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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好半天,太危险了,看你全身都湿了。’一郎哥哥熟练地抱住马头,迅速地镶上带来的口钳。
‘走吧!’
‘又三郎你一定吓坏了吧?’一郎问又三郎。又三郎依旧紧抿着双唇,不吭声地点了点头。
大家跟着一郎哥哥身后翻过了两个平缓的斜坡,再顺着一条很宽的黑土路走着。
天边闪了两次微白的闪电。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草木烧焦的味道,一缕青烟飘荡在雾中。
一郎哥哥喊道:
‘爷爷!找到了!找到了!全都找到了!’
爷爷站在雾中回说:
‘真急死我了。找到就好。嘉助,冻坏了吧?快进来。’嘉助跟一郎看来都是这个爷爷的孙子。
在半边烧焦的大栗子树根部,有个四周用草捆围起来的小窝棚,里面有一堆火,正徐徐地燃着红火苗。
一郎哥哥把马儿系在枹树下。
马儿嘶嘶叫了起来。
‘真可怜,哭好久了吧。这孩子是不是那个来挖金山的儿子?来,大家来吃米团,吃啊。我再来烤这边的。结果你们在哪儿找到他们的?’
‘(草字头加‘世’字)长根出口。’一郎哥哥回答。
‘好险!好险!从那儿下去的话,连人带马都会没命的。嘉助啊,快来吃啊。孩子,你也吃吧!来,把这些都吃了。’
‘爷爷,我去把马放了吧。’
‘好,好,若被放马的知道这件事就麻烦了。不过,再等等,马上会放晴。唉,我真是担心死了,还特地到虎子山山脚去找过你们。回来就好,雨也快停了。’
‘早晨天色还好好的……’
‘嗯,会再放晴的。哎,棚顶漏雨了!’
一郎哥哥走出草棚。棚顶上滴嗒滴嗒响个不停。爷爷仰头望着笑了起来。
哥哥进来说:
‘爷爷,放晴了,雨也停了。’
‘好,好。你们在这儿烤火,我再去割点草。’
云雾骤然便散开了,阳光亮晃晃地洒了进来。太阳已经偏西,几团蜡块般的雾气,因闪躲不及在阳光下无奈地闪着亮光。
草丛上串串水滴晶莹地滚落下来,所有植物的叶、茎与花儿,都在吸吮着今年这最后的阳光。
远处西方的碧绿原野,宛如刚刚抹去泪水,露出粲然的笑容。对面的栗子树也放射出青翠圆光。
大家疲惫不堪地跟在一郎身后,鱼贯地下山。来到山泉旁时,一直紧抿着双唇的又三郎,默默地与众人告别之后,独自走向他父亲的小屋。
归途上,嘉助开口说:
‘那家伙肯定是风神。是风神的孩子。父子俩在那边做了窝。’
‘别瞎说了!’一郎高声制止。
九月五日
第二天早上是雨天,第二节课开始,天空逐渐转亮,到了第三节课的下课十分钟时,雨终于停了。天空露出像是被刀刮出般的块块蓝天,鳞片似的白云,在蓝天下往东飞奔;山上,芒草丛中和栗子树上,也冒出蒸汽般的团团云雾。
‘放学后,去摘山葡萄好吗?’耕助悄声问嘉助。
‘好啊!去!去!又三郎要不要一起去?’嘉助随即邀了又三郎。
‘哎,那地方不能让又三郎知道的。’耕助在一旁嘀咕。
又三郎没听到耕助的阻止,回说:
‘去!去!我在北海道时也摘过。我妈还腌了两大桶呢。’
‘你们要摘葡萄的话,也带我去吧!’二年级的承吉也来凑热闹。
‘不行!怎能让你们知道那地方!那是我去年新发现的。’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盼望着放学。第五节课一结束,一郎、嘉助、佐太郎、耕助、悦治与又三郎六个人,从学校出发往上游方向走去。不多久,来到一间茅草房附近,草房前有一小块菸草田。菸草木下半部的菸叶已经被摘光了,绿油油的菸梗排列得很整齐,看上去像是一片小树林,十分有趣。
又三郎突然走上前,随手摘下一片叶子,递到一郎眼前问说:
‘这是什么叶子?’
一郎吓了一跳,稍稍沉下脸说:
‘哇呀!又三郎,随便摘菸叶是会被公卖局的人骂的!你干嘛不说一声就摘下?’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
‘哇呀!公卖局的人都会一片一片数着叶子数,再记在帐簿上的。我不管啰!’
‘我也不管啊!’
‘我也不管!’大家异口同声叽叽喳喳。
又三郎涨红着脸,手里摇晃着菸叶,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一会儿,才赌气地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
大家惶恐不安地环顾着四周,深怕被人看到,又缩头缩脑地打量着眼前那栋小茅屋。座落在热气腾腾的菸草田对面的茅屋,寂静无声,似乎没有任何人在。
‘那房子是一年级的小助的家。’嘉助开口打圆场。
可是耕助本来就不愿意让大家知道自己发现的山葡萄丛,现在跟来一大堆人,就把气出在又三郎身上:
‘嘿!又三郎你说不是故意的,可是谁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你还是把叶子照原样还给人家吧!’
又三郎很为难,沉默了一阵子,才轻轻地把叶子搁在那株菸叶梗底下,说:
‘那我就放回原处好了。’
一郎趁机说:‘快走!’并率先跨开脚步。其他人也跟在一郎身后走开。只有耕助还留在原处嘟囔着:
‘我不管喔!那是又三郎放的叶子,跟我无关喔!’
不过没人理睬他,迳自越走越远,耕助只好赶忙追上去。
一行人沿着芒草丛中的小径,又往山上爬了一段,才来到一处栗子树遍地林立、朝南的洼坑地。栗子树下正是一大丛山葡萄藤。
‘这地方是我发现的,你们不要摘太多啊!’耕助说。
‘我要去摘栗子。’又三郎说完,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栗子树枝头上扔去。一颗青刺果应声而落。
又三郎用树枝剥开刺果,取出两个还未熟透的白色栗子。其他人都在忙着摘山葡萄。
耕助摘了一阵子后,想到另一丛山葡萄去,正当他路过一株栗子树底下时,突然从树上淅沥哗啦落下一阵水滴,使得他自肩膀到背上,就像刚从水中爬上来似地湿淋淋的。耕助目瞪口呆地抬头往上看,只见又三郎不知何时已经爬到树上,一边笑着一边用袖子在擦脸。
‘哇!又三郎你干什么?’耕助恨恨地往上喊道。
‘是风刮的。’又三郎在树上吃吃笑着。
耕助离开树下到别处继续摘着山葡萄。耕助已经摘了许多,东一堆西一堆,恐怕自己也会拿不动,整个嘴巴也染成了紫色,看上去好像大了一圈。
‘够了吧,就摘这些回去吧。’一郎说道。
‘我还要摘!’耕助回说。
这时,又是一阵水滴哗啦落在耕助头上。耕助吃了一惊,抬头往上看去,不过这回树上没有又三郎的身影。
仔细再看,树枝另一端露出又三郎灰色的胳膊,更听到他的吃吃笑声。耕助这回真的火大了,大吼着:
‘又三郎!你又泼了我一身水!’
‘是风吹的!’
大家哄笑了起来。
‘又三郎,一定是你摇了树枝的!’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耕助愤愤不平地望着又三郎,过一会儿才说:
‘又三郎!这世界要是没有你多好!’
又三郎狡赖地笑着回说:
‘耕助啊,真是对不起喔!’
耕助想再骂些别的话,却因为过于气愤,一时想不出来,只好重覆着刚才的话:
‘喂!又三郎!要是这世上都没有像你这样的风,不知多好!’
‘对不起啦!可是你刚刚实在是太欺负我了。’又三郎眨了眨眼睛,有点过意不去地辩解着。不过,耕助怒气未消,又重覆着同样的话:
‘哇呀!这世上要是都没有又三郎风的话多好啊!’
这回,又三郎感到有趣起来,便笑出声问道:
‘你说这世界上最好没有风,那你说说看没有风比较好的理由,一个个说出来吧!’又三郎学着老师的模样伸出一只指头。
耕助觉得像是在接受又三郎的考试似地,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地想了想,才说:
‘首先,你光会捣蛋,把人家的雨伞刮坏!’
‘再来呢?再来呢?’又三郎兴致勃勃地追问。
‘再来是折断树枝,刮倒树木!’
‘还有呢?还有呢?’
‘把房子刮垮!’
‘还有,还有,还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