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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沙闻言微微一笑,斜阳照射在他脸上,绽出万道霞光,看得那小宫女一阵心魂摇荡。
待得用过了晚饭,飞沙让闲人都退下了,只剩下自己队伍里那几人。
飞沙压低了声音道:“晚上我要出宫一趟,你们帮我遮掩一二,切莫被人发觉。”
鸮蔓立刻警惕起来:“去哪在?见谁?是不是前天庆典上那个死浪丫头?我就知道她有问题!”
飞沙忙道:“不是……只是此刻还不适合说出来。”
鸮蔓一瞪眼:“哼……”
飞沙叹了口气:“唉……罢了,你跟我一起去吧。小蛋,你带着小花好好掩护,不要让外人近了这院子。”
小蛋马上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看得飞沙好是心疼,只得说道:“罢了,那你也跟我去好了。只是小花就得……”
话音未落,小花一把抱住后爹的大腿,也是眼泪汪汪地看着飞沙。
飞沙心道自己和鸮蔓小蛋一起离去,其他人怕是也管不住这个吃货,罢了,也只能带上它,只是如何将这么一大坨肉人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宫去却是个大问题。
“我跟你们一起去。”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飞沙白了她一眼:“我们一家子出去散步,你来搀和个什么劲啊?”
零冷冷地说:“我知道你要去见谁,他跟我总算有些渊源,为免你以后难做,我还是去解释一下得好。”
飞沙想了想,零说的也是正理,便应允了下来。
鲲听得这么热闹,心思也是大动。但他是伤员,哪里能经得起颠簸?自然被否决了。
叉爷还没来得及提议,就被安排照顾鲲以及为所有人掩饰行迹。他除了认命就再无他法了。
第三十九章
夜色方降,月亮初升,公主宫中还是一片歌舞升平。此时庆典方才过完,宫内的庆祝欢宴却还一波接着一波。众人沉浸在节日般的喜庆之中,宫禁的防卫自然略有松动。于是飞沙等人轻轻松松翻了数堵围墙溜了出来。
如果只有飞沙,他只需随便化化妆,便可以沿着从不宵禁的街道四处而去。但此刻其他人还好说,带着小花这么惹眼的一个家伙,自然就不能再走寻常路。
众人专门沿着黑灯瞎火的角落转去,弯弯绕绕的不知走了多远,全靠小蛋鼻子灵敏,一路嗅着水气,这才摸到了珠江边。
到得江边,飞沙偷了一条别人家代步的小艇,这才算是遮掩住了众人的行迹。
清爽的月夜,珍珠般的江水,一叶孤舟顺流而下。本应是极为诗意的一场夜游。
“笨蛋小沙,你会撑船吗?”鸮蔓抓着船篷的边,努力才支撑住了身子。
飞沙拿着长长的竹篙左右乱戳:“我哪里会这活计……看别人撑船很简单,不就是戳两下嘛……”
“戳戳戳,戳你个头啊!”鸮蔓怒骂道,“再乱戳就把老娘戳下水去了。”
“你平时不是都自称姐姐的,什么时候变老娘了?”飞沙奇道。
鸮蔓柳眉倒竖:“这都快翻船了还不兴姐姐长点辈分?”
飞沙自己站立都很是艰难,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船的走向?看看月亮升得渐高,他心下着急,便道:“不如我自己游泳下去算了,你们顺着江岸慢慢来。”
鸮蔓道:“那我们一群人出来是游船河吗?想都别想。”
飞沙看了看小花,趴在船边上一脸快要晕船的样子便说:“要不干脆弃了这船,让小花游过去,咱们坐小花背上好了。”
小花一听,立刻精神了起来,也不待其他人同意,“噗通”一声跳进水中,畅快地游了个圈。
“早说嘛,还用弄这条破船。”鸮蔓说着轻轻一纵身,就跳到了小花背上,随手摊开一块从船舱内顺出来的油布坐了上去。
零也是轻飘飘地一跳就跳了过去。
飞沙向趴在船尾的小蛋招手:“小蛋,走了。”
小蛋一跺脚就跳到了飞沙肩膀上,飞沙扛着她也跳到了小花背上。
在五羊城中伙食大好,小花的身体又宽了一圈,四人齐齐坐在它的背上还很阔落。它四足刨动,一式狗刨式轻轻松松地游了起来,俨然一艘快艇一般。
飞沙看着被抛在身后的小船,手中还在比划撑船的架势,心中很是不解为什么就是撑不动。他随口问小蛋道:“小蛋,你刚才趴在船尾钓鱼吗?”
小蛋在他脑中答道:“不是啊,我在帮哥哥你划船。”说着做出拿着船桨乱刨的动作。
飞沙狠狠一巴掌拍向了……自己脑门。原来是这个死丫头在捣乱啊。
小花顺江而下,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前面江心隐隐出现一片黑幽幽的陆地,便是飞沙打听到的二沙之丘。
江中有数艘看似普通渔船的小艇下锚,但见惯军阵的飞沙一眼便看出来是军中哨探。只是只要他们有心想隐藏,再机灵的哨探又哪里能发现得了这几人的影踪?
寻了一处无人所在,众人沿着一片低矮的沙滩上了岸。
“好吧,现在要往哪去?”鸮蔓问道。
飞沙抓了抓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渣:“这个……我还以为这里是一片小地方呢,哪知道这么大……”
小花突然抬起鼻子向空中嗅了嗅,嘴边立刻开始流口水。
小蛋也嗅了一下,悄悄告诉飞沙:“前面似乎有烤肉的味道。”
飞沙大喜,一拍小花的屁股:“好儿子,赶紧带路找肉吃去!”
小花闻言更是口水直流,撒开四爪向前飞奔而去。四人连忙抓好它背上的鬃毛,免得被甩下去。
“什么东西?”
“有野兽!”
“敌袭!”
“快……快发警报!”
一路上小花如风似电,转眼间已经将数个暗哨远远抛在了身后。不等那些暗哨来得及示警,一个烧烤炉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男一女两人坐在炉前。
女人正在细心地往一串烤肉上刷着蜜糖,男人斜躺在一张竹制胡床上仰望星空。
见到眼前突然多了一堆人,女人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烤肉扔进火里。男人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两拍,以示安慰,又向空中打了个唿哨。远近的呼喝声立刻静了下去。
这一男一女,各带一个面具,正是大公主与她的战奴铁面人。
飞沙跳下小花的背,看着铁面人,心情激荡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其他几人也下了坐骑,站在飞沙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小花不管不顾,伸头就去要烤肉吃。
大公主见这么大一个脑袋差不多伸到自己怀里,心中十分害怕,但还是颤颤巍巍地将一串刚烧好的烤肉递了过去。
小花一口咬住,连竹签一起咯嘣咯嘣吃掉,觉得非常美味,心中高兴,就在大公主脸上舔了好一舌头。
大公主见小花如此亲昵,虽然还有点七上八下,但已经没那么害怕,又拿起另一串烤串喂给它吃。
“哥……”飞沙喉咙中哽咽着,想要叫却叫不出声。
铁面人站起身来看着飞沙,伸出手去放在面具上,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将面具摘了下来。
飞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不稳,向后倒退了半步。六只手一起伸过来,分别扶住了他的双肩和大腿。
面具之下,是一张应该清秀绝伦的面容,此时却横七竖八地布满了翻开皮肉的伤疤,将原本完美无瑕的脸孔变得狰狞恐怖。一道最长的伤痕从嘴角一直扯到耳边,拉扯着肌肉,像是在嘲笑什么。
“啊……”飞沙一眼就认出来,这张面孔就是属于他亲生哥哥飞羽差的,可是怎地变成了这般模样?那风靡万千汴梁少女的美男子,怎么竟变成了丑八怪?
“长江里的礁石刮的……”飞羽差淡淡地说,声音依然嘶哑,“嗓子也被泡坏了……”
“这……这……”飞沙着急地说,“小蔓,你看看能治不?”
鸮蔓应了一声,便要上前。
飞羽差摆摆手:“不必了,我是故意留着这些伤疤的。”
飞沙奇道:“这却又是为何?”
不等飞羽差说话,大公主却站起身来,也将手放在自己面具上,只稍停顿了一下,就果断地摘了下来。
飞沙等几人一起倒退了几步。这次没人搀扶,鸮蔓先是一屁股坐倒在地,随即又把飞沙绊了个跟头。
这张面孔上的五官精巧细腻,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之作,但眉目自有一段风情,更有十分的媚骨……如果五官都能长在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的话。
大公主的眉眼鼻口,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记,全都歪向了一边,偏离了原本应在的位置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看起来就无比的怪异。
“这是怎么回事……”飞沙忍不住问道,“莫非是被人打成这样?”
飞羽差点点头:“正是……是被我打的……用了花生的鞋子。”
“呃……”飞沙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为了哥哥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