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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十多岁时读过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少年十五二十时曾经情不自禁地羡慕范柳原和白流苏的邂逅,也只有浅水湾酒店这种环境才会产生这种爱情故事来。
如今的浅水湾酒店只余外貌空壳,婆娑的影树之下是超级市场和各式名店,坐在下午茶座上来的情侣,如方明和陶子行,怕也只有爱情的糖衣外貌,其内充塞着一条条现实问题,包括了超级市场内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名店内的华衣锦履、金银珠宝。
殷家宝在心上微微叹一口气,想,或者他与尤枫坐在这儿,比较调协吧!
“哥哥,子行的公司很快就要申请在香港上市了,你说这是件好事吗?”
方明的提问,叫殷家宝从怀念张爱玲作品的情绪中转醒过来。
他只好答:
“子行的公司如果实力足够的话,集资再进一步发展自然是可喜的事。”
陶子行剪了一头陆军装,皮肤黝黑,高大,很扎实的样子,这种男人最低限度给人一个安全感。
他听了家宝兄妹的对话,想了想,凝重地答说:
“其实我们如今并不缺乏现金,还没有进一步拓展的计划,只不过商人银行寻上门来,认为我们是可造之材,老板被说得有一点点心动,便进行上市的准备。”
殷家宝瞟了刚才陶子行给他的名片一眼,上面写着:“伟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
这个职位不算低了,陶子行自然有资格参与公司上市的计划,因此家宝直率地问他:
“你觉得现今上市不是时候吗?”
陶子行答:
“凡是一窝蜂的东西,我都有恐惧感,不见得从众是件好事,每间公司和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独特处境,需要考虑和配合。”
方明没好气地白了陶子行一眼,说:
“照你的这个说法,如果我身边有几个追求者,你就不会跟他们争,管自上道去,是吗?”
陶子行没有回答,只咯咯的笑了两声,以这个方式去为自己解窘。
殷家宝也帮他把话题带回轨道上去,问:
“你们定了哪一间商业银行吗?”
“还没有,百乐集团的跟进功夫做得最贴最好。”
“他们非常的进取。”殷家宝说。
“这是礼貌的形容,直率点说,他们是过分的激进。”陶子行说。
“有考虑别家商业银行为你们服务吗?”殷家宝说这话,是听出陶子行是个踏实的商人,对百乐集团的作风并不太习惯。
“在未定案之前,多一两间商人银行让我们选择是好事。”
“那么,周一你有空的话,我跟商人银行的同事来拜望你。”
“好的。”
殷家宝与陶子行见面的最大收获,是认识了一个踏实的朋友,同时有希望做成一笔生意,为宝隆争取到一个可靠的客户。
至于他原来身负的重任,也算完成了。据殷家宝的观察,方明和陶子行在性格作风上似有一段距离,要进行一场白头到老的革命,他俩仍须非常努力。
这番话当然未及给方明细说,殷家宝就得先告辞。严格来说,他是赶去赴弟弟方力之约。
当然,殷家宝的目标对象是陪着方力在城门水塘玩耍的尤枫。
尤枫一见了殷家宝,就很轻松地跟他打招呼,道:
“你来得这么迟,我已经跟方力拍了好些照片了。”
殷家宝说:
“刚才跟方明吃下午茶,她另外有一位朋友,有些关于公司上市的意见要问我。”
“嗯,你们谈得还好吗?”
“不错,有可能为宝隆拉到一笔生意,不过,竞争对手不弱。”
“哪一间?”
“百乐集团。”
“嗯,小心,宝隆的胜数不高。”
“你也懂这门学问。”
“啊,不,不。”尤枫笑起来,显得她特别的年轻,的确,她这个暑假才大学毕业呢!“我是门外汉,只是听过一点点有关百乐集团的作风,也知道他们一点人事。”
尤枫停住了,没有再讲下去。
殷家宝亦没有追问。
两个人之间就这样沉默下来,反而出现了些少尴尬。
尤枫于是轻咬一下嘴唇,像要下定决心似,才把话讲下去:
“这最近我姐姐尤婕跟百乐集团的高层人士走得很近。”
“她也是财经界中人吗?”殷家宝很自然地问。
尤枫还未及回答,方力就从水塘的吊桥一头疾走过来,很兴奋地高声喊叫:
“尤枫、尤枫!”
“嘘!”尤枫向方力挥手,热烈地回应着。
“我看到了。”方力走到尤枫身边,道:“我看到大猴和小猴了,一见到我们,大的就领着小的向丛林那边奔窜。”
“有趣吗?”
“挺有趣的,我把你买给我的香蕉扔给它们,那小的猴子跑了两步,还是回过头来捡了在地上的香蕉,才再给大的扯着跑掉了。”
“大的是母亲,怕孩子踩在人的陷阱内。”
“是呀,就好像我母亲保护我一样。”
“对了。”尤枫由衷地夸赞他。
“尤枫,我喜欢你。”方力忽然这样对尤枫说。
尤枫很开心地笑着回应,道:
“谢谢,我也喜欢你。”
说话很简单,但因为诚恳,就显得并不无聊,且能感动人心。
尤枫与方力的对话,几乎是令殷家宝妒忌的。
他多么的希望自己可以像方力这么直率,把要对尤枫说的话,不需要前因后果,就这样坦诚说出来,然后得到一个很喜悦的回应。
方力为什么可以这样坦荡荡地说出心里话,就是因为他无愧。
家宝想,他也应该有这份信心。毕竟搁在他和尤枫之间的问题只是他的顾虑、他的阴影,来自一重误会、一番冤屈,只要自己不再去碰触它就是了。
这天总算是尽兴而回的,把方力送了上楼之后,殷家宝越想越舍不得就这样放尤枫回家去。
他知道只要尤枫一跟他说再见,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机缘,他才会鼓起勇气再约会对方了。
第二部分金融大风暴(18)
他不能放过今晚。
“尤枫,我们去散散步好吗?”
“好。”尤枫答。
信步走到天星码头,尤枫建议坐渡海小轮吹吹风。
“你常坐小轮的吗?”殷家宝问。
“不,以前出海,有家里的游艇。”
“嗯。”
“香港真好,不论富有与贫穷,美丽的海港属于我们,没有专利,坐在公众小轮与私家游艇上,一样能看到如珍似宝的香江夜色。”尤枫伸一伸懒腰,很舒服的样子。
“有些人的感觉跟你不一样。”
“是的。我姐姐就认为非坐在自己游艇上不可,她觉得站到游艇甲板上迎风而立,像个女王。”
“你呢?”
“我?”尤枫眯一眯明亮的大眼睛,再睁开来说:“最重要的是结伴何人。”
“尤枫……”
“家宝,我告诉你一个关于小轮上的浪漫故事。”
殷家宝点头细听。
“每天上班下班时份,这些渡海小轮都是塞满了人的,有一个男孩子上班时,见到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一见钟情。以后每天就大清早起来,站在码头等到那个女孩子入闸,他才跟着进去,坐在她的身后,细意地欣赏她脑后的那个小发尖。发尖平伏地贴在女孩子粉颈之上,给他一个很美丽的幻想,好像那女孩子本人很温婉很柔驯地伏在他胸膛上似,他几乎每日都想鼓起勇气给那女孩子说:
“‘我喜欢你的这个发型,发尖尤其好看。’”
殷家宝心急地问:
“他说了没有?”
“没有,始终鼓不起勇气说这句话。然后有一天,他不见了那个女孩子了。”
“嗯,以后呢,以后有重逢她吗?”
尤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是一个能耐心听故事的人,这么焦躁,会破坏气氛。”
“我很想知道结果。”
“结果是半个月后,在小轮上,男孩子重遇女孩子,可是他吃了一惊,因为她的发型改变了,烫得满头卷发,脑后的发尖也不见了。男孩子惊叫道:
“‘怎么你改变了发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