情急无奈,自动搭上这条巨舟,不过严老前辈断定邢无弼必来相求搭舟,他老人家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半点不由人!”
  话声顿了一顿,又道:“小的这就去马记茶馆探明动静!”
  舒翔飞道:“邢无弼手黑心辣,兄台诸宜小心!”
  壮汉一跃登岸,拾级而上,逼望马记茶馆走入。
  川中喝茶之风甚盛,茶馆林立,三教九流,荟萃一处,人手一蛊,大摆其龙门阵,花费极少便可穷泡上一天,马记茶馆淑临江岸,除卖茶外兼卖酒食,其粉蒸小笼,红油水饺独擅胜场,故买卖鼎盛,生意兴隆。
  邢无弼独自一人默然思忖,似有极难以解开之事在其胸头萦结。
  邻座为一塾师模样五旬老者,穿着斯文,吃像却不登大雅之堂,双手油腻污秽不堪,忽龇牙别向邢无弼嘻嘻一笑道:“兄台不吃不喝,究竟为了什么?枉费了小老儿连番示警?”
  邢无弼蓦地心神一凛,道:“阁下是……”
  塾师模样老者手掌一摆,笑道:“小老儿是裘盛童年故友,却道不同不相为谋,多年来天南地北,均未晤面,但年前却在成都郊外不期而遇,欣喜之余,把话生平,裘盛纵论天下英雄人物,独对兄台颇多微词……”
  邢无弼诧道:“他说了我什么?”
  那老者目光觑望了店内一瞥,忙道:“长话短说,兄台下得青城,即为申屠怀远追踪,小老儿委实不解你们双方是否存心等待机会才放手一拼,抑或双方均另有所图,但这些都不关小老儿之事,无奈小老儿已应允亡去的故友裘盛所托,倘兄台若遇生死危机则设法解救,兄台你瞧……”
  说时用手暗指远处壁角暗处聚坐三个面目冷森的汉子,道:“小老儿只知是申屠怀远心腹亲信,其中一人名高彦,兄台仔细瞧瞧或能认出!”
  邢无弼凝目望去,果然发现三人之中一确是高彦,长发浓须俱已剃去,面沐油膏,形像变异,如非留心决然无法察觉,不禁心神猛凛。
  老者又道:“据小老儿所知,申屠怀远已布下天罗地网,兄台决逃不出他的眼目之下,如依拙见,不如舍陆就舟!”
  邢无弼苦笑一声道:“他们有若附骨之蛆般跟踪不舍,邢某如何能避得开?”
  老者略一沉吟,道:“只要避开一盏茶时光,兄台即能避入舟中,记住,在茶馆穷磨上两个时辰,天色已晚,堂倌郑七自会带兄台出去!”
  言毕,老者霍地立起,留下一块散碎银扬长走出门外而去。
  蓦地两条人影蹑踪而出,只见那村塾模样老者迳往府城内行去,两人穷迫不舍。
  重庆依山而建,梯阶峻拔陡斜,行至一处高坡上,一双汉子突身如飞鸟般拔起,悄无声息落在老者前后。
  老者目中寒芒一闪,冷冷说道:“难怪武林传言申屠怀远门下无一不是庸才,辅佐失人,焉能成就大事!”
  说时右手两指疾伸,迅如电光石火点向立在上坡那人而去。
  那人亦非庸手,眼见老者出指奇诡,心中一惊,狞笑了笑道:“找死!”
  右掌一式“犀牛望月”五指扣向来腕。
  老者手法实玄奥莫测,倏地化指为抓,竟抓实来臂,一声啊呀甫出口外,身形猛撞向下首同伴而去。
  这老者身法,出手、变式、时间部位捏拿奇准,不言而知是武林高手。
  两人撞向一处之际,老者出指如风分点在昏穴上,眼前一黑,猛然倒下,身形如球般望阶坡翻转滚了下去。
  老者呵呵一笑,回身掠登高坡迅即杳失无踪。
  马记茶馆高朋满座,潮嚣如雷,茶座间食客店夥穿行如蚁,看座会账喊送之声不绝于耳。
  邢无弼此时已横下了心肠,不论那老者是友是敌,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暂且撇下如焚忧心,招来店夥要酒要菜,尽是捱过这漫长的两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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