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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文选-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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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在中国现代倒是一个改变,因为国家很少允许你藏在一个地方,到处都是人民公社。毛泽东曾经说了一句话叫:桃花源里可耕田?就是陶渊明的这个世外桃源我们是不是可以在那儿也干点什么呢?    
    所以中国文化失去了它的水分,失去了它湿润无言的、属于阴的那一极,它现在是非常热闹的;就像没有了树根的那些树叶,它们都干枯了,但是在风中它们倒是“哗哗哗”响得厉害。    
    不过这也只是个倾向,我也有一些朋友,他们在继续写诗,却是写了根本就不发表的。这样的人在中国应该还是有很多的,尽管他们并不住在山里。    
           
    问(西文);翻译:她问你,你是不是靠写诗过日子?    
    靠写诗稿费是没办法过日子的。我做过很多事,养过猪、做过木匠、做过陶碗,养过鸡;人通常不是从字上边去知道世界的,要通过手。    
    问(西文);翻译:他说毛泽东有句话: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尝一尝梨子;问你说的是毛泽东的哲学吗?    
    毛泽东的哲学非常厉害,非常实际也非常虚幻;中国的知识分子有一点儿恨他。    
    问(西文);翻译:他说他要问你的是,中国的古典文学都被□□□破坏掉了,那么你认为古典文学对□□□是怎么一回事呵?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是中国文化某一个极端产生的现象。□□□公开地说他喜欢《红楼梦》、喜欢庄子、喜欢孙悟空;他尤其喜欢变化;他的性情就是要求不断变化。那么作为他的政治表现,他就是不断要革命;作为他的艺术表现,他写一些狂草呀。他在对付中国传统的时候,他用了西方的思想方式——马克思列宁主义;他在对付西方的时候,就是他个人面对整个西方的时候,他是完全的中国式的。他跟西方人谈话的时候,总喜欢用道家、禅宗的语言。其实他个人是个非常丰富、复杂的人。他除了喜欢很厉害的一些东西,庄子呵,《红楼梦》以外,他还喜欢一些很阴郁的诗人,像李贺这样的诗人。(翻译:阴郁是什么?)就是很忧郁、悲哀、不开朗的一个诗人,李贺。    
    我们很难用一个规则来判断他。他不守规则,我们看见的,他是一个规则的破坏者,他的破坏方式是中国式的加上西方式的。我们知道李白,差不多是□□□最喜欢的一个诗人,他写过一首《侠客行》。从这点上也可以看出,自由对于中国人意味着什么。它可能是非常静的,像一棵草一样安静,但也可能变成一个老虎。孙子兵法也说了,静若处子——静得像一个害羞的女孩子一样;动若脱兔——忽然就变成一个兔子就跑掉了。在我们一般认为是完全不同的事情,而在它则是同一个事情。


第六部分:诗·生命“我们是同一块云朵落下的雨滴”(5)

    毛泽东最好留给政治讲。毛泽东写过一首很好的诗,就是《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非常漂亮,这首诗写得。    
    问(西文);翻译:他要问你一下,你是不是读过很多西方的诗歌?其中哪些诗歌、诗人你最喜欢,或对你影响最大?    
    我读了一些西方诗歌,比如说西班牙的洛尔迦,我是很喜欢的。还有一个西班牙诗人我也很喜欢,他写了一个小毛驴和他一起的事情,他很忧郁地和一个小毛驴一起,小毛驴的名字中文叫小银。读他们的诗使我有一种做人的感觉,做小孩儿的感觉。我曾经是非常重视我自己的,不像现在无所谓的样子;我觉得我是最重要的。    
    后来有一个比较大的变化,我依旧喜欢他们的诗,但是跟原来像是需要一种灵魂的帮助那样的情形不一样了,而是成为了一种欣赏。原来我是从中求助的,我看到洛尔迦那句诗,翻译得简单一点儿就是:一个哑孩子在寻找他的声音,偷他声音的是一个小蟋蟀,滴滴滴滴叫的小蟋蟀,后来他找到了小蟋蟀,就穿上了蟋蟀的衣服。这个,我觉得漂亮极了。在很长一个时期里,我写诗就是找我的声音,跟那个哑孩子是一样的。    
    而且我觉得在我的血液里也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是特别绝对,特别任性,有点小孩子脾气。比如我小时候,天要黑了,我正在外头玩儿得高兴,我就会对天黑非常生气,我还要玩儿呢,为什么天黑了。西方是有童话的,西方的艺术、诗歌里有一种孩子的性情、一种童话色彩,这是我非常喜欢和需要的,很合我的性格。    
    有的西方诗歌里也有一种老人的目光。这我都很喜欢。因为他们,因为我自己,使我自己非常感动。    
    所以认真地说,严格地说,做人还是非常有意思的。因此我也很喜欢西方的诗歌。    
    问(西文);翻译:她说你写的诗歌是不是有押韵哪,对称呵?    
    有。从完全押韵到完全不押韵,都有;从最现代的形式到最传统的形式都有。我觉得比韵和对仗呵,这些更重要的是诗中间的呼吸。你在诗中间的时候,也就是你的精神处在一个特别的感情状态的时候,你的呼吸便有一个特别的韵律,这个韵律产生声音和字,那么这个呼吸就进入到了诗里,这个诗就活了。对于诗这是最重要的。就是你的感觉必须纯粹,不能掺假,不能掺杂,那么这时你的呼吸,它的节奏就是纯粹的,这个节奏就有一个它自己的声音;这是诗的生命所在。诗是自然生成的。遵守一个规则写诗,诗一定会很可怕,像一个党政干部。    
    问(西文);翻译:他问你,你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到有点儿失落?就是文化上、语言上,是不是有种失落?    
    一点儿都没有。我觉得就是失落了一些我不需要的东西;我需要的,一点儿也没有失落。    
    问(西文);翻译:他说那么你没有过失落感吗?    
    失落的体验我是有过多次的,可以说在我到了岛上以前没有断过。比较早和强烈的一次,是我在重庆看见了大片大片的红卫兵墓地。我看见了历史,就是一次一次人类精神光辉地闪耀,然后又趋于黯淡,这样循环往复的历史。革命在不断变成政治,爱情变成婚姻;我知道这都是人类延续必需的,但是它却又是跟人生命本身的愿望严厉冲突的。


第六部分:诗·生命“我们是同一块云朵落下的雨滴”(6)

    从重庆回来,中国很快就扑灭了以□□□为标志的这样一种政治上的幻想。在这个墙上,曾经出现了一些诗,在当时可以说那是非常令人惊异的事情;因为当时人们满脑子都在想着国家和革命,好像没有谁想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种问题。所以这些诗就让我很惊讶,那时候我刚开始发表我在文化革命中间放猪时写的那些诗;我以为我是孤独的,只有我在说人的问题。那时我真是没想到天下还有人也在这样地写诗,甚至没想到西方的诗人。我和他们一个个认识的时候非常兴奋,真就像见了兄弟姐妹一样。一切都充满了天真的理想色彩。    
    后来,在□□墙过去了的差不多同时,中国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文化现象,就是西方的和中国的传统文化同时挤进,一起涌入狭小的现实。每天都可能有一个西方作家被推出,然后两个星期内成为明星,接着被另一个替代。时髦的名词代替了切身的思考,天真朴素的希望转化成了对文化的占有狂热;还产生了作家应该首先是学者的说法。概念满天飞。可以说中国从来没有过这么眼花缭乱的文化状态,即使是五四时期,中国还是有一个传统文化作为背景的;但是这时传统文化也是一个新东西。     
    我的朋友都给裹了进去,我也裹了进去。那时候一个是说“我”,就是这个“自我”呵,“自我”异化啦,“自我判断”、“自我定位”呵,很多这样的词;还有一种时髦的姿态也传染极快,就是好像艾略特说的“我们”如何如何,大家也说“我们”如何如何;这个“我们”涵括的是知识分子,大家说着好像就“知识分子”起来,优越起来。被毛泽东摧毁和压抑很久的知识分子的这种身份感、这种社会等级感这时是强烈地恢复起来。这让我很失望,甚至是反感;于是产生了一种后来给归纳为“反文化”的倾向。 接着我发现了又一个奇异的事情,就是所有“反文化”都被迅速地收归为文化,而成了最初“反”的文化的一部分。     
    整个这个过程中间当然我就尝受了一连串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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