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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风吟 [日]村上春树(成名作-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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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试图回想三个女孩的面庞,但不可思议的是,居然一个都记不清晰。
    “记不得。”我说。
    “怪事,为什么?”
    “因为或许这样才好受。”
    她把脸颊贴在我裸露的胸部,无声地点了几下头。
    “我说,要是十分想干的活,是不是用别的……”
    “不不,别多想。”
    “真的?”
    “嗯。”
    她手臂再次用力搂紧我的背,胸口处可以感觉出的她乳房。我想喝啤酒想得不行。
    “从好些好些年以前就有很多事不顺利。”
    “多少年前?”
    “12、13……父亲有病那年。再往前的事一件都不记得了。
    全都是顶顶讨厌的事。恶风一直在头上吹个不停。”
    “风向是会变的嘛。”
    “真那么想?”
    “总有一天。”
    她默然良久。沙漠一般干涸的沉默,把我的话语倏地吞吸进去,口中只剩下一丝苦涩。
    “好几次我都尽可能那么想,但总是不成。也想喜欢上一个人,也想坚强一些来着。可就是……”
    我们往下再没开口,相互抱在一起。她把头放在我胸上,嘴唇轻轻吻着我的乳头,就那样像睡熟了一样久久未动。
    她久久、久久地一声不响。我迷迷糊糊地望着幽暗的天花板。
    “妈妈……”
    她做梦似地悄然低语。她睡过去了。

37
    噢,还好吗?NEB广播电台,现在是通俗音乐电话点播节目时间。又迎来了周末夜晚。
    往下两个小时,只管尽情欣赏精彩的音乐。对了,今年夏天即将过去,怎么样,这个夏天不
    错吧?
    今天放唱片之前,介绍一封你们大家的来信。我来读一下。信是这样的:

    您好!
    每个星期都绕有兴味地收听这个节目.转瞬之间,到今年秋天便是住院生活的第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诚然,对于从有良好空调设备病房的窗口观望外面景色的我来说,季节的更迭并无任何意义。尽管如此,每当一个季节离去,而新的季节降临之时,我心里毕竟有
一种跃动之感。
    我17岁。三年来,不能看书,不能看电视,不能散步……不仅如此,连起床、翻身都不可能。这封信是求一直陪伴我的姐姐代写的。她为了看护我而中断了大学学业。我当然真诚地感谢她。三年时间里,我在床上懂得的事情,无论多么令人不忍,但毕竟懂得了一些事
理,正因如此,我才得以一点一点生存下来。
    我的病听说叫脊椎神经疾患,是一种十分棘手的病,当然康复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尽管只有3%……这是医生(一个极好的人)告诉我的同类病症康复的比例。按他的说法,较之新投手面对高手而击球得分,这个数字是够乐观,但较之完全根除则难度大些。
    有时想到要是长此以往,心里就怕得不行,真想大声喊叫。就这样像块石头一样终生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不看书,不能在风中行走,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爱。几十年后在此衰老,并且悄悄死去——每当想到这里,我就悲哀得难以自已。半夜3点睁眼醒来,时常觉得好像听见自己的脊梁骨一点点溶化的声音,说不定实际也是如此。
    算了,不说这些不快的事了。我要按照姐姐一天几百回向我说的那样,尽可能只往好的方面想,晚上好好睡觉,因为不快的事情大半是在夜晚想到的。
    从医院的窗口可以望见港口。我不禁想象:假如每天清晨我能从床上起来步行到港口,满满地吸一口海水的清香……
    倘能如愿以偿——哪怕只有一次——我也当会理解世界何以这般模样,我觉得。而且,如果真能多少理解这点,那么纵使在床上终老此生,恐怕我也能忍耐。
    再见,祝您愉快!
    没有署名。

    收到这封信是昨天3点多钟。我走进台里的咖啡室,边喝咖啡边看信。傍晚下班,我走到港口,朝山那边望去。既然从你病房可以望见港口,那么港口也应该可以望见你的病房,是吧?山那边的灯光真够多的。当然我不晓得哪点灯光属于你的病房。有的属于贫家寒舍,有的属于深宅大院,有的属于宾馆酒搂,有的属于校舍或公司。我想,世上的的确确有多种多样的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而活着。产生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想到这里,眼泪不由夺眶而出,我实在好久没曾哭过了。不过,好么,我并非为同情你而哭。我想说的只是这样一句话——只说一次,希望你听真切才好:
    我爱你们!
    10年过后,如果还能记得这个节目.记得我放的唱片和我这个人,那么也请想起我此时说的这句话。
    下面我放她点播的歌曲,普雷斯利的《好运在招唤》。曲终之后,还有1小时50分,再回到平时的狗相声演员上来。
    谢谢收听。

38
    准备回东京这天傍晚,我抱着小旅行箱直接赶到爵士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杰把我让到里边,拿出啤酒。
    “今晚坐汽车回去。”
    杰一边给用来做炸马铃薯片的马铃薯削皮,一边连连点头。
    “你这一走,还真够寂寞的。猴子的搭挡也散伙了。”杰指着柜台上挂的版画说道。
    “鼠也肯定觉得孤单的。”
    “呃。”
    “东京有意思?”
    “哪儿都一个德性。”
    “怕也是。东京奥林匹克以来,我还一步都没离开过这座城市呢。”
    “喜欢这城市?”
    “你也说了,哪儿都一个德性。
    “嗯。”
    “不过过几年想同一次中国,还一次都没回过……每次去港口看见船只我就这样想。”
    “我叔叔是在中国死的。”
    “噢……很多人都死了。”
    杰招待了我几瓶啤酒,还把刚炸好的马铃薯片装进塑料袋叫我带着。
    “谢谢。”
    “不用谢,一点心意……说起来,一转眼都长大了。刚见到你时,还是个高中生哩。”
    我笑着点头,道声再见。
    “多保重!”杰说。
    咖啡馆8月26日这天的日历纸下面,写有这样一句格言:
    “慷慨付出的,便是经常得到的。”
    我买了张夜行汽车的票,坐在候车室凳子上,专心望着街上的灯火。随着夜迟更深,灯火渐次稀落,最后只剩下路灯和霓虹灯。汽笛挟带着习习的海风由远而近。
    汽车门口,两个乘务员站在两边检查车票和座号。我递出车票,他说道:“21号中国。”
    “中国?”
    “是的。21号c席,C是第一个字母。A是美国,B是巴西,C是中国,D是丹麦。听错了可不好办。”
    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正在确认座位表的同伴。我点头上车,坐在21号C席上,开始吃还热乎乎的炸马铃薯片。
    一切都将一去杳然,任何人都无法将其捕获。
    我们便是这样活着。

39
    我的故事到这里结束了。自然有段尾声。
    我长到29岁,鼠30岁。都已是不大不小的年纪。爵士酒吧在公路扩建时改造了一番,成了面目一新的漂亮酒吧。但杰仍一如往日,每天削满一桶桶马铃薯;常客们一边嘟嘟囔囔地说还是从前好,一边不停地喝啤酒。
    我结了婚,在东京过活。
    每当有萨姆.佩金帕的电影上映,我和妻子便到电影院去,回来路上在日比谷公园喝两瓶啤酒,给鸽子撒些爆玉米花。萨姆.佩金帕的影片中,我中意的是《加尔西亚之首》,妻子则说《护航队》最好:佩金帕以外的影片,我喜欢《灰与宝石》,她欣赏《修女约安
娜》.生活时间一长,连趣味恐怕都将变得相似。
    如果有人问:幸福吗?我只能回答:或许。因为所谓理想到头来就是这么回事。
    鼠仍在继续写他的小说。每年圣诞节都寄来几份复印本。
    去年写的是精神病院食堂里的一个厨师,前年以《卡拉马佐夫兄弟》为基础写了滑稽乐队的故事。他的小说始终没有性场面,出场人物没有一个死去。其原稿纸的第一页上经常写着:
    “生日快乐并圣诞幸福”因为我的生日是12月24日。
    那位左手只有4个手指的女孩,我再也未曾见过。冬天我回来时,她已辞去唱片店的工作,宿舍也退了,在人的洪流与时间的长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夏天回去,我便经常走那条同她一起走过的路,坐在仓库石阶上一个人眼望大海。
    想哭的时候却偏偏出不来眼泪,每每如此。
    《加利福尼亚少女》那张唱片,依然呆在我唱片架的尽头。
    每当夏日来临我都抽出倾听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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