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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文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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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美酒、夜光杯,它不说是葡萄加酒装在夜光杯里呢,还是葡萄酿成酒加进去。老头晒太阳,谁晒谁?    
    是呵,中国是把这一切交给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它不会多此一举地去清理彼此间的关系。    
    西方语言的规定性使他一旦思想就要想到底,你看马克思对着一个问题,一写一大厚本。    
    于是就诞生一个体系,要不西方怎么那么多的体系呢。    
    中国就没有“想到底”这回事,因为它始终就在这个“底”上。你看自然,那是个文化现象——你看自然界说“真美呵”,这是个文化观念的现象;你看自然界富饶或贫困那是功利的一个说法。但是你要是同自然在一起,从自然那边看这个人世、看这个语言呢,那就是同树叶的凋落又新生差不多,这个文化生长起来,那个文化衰落下去,在长的那一霎那,它有一种新鲜的气息,一个奇幻的生机,这是一个奥妙,能拨动人心,能使人爱它;一个孩子,一个花朵,都有这样的时刻。    
    以道观之,物无贵贱——它就是从自然这边看的,就是把人也看作了自然的一种现象;这个现象同一切现象一样,有生,有死,有长,有衰,有完美,有残缺。    
    西方是一定要把自然拿到人这边来,所以他把自然当风景看,当人的环境看,于是就有了眼光和视点的问题,就有了越摞越高的派别、体系,但是他这就是,无论怎么论也是不能论全面的。中国从那边看,看到的就是全部。    
    (录音磁带完,换带空去部分)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你说这船里有没有人?这就穿凿了。无我之境是完全的忘我之境——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这听者已经不能理解成一般概念中的人了,它是作为空山在听人语,或者也非空山也非人,它这里感觉到的是“空山”和“人”的一个微妙又美丽的对应和融合。中国人的境界就在这了,不仅是天人合一,而且呢,从根本上感受,是“物我两忘”。    
    行到水尽处,坐看云起时,都是这样的分而合的景象,分是一时的,为了一个情趣,合是本质的,于是有永久的平和。这时谁要是去追问,真有谁走到水尽处,坐在那看吗?那恐怕只会是个西方人。    
    咱们说了好些抽象的,说点具体的。××说,他写诗面对这张纸的时候,这张纸就逼迫他一定得往上写点儿什么,所以呢他在写中挣扎,他说这时每个词都不真实,都像是一个面具、一个谎言。他这种视角你同意不同意?    
    艾地说过这种话,他承认这个空白和面对这个空白的痛苦,但他不同意后现代主义玩味这个巨大的空白。    
    作为我就没有这个问题。首先我没有必要非写诗不可。我要是面对白纸无话可说,那我为什么要面对它?我要问,我是不是一个面具?是不是我戴着面具,所以我写出来的字才成了面具?    
    其实我觉得这个艺术哇,对人是非常公正的,就是说你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它像镜子一样和你互照,你不可能照出不是你的东西。这是我写诗的一个体会。    
    当我要做一个诗人而且人家等着我发稿时,那么我也会有这个问题,我可能一定要从这个文字里求得一个什么东西,那么我便会陷进这样一个矛盾状态。可是我忽然不再想这件事了,我这人兴趣比较广泛,那我就干点儿别的去了。    
    还有个问题,中国的语言、诗歌呢,给西方一些外行的评论家一评,就是少变化;你怎么看?    
    我觉得是这样的,比如说下围棋,这规则从来没变过,但是有人就出了境界,有人就没有;这武术、书法呢,一直在变,但是基本原理没有大变,也是有人成了高手,有人没成;问题在哪呢?在你喜欢不喜欢这个形式——你喜欢,那么哪怕人家用了一千遍,它于你依旧是新鲜的;因为你爱它,因为你有兴致,因为你有一个灵机在中间。    
    你为什么喜欢它,这中间必有一个奥妙;你喜欢着喜欢着,那个奥妙就出来了;这个奥妙一出来,整个境界就改变了。


第五部分:与光同往者永驻与光同往者永驻(7)

    咱们举个例子来说吧,第一个把姑娘比作鲜花的人是天才,照你这么说,第一千个把姑娘比作鲜花的人,只要他爱她,那还是有灵性的?    
    只要他看她是鲜花,那他说她是鲜花就一定会是感动人的,那这个词在那一瞬间就会是新鲜的;他要是看她不是,又要装作看她很美,那他用宇宙飞船比她也照样没有灵性。他要是真爱,那他必会有自己的表达,这个表达必就是独创的,因为每一个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爱也就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这样的表达未必发表出来就是了。而发表出来让你听到的可就未必是些真切的表达了。    
    有人讲语言需要淘汰,××的诗里也说,这个老房子,把它比作旧语言。早在唐以前这个争论就有,有人追求新句子,像汉赋里边的,也有讲究天然去雕饰的。你怎么看?    
    我觉得语言是一种气息,而不在文字语法上的关系,也不在词汇。词汇可能用任何词汇,结构也可以用任何结构;甚或可以自造。我现在造字还不敢呵,但是呢,有时候会造出一个词来,我在字典上追索它的合理性,找不到就放弃了。我在梦里听见整个的这么一句话:“你是一个暴行/有电的金属兰若/它们迫你走纯洁之路/所以诗是纯洁的”。其中“兰若”不解,但是梦里听得清楚,我感觉它的确是有意味的。我就去查,意兰花、杜若,两种草的合称,又是佛语中的庙宇。我不求透解;知它来自梦。    
    我的词汇和句法,有一个来源就是我的梦。我梦中听到的声音,我有时记下来;字的选择有时不用想,有时需要想明白,再翻译成字;有的直接就是诗;如果写的话,那必是在一种心境下,在一种特殊的呼吸、特殊的气息之下。一些话都是很平常的,像:“是早晨都有冰雪/一共四个/他总是靠边骑车/小孩跟着攘一大块土/路就成了”,这本身好像有些超现实的意象,但是话都是最最平常的北京话,可这些平常话这时出来,就都让我感到新鲜。    
    我比较喜欢老子那句话:多言术穷,不如守中。就是你向外执求的时候,几乎什么都不能帮助你。我呢,心性到的时候,有时候也找一些新词,它是一种变戏法游戏式的,一会儿变出一个这样的,一会儿又变出个那样的;但是我知道,我要的东西,根本上的,不是这个词汇,而是这些字生长出来时的气息;它使我回归本源状态,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中我获得喜悦和安慰;这对我是重要的。    
    所以我现在也做一点儿语言上的事。基于我从小听、说,直至进入思想、感觉里的北京话,很多现在的摩登语言、外国语言,对我都成为不重要的了。对我重要的是能使我自由呼吸的、能使我表达我的哭声的那种语言。    
    他们看了些我最近的诗,说没法翻译;比方说这个“猫”字,它一会儿变成了叫声“喵”,后来又变成了瞄准的“瞄”;这中间有一个声音的通感,字只是换了个偏旁;这种变幻像是同一个精灵它换了换外衣;它的几度出现像有一种魔性,有一种暗示和提醒的意味。这种表达除了使用中文没有第二个办法,外文没有办法。    
    中国古代做一些文字游戏,像回文诗什么的,那都没法译成外文。像我写的一首诗《大清》,你可以有一千个读法,那往外文译几乎是不可能的。    
    中文里的对偶,像“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对得极为工整;但在德文里,起码到现在没人这样写。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样一个往复。    
    这对偶也抛弃了逻辑因果,这上下两句不是也既没有时空联系,也没有因果联系吗?    
    而且它其中的美妙呵,其中的意境呵——“无可奈何花落去”是一个人世的过程;“似曾相识燕归来”则好像是一个自然的心境。——一个人他永远不会失去什么,就是这句话告诉我的;这中国你看那东西一方面非常玄奥呵,但是它妙合于理。    
    它那个字里边也有它特别好玩儿的一个兴趣在,就是闹出带有很强的装饰性的那么一个规则式的东西。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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