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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冰雪为卿热-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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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分了手,留这些个烂字纸的做什么!”剑柔拍着手,笑道:“要断就断的干净,一了百了的方好。”说罢,伸手又想拿回那书信,绵凝执意不肯,两人一时纠缠起来。

剑柔扯着书信的一角笑道:“这倒奇了,明明是我的东西,要留要烧,任凭我处置,你急什么?”

绵凝将书信揣在怀中,望向正房处,道:“急得人不是我,真正心里焦急的人在那里!”

剑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尘芳默默地站在窗下,乌黑的眼眸中似凝着层水雾,黯淡地望着自己,眼眶一红,正欲开口,却见尘芳将窗户猛地关上,一时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胤禟走进屋,解着外衣嚷嚷道:“都入秋了,这日头却还这般毒辣,我从府门走到房里,才几步路,便又湿了一身衣服。”

将衣服丢给丫鬟,胤禟穿着身雪纺的中衣走到床边,搂着倚在床上看书的尘芳笑道:“还是你好,躲在家里清净。今日倒有精神,前几日我这时候回来,你不都在午睡吗?”见她倦怠不语,又瞟了眼她手中的书道:“近些年,你倒是对佛经多有涉猎。不过,红尘中人还是少看些这个为妙,以免走火入魔,断了俗念,那岂得不偿失。”

尘芳放下书,看着他幽声道:“素日我都道人心叵测,欲念横流,可如今看来,我更是不堪。”

“又怎么了?对了,我正想问你呢?”胤禟疑道:“适才走进来,见剑柔站在日头下,硬是不肯进来。是她做错事了,在那里受罚吗?”

“不是。”尘芳沙哑道:“做错事的人,其实是我。己所不欲,勿施予人。自己不得圆满,却还要拖累于她。我——实是可恶!”

胤禟瞅着她红肿的眼,良久方道:“你们主仆之间的事,我不清楚。可我见你伤心,见她自责,心中实在是不忍。梅儿,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缘分二字,夫妻之缘,父子之缘,母女之缘,甚至主仆之缘,都是定数。同是一杯茶,有人觉得苦,有人觉得甘,也有人觉得涩,一切皆在自己,不是吗?”

“既是如此。”尘芳握住他项上挂着的玉佛,抬眼问道:“若今日你所遇见的,便是明日会取你性命之人,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胤禟一怔,随即反握住她的手,剑眉高挑,勾着嘴角冷笑道:“那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他是如何翻云覆雨,竟能将我置于死地!”

剑柔

秋高气爽,苔绿横林,远处农家炊烟袅袅,吹入车厢的凉风飒飒。

尘芳望着马车外的景色,不禁道:“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真是个如诗如画的季节啊!”

坐在对面的绵凝笑道:“难得今日格格好兴致,愿意出来郊游,让我和剑儿也连带沾了光,可以出来透透气。”

尘芳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剑柔,又道:“我是见有人一直泱泱得提不起劲,深怕她在府中闷出病来,才特意出来这一趟的。”

听了这话,剑柔抬起脸,小心翼翼问道:“格格,您不生奴婢的气啦?”

“傻丫头!”尘芳弹着她的脑门,笑道:“我何曾生你气过?从小到大,你那火爆脾气,替我闯了多少祸,惹了多少事?若一件件数落过来,我岂不早就气死了!”

剑柔眼眶一热,倾身跪在尘芳脚下,呜咽道:“格格——我,我以为您再也不理睬我了!这两日,我都怕死了!”

尘芳手轻抚着她头,柔声道:“你自幼便跟随着我,事无巨细样样亲历亲为,虽然有时候会莽撞误事,却也是因全心为我而致。十多年的形影不离,相依为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会为了些小事而伤了你我之间的情谊呢?”

“格格——”剑柔将脸贴在尘芳腿上,抽泣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用!从今后我再也不三心二意了,一辈子都只陪着您,侍侯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苍茫世界,又有几人有幸,能觅得知己?千转百折中,回首若梦。”尘芳叹道:“在这个世道中,身为女子,已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人生,明白吗?”

剑柔抬起红肿的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哑声道:“只要是格格说的,剑儿都会听,都会照着去做!”

尘芳心中一酸,那边的绵凝已止不住哭出声来。

剑柔奇怪地回头看了下,擦着眼道:“绵凝姐姐,这是怎么了?”

“她这是在委屈呢!”尘芳强颜欢笑道:“绵凝是看你在我怀里撒娇,心里不痛快罢了!”

“是吗?”剑柔眨眨眼,忽然又问道:“格格,一直想问您,剑儿和绵凝姐姐之间,您更喜欢谁啊?”

“你这丫头,竟问出这般刁钻的问题。我早说过,你和绵凝就像是我的左膀右臂,哪来得高低之分。”尘芳端详着剑柔英气的浓眉,乌黑的杏目,又道:“可今日里,我却格外喜欢剑儿。我们的剑儿长大了,是个脂粉不让须眉的好姑娘。”

“我知道格格这是在哄我高兴呢!”剑柔红着脸,扭头对绵凝做着鬼脸道:“姐姐别生气,今日就让我扬眉吐气一回,明日便给你赔不是去!”

绵凝破涕为笑道:“才说你长大呢,这会儿却又说孩子话了。”

尘芳也浅浅一笑,对剑柔道:“记得当年在盛京服丧期间,我夜来孤寂,你便时常瞒着你额娘偷跑到我房中,陪着我长嘘短叹。有一回,你见我落泪,急得便将最爱吃的酥糖全给了我,还对我说——”

“吃了酥糖就不会流泪了。”剑柔接口,又不好意思道:“当时我年纪小,只觉这酥糖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每回额娘打我后,阿玛拿块酥糖给我,我便高兴得忘了痛,也不会再哭了。”

“是啊,年幼的你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今的你呢?”尘芳从身边拿过一个包袱,伸手进去摸索了阵,取出一支金灿灿的簪子,道:“这是你丢下的,我替你拣了回来。”

剑柔顿时面无血色,错愕的问道:“格格,您这是做什么?”

此时,马车轻轻颠簸了下,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扯着沙哑的嗓子道:“主子,到了!”尘芳深深吸了口气,将金簪插入剑柔的发髻中,含泪笑道:“我要把当年的那块酥糖,还给你。”

主仆三人下了车,剑柔见前方的贞孝碑下站着一欣长壮硕的背影,待那人转过身来,不禁又惊又喜。

楚宗见了她,眼中一亮,快步走上前来请安。

尘芳微微颔首,又道:“楚大人依约而至,看来已收到我的信函了。”

“奴才谢福晋的成全,奴才自知势单力薄,也无能为福晋效力之处。”楚宗激动道:“待回去后,奴才便为福晋您设个长生牌位,日日上奉,以求上苍保佑您长命百岁。”

“若长生牌有用,我也不会频添这些烦恼了。”尘芳摇头笑道:“楚大人,其实我多希望你一个可以趋炎附势的小人,抑或是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种。可偏偏你不是,你是一位威武不屈、克己律人的君子,我既敬佩却也很无奈。”

楚宗一愣,忙道:“福晋过讲了,奴才一介莽夫,怎敢当‘君子’二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楚大人当之无愧。”尘芳随即拉过身后的剑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日我便把剑柔的终身托付给你,望你能好生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姻缘。”

“不!格格,我不离开您!”剑柔紧紧攥住尘芳的胳膊,哭道:“适才我不是说过了吗,从今后我再也不三心二意了,一辈子都只陪着您,侍侯您!我不要离开您!”

“丫头,人生太短暂,机会稍纵即逝。”尘芳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她,哽咽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不能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是我对不起你。从此,你自己可要好生保重了!”

“不——”剑柔将包袱砸在地上,突然一把上前推攘着楚宗,横眉怒目道:“你走!谁让你来得!你快走啊!”

楚宗踉跄地退后两步,剑柔回身扑到尘芳脚下,泪水四溢道:“格格,别丢下剑儿!我会听您的话,我会一直听您的话!”

“我不要你了。”尘芳摇头道:“至此,你我主仆恩断意绝,老死不相往来。”

剑柔身形一怔,松开手,抬头呆滞地望着她。

“他日,我与贝子爷无论是青云直上,富贵荣华,还是身陷囹圄,阶下为囚,都与你无关。”尘芳冷涩道,又望着楚宗道:“楚大人,你身在雍王府,更应明白我此话的意思吧?”

“奴才明白。”楚宗上前扶起剑柔,朗声道:“福晋真正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奴才自愧不如。”

“其实,我是个顶坏心眼的人。”尘芳冷笑道,望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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