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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时嗤声:“小妮子总是忘了,葬在荒郊的老爹,与新近下葬的良叔,还有那些在那场灾难中死去的每一位亲朋,全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一再自作主经地将我们推开,凭得是哪股自信?”
她淡淡道:“凭得是我们三人中,皇上最喜欢我,太后一度最不防我。虽然那份喜欢有待商榷,那份轻估却令我享用至今。”
“……”薄时气结:这小妮子这般一丝不苟地予以作答与反驳,是在作甚?
“爹爹和良叔的死,你们和我一样悲痛欲绝。但我却是我们姐妹……是我们兄妹四人中惟一一个领过爹爹尸身下葬的人,也是惟一目睹良叔死状的人。两位姐姐,恕我直言,你们对我的心情决计无法感同身受。”她眸光清清冷冷,“请你们离开天都,越远越好,我不想有一日你们成为我的负累。”
薄年、薄时诧异对觑一眼。前者想起多年前初到尚宁城的小光,后者对这个陌生的幼妹不知所措。
“小光……”
“你们姐妹的恩怨能不能暂时放一放呢?”鸾朵审时度势,有感眼前的这个朋友绝对不是那个在白云山的山谷内阳光下跳舞唱歌的姑娘,“我有要紧的话说。”
薄光举眸。
“就是你们的太后娘娘啊……”如此这般。
三姐妹听过,皆陷入沉思。
鸾朵冷眼旁观三人姿色,越发感叹薄家骨血奇特,生得如此各具风华的美人儿。
“无论你怎么替司晗撇清,太后已经怀疑上他了罢?他娶得若是慎家女儿倒还罢了,如今与苗寨亲上加亲,又握有天都禁卫之权,太后焉能没有戒心?”薄时道。
薄年微点螓首:“若说先前的疑心仅是纸上的一点可忽略不计的墨痕,在皇上晕厥之后,这点墨痕便开始向四方扩散,只怕再难消除。”
薄光眉心打了结儿,犹在思忖。
鸾朵见状道:“朋友若是怕这个慎家小姐抢你的男人,我替你解决了如何?管保干净利落,不见一点血迹,连尸身也……”
她忍俊不禁。
鸾朵美眸讶睁:“呀,你笑了?我们进来这半天,只有你这一笑才算得上真正的笑呢。”
“你不是一个嗜杀之人,若真为我杀人,我如何担待得起?”她笑瞥在座三人,起身飘飘一礼,“好罢,方才是我无状,姐姐和朋友切莫计较。你们若不来,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引发太后孤注一掷的办法构思完善,谢谢你们今夜的探望。”
薄年明眸潋滟漾笑:“你晓得便好,不要忘了我是将自己的亲骨肉交到你手上,你想推开我,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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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相回朝的隔日,圣躬违和的消息公布天下。
早在此前,天子多日不朝,太后宁愿使诸臣认为天子沉湎于贤妃美色,也对天子病讯严防慎堵。然而,诸御医应诊之后,足足三日不见返回,早有零星猜想不胫而走。只是恐惊天上人,不敢高声语罢了。亦非没有御史大臣起谏天子早朝,抨击贤妃误君,但前来传达圣谕的王顺几番的欲言又止,使诸人领会另有隐情,遂各自消声。
如今司勤学归来,群臣豁然开朗:原来,太后是等着司相主持大局,以防人心浮动。
司勤学与魏藉面谈,互作慰勉,而后六部齐聚,各自信誓旦旦愿戮力为圣上护得朝野安宁,自是不提。
这一日,薄光终得出宫,命高猛捎口信给司晗,请求一见。
接到信时,司晗与卫免正在卫尉寺的偏厅内商讨近期天都防卫的概略。男装而至的慎醒芝为不打扰两位男子的国家大事,一人在院内与马玩耍。
“贤妃娘娘要见我?”司晗浓眉紧锁,“有什么非见不可的要事不成?”
高猛单膝跪地:“是呐,娘娘特地出宫,第一件即命属下来找大人,定然是有大事商量,请大人速速前往。”
司晗犯难道:“可我这边也是有要务缠身,今日务须完结。”
卫免笑劝:“司大人,既然是娘娘来传,耽搁了不好,在下在此等着司大人罢。”
“可是,卫大人方才已经等了司某一个时辰,且司某此去不知几时回来……”
“两位大人请听属下一言。”高猛面现急色,“属下不敢耽搁娘娘的吩咐,还请司大人尽快动身。为了节省时间,卫大人不如也一同过去,就在近处等待,过后两位大人也可立即商量你们的大事,如何?”
“娘娘如今可是在薄府?”
“不,今日适逢是怜香园闭园整修的日子,娘娘特地选在那边见司大人,是为了能够清静说话。”
“好罢。”司晗无奈起身,“卫大人,我们后面诸事便在怜香园内商议罢。娘娘召见司某期间,你不妨先与慎姑娘赏花游湖。”
“也只得如此,在下亦失信慎姑娘多次,不妨趁这个机会教慎姑娘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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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分,怜香园的梅园内,芳华落尽,惟见枝疏叶稀。薄光一身粉紫宫装婷立其内,秀颚微扬,玉颈修长,直使周遭疑似瑶池仙境。
有她的地方,纵是荒漠,也见得繁花胜锦。
“这个时候别园俱见花朵盛开,娘娘为何独选这个地方?”礼罢,司晗问。
她莞尔:“正因此处无花可赏,才不必担心花丛深处有人隐藏。”
“今儿个本就是怜香园闭园整修的日子,园内没有一个游客,园内务工者更没有人敢近此处,娘娘有话请讲。”
她默了须臾,突然跪地。
“娘娘……”司晗大惊,闪避开来,“您这是想折煞微臣么?”
她泫然欲泣:“司大哥,今日我不是拿娘娘的身份来见你,而是拿我们二十多年的兄妹之情来求你,求你帮帮小光。”
司晗欲扶,却碍于礼节大防,道:“娘娘有话,请起来吩咐微臣。”
“司大哥,我接下来的话,只有跪言方可换得几分心安。我们明明不想拖累司大哥,如今却只有救助于你……”
司晗一怔:“你们?”
“对,我们。”梅林深处,走来了两位绝色佳人,“我们姐妹一起求司大人助我们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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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慎太后手中的茶盏失手落地,声色俱变,“你给哀家再说一遍,薄光提到了什么?”
慎醒芝惊了一记,嚅声道:“先帝遗诏。”
慎太后眸若寒刀:“大声说!”
慎醒芝一颤,扬嗓:“先帝遗诏!”
慎太后恨怒交加:“大胆,竟敢如此喧哗?”
“……”顷刻间,慎家小姐不知何去何从。
慎太后沉默稍久,道:“宝怜,你去外面看着,无论是谁,来了俱须高声通传。”
宝怜依命走到外殿。
“你确定,你当真听见了这四个字?”慎太后沉沉问。
“不止是听见,还看见了。”慎醒芝答。
慎太后招手:“到哀家跟前来,把你听到的、看到的,一一说给哀家听。”
“……那时,我拿姑母给我的药粉洒到了卫免杯里,得以脱身去听司晗与贤妃的会晤。梅园内花落林疏,我好不容易寻了个……”
慎太后眯眸:“说重点。”
“……是。”惟有前面这种种细节,才更见本小姐的聪慧之处不是?“我窝在梅园一角的草丛内,看得贤妃哭着跪求司晗援手,这时介从亭子那边竟然走出另外两个女子,一并跪下。听她们的话声,应该是贤妃的两个姐姐无疑。”
“什……”慎太后战栗,“连那两个也冒出来了……她们……她们想做什么?”
七二章 '本章字数:4735 最新更新时间:2013…12…09 00:28:22。0'
慎太后打发自己的母家侄女走了两刻钟后,仍自惊疑不定。
如此心情,已是久违多年。自从今上登基,贵为太后,惟独在当年母子几人做下倾覆薄家决定之后的前夕,方体会过这份焦灼,如今薄家三个女儿手持遗诏聚集一处,是故布疑阵?还是虚张声势?实难做下准确判定。后宫风云多年,明明感知到了危机来临前的所有民异状,为何找不准此次当机立断的准点?
“太后,缀芩来了。”宝怜来报。
慎太后眸光一闪:“宣。”
“……奴婢参见太后。”缀芩才进寝殿门内即跪了下去,满面慌措,一身的惊魂未定。
慎太后亦不多加责斥,淡道:“这么晚了,你来见哀家,是有什么要紧事?”
缀芩伏首,颤声道:“奴婢今晚侍奉贤妃娘娘歇憩……突然有人从背后打了奴婢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