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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实还在等着回复,乔四转头看着他:「你走吧。」
男人紧张地看着他,不敢出声。
「都让你走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白秋实眼里渐渐满含泪水。乔四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去了。
成年人的这种软弱,一直是他所轻蔑的,但这时候自己居然也没法和他对视,
段衡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在又爱且妒的情绪里,几乎要被逼出暴虐的本性来,换成若干年前的他,白秋实是要死在他手里的。而现在却不行,相依为命能让人生出软弱。
乔四回到家中,屋子里空荡荡的,安静到他简直都觉得偏头疼要发作。虽然白秋实这么一个小人物也许算不得什么,但那是他现在仅有的,而他连这个也丢给段衡了。
他在这自暴自弃的,近乎自卑的恼怒里,觉得非得这样把身边所有的都甩得干净了,才能解气。
当晚他又接到段衡的来电。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是愉悦的。
「你真不打算让秋实回去了?」
乔四待要冷哼一声,心里又堵着,半晌只得说:「你满意了么?」
青年笑道:「还好。」
乔四顿了一会儿,终究是心疼白秋实,又道:「你记得约法三章,他不愿意,你就别对他不规矩。」
青年像是笑了一下,而后说:「怎么,难道你还是舍不得?」
乔四没有马上回应。他有很多要对段衡说的,但对着这个已然不记得他,爱上了白秋实的男人,他说不出口。
「你往后若要跟他在一起,就好好待他,别逼他。他要有个什么委屈,我势必要讨回公道。」
那边沉默了一刻:「乔四,你是有多喜欢他。」而后电话便重重挂断了。
乔四看着落地玻璃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像。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老了,需要一个人陪伴在身边,然而连白秋实也被他赶走了。
他边痛恨自己的坏脾性,边又难以忍受情场上接连受挫。这纠结着缠在一起的复杂感情令他痛苦,甚至于优柔寡断起来。
乔四料理赌场之余,自己偶尔出手也赢了不少钱,只是现在这钱就赢得毫无意义。
他原本还想着除了那大兔子之外,日后还能养一窝的小兔仔,有滋有味。
而现在钱赚了不知道要往哪里花。一个人连挥霍也是乏味的。
之前的酒池肉林,他已经不想要了。人尝过真正的好之前,是不知道什么才叫「好」,才会胡乱过混日子。而如今他明白没有比真情更好滋味的。
他和白秋实并无情爱,但白秋实半夜给他熬的一锅白粥,也胜过鱼翅燕窝。
在他这么彷徨又挣扎的时候,突然再次接到段衡电话。
段衡也不客套,迎面就道:「白秋实不见了。你比较了解他,他可能是去了哪里?」
乔四一下子就怒急攻心。他把白秋实赶走,交给人家,可没要白秋实受苦的意思。
白秋实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是连最后一个一心一意待他的人也没有了。
好在乔四在找人方面素来有本事,白秋实又不是个会掩饰躲藏的人,花了没多少工夫,乔四就在长途汽车站把他给逮住了。白秋实大包小包背着,站在边上候着车,一眼见了乔四,眼角就有点发红,但要流露情绪又很不好意思,只攥着手里的车票。
乔四见他平安无事,心里先松了,但又还在气头上,只想把他拖过来狠揍一顿屁股,不由沉着脸道:「你这是搞什么鬼?吃好住好,哪点让你待不住了?」
白秋实不吭气,把票紧紧揪着,过了一阵才眼红红地说:「你不要我了。」
乔四一愣,继而斥责道:「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要不要的?」
白秋实也不辩驳,只泪汪汪望着他,大庭广众之下,连丢脸也顾不上了。
乔四对着这种小狗一般的眼神,为男人对他毫不掩饰的真情而胸口发闷,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便说:「过来。」
乔四这回把白秋实领回来,是笃定了心思,因此他不先带自秋实回家,而是径自去了段衡府上。别墅的守卫都见过他,知道他目前身分是赌场的经理,也为他的气派所震慑,不用通报就给他们放了行。
于是乔四就这么一路通行无阻地进了主屋。楼下客厅灯火通明,段衡和那桃花男人都在,正坐着商议什么,突然见他们俩进来,不免脸上都露出意外之色。
乔四也不给他们缓过神来的时间,拉着白秋实,就一瘸一拐到段衡面前,开门见山道:「我来是和你说清楚的。你喜欢他,这我知道,但你的追求并不需要我来回避。
「能不能得到他的心,全看你自己。不必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
乔四一气训完话,又道,「还有,段衡,以前的事,你是都不记得了,可我……」
段衡脸色微微一变,笑一笑。白秋实也「咦」了一声,抓紧乔四的手。乔四转过头去,就见他犹疑地指着段衡:「他不是段衡啊。」
乔四莫名其妙,唯有皱了眉。白秋实又掉转手指方向,对着桃花眼的男人:「他才是段衡吧。」
一时厅里无人再说话。一种微妙的情绪流窜着,坐在那的两个男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乔四电光石火地醒转过来了。「一直以来都是他?」
白秋实有点茫然:「不然呢……」
乔四渐渐起了一背鸡皮疙瘩,过于突然和强烈的愤怒和惊讶让他身上冷了又热,复又整个人都心凉下去。「你根本就记得。」
对于他的话,段衡只神色复杂地笑了一笑。
乔四气得身上都发颤,他几乎忘记段衡是最好的演员了。
扮演一个失忆的人对段衡而言有何难处。这一场彻头彻尾的都只是报复,段衡故作遗忘实则清醒地看他辗转反侧,看他痛苦不堪。
原本以为起码对白秋实的爱意是真实的,那把白秋实交过去,也是种托付和成全。哪知道原来竟然是这样在戏弄他们,连毫无关联的白秋实也不放过。
乔四用力拉了白秋实的手:「我们走。」
白秋实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一夜之间乔四就杜绝他再和段衡那边的人往来,自己也辞了工作。
但他素来是最顺从乔四的,乔四要他跟谁翻脸,他就紧闭嘴巴,绝对不再跟那人多说一句话。他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是糊涂的,但执行乔四的命令就毫不含糊,立刻同仇敌忾地对那桃花眼的冒牌段衡相当愤怒。
那人之前的含情脉脉也都是装的,是照着跟段衡编好的剧本在演而已。不仅是强奸犯,还是个骗子,不是好东西。这样一来,两边就彻底决裂了。
乔四事后弄清楚,那个桃花眼名叫施宸,在T城金融界大有名气,和段衡到M城来是为跨地投资。
这么一整理他也便想起来了,当年他曾经见过这个人的,只是一面之缘,并不放在心上,更想不到这人才是对白秋实施暴的元凶,又帮着段衡演了这么一整出的戏。
他原本对段衡还心存了一些希望,他觉得完整的那个段衡应该还是爱着他的,现在之所以无情,只是因为不记得。
哪知道段衡正是因为记得。
这令他越发觉得不堪。他的自尊心能接受段衡忘了他,而难以消化段衡明明记得他,还百般轻慢和羞辱的事实。
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过的,暗恋般的种种憧憬和忐忑,都成了笑话。于是他身上那点为情而生的软弱也就此不见了。乔四辞去赌场经理一职之后,便另起炉灶,专职赌石。他原本放下身段去为段衡打工,是自觉亏欠,加上有心亲近,心存希望。
段衡这样玩弄他,他自然该趁早死了心,不必再有什么柔情了。在赌石场上,乔四便赌兴大发一般,卯起来赌,屡点屡中,可谓点石成金,切出了十几块好玉。
饶是他本领了得,毕竟不是透视眼,石头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神仙也难猜。每一刀下去都是惊险,切垮切涨,只在一眼间,比上赌桌更刺激几分。
连着几天下来,费心费力,不自觉得身体已经乏了,光站着就出了一头虚汗。
这天要竞拍的石头,最引人注目的是块巨大毛料,分量近吨,外层黝黑泛灰,饶是细腻,蟒带醒目,还有大片的松花。关键是擦开的窗口显出浓烈绿意,看似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