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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与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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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樱显然是激动了,她续籁地颤抖着,嗓子黯哑:

“只是几条人命?你……你……但其中有两条人命……是我的父母!”

点点头,紫千豪道:

“不错,我时常见到几十几百甚至上千的人命惨死,而那些人,也全是他们父母的孩子。”

哆咦着,方樱的语气忽然变得异常憎恶:

“你……你好狠!”

又点点头,紫千豪漠然道:

“若我不狠,今天便无法在此处与你交谈了,而且,只怕我也不能在我的生存圈子里活下去!”

有些失常的惊恐着,方樱哭叫起来:

“你……你也是匪人?”

紫千豪淡淡一笑,道:

“随你怎么想吧,严格说起来,我自然也算不上为善类!”

吸泣着,那般哀痛,方樱不再说话,紫千豪可以觉出她身躯的颤抖与痉挛,目光凝注着前路,紫千豪平静的道:

“方姑娘,你不用担忧,便算同属匪类,但我与他们略有不同,到了‘武田埠’,何去何从随你自择!”

仍然没有说话,方樱只是低低的哭泣,于是,紫千豪快马加鞭,更为迅速的朝目的地赶去。

尘土翻扬迷漫着,眼前,已可望见“武田埠”依在远处山脚下的隐隐屋宇。

紫千豪用舌尖润润嘴唇,启口道:

“快到了,方姑娘——”

还没讲完,他忽然吃了一惊,身后的方樱竟然在这时软软的朝马下坠去!

右手一在结索,紫千豪左腕倏回,一下子便将方樱拉到前面,天,那是一张何等惨白的面庞。唇角,猩红的鲜血正流满前襟!

“甲犀”善体人意的停了下来,紫千豪急忙搓揉着方樱的面颊,捏拿她的人中,而频频低呼:

“方姑娘,方姑娘……”

方樱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心脉像一根吊着重物的丝弦似乎随时都会折断一样,她已晕绝过去了。

紫千豪虽然具有一身绝技,但却不太精于医术,纵使晓得一些,也只是有关技击方面受创后的基本知识,因而,此情此景之下,他不禁有些焦灼起来,匆匆移目回头,嗜,在道旁右面二十来步的一条浅溪处,正有一栋残旧的茅舍陋屋,那栋茅舍,连围着的竹篱也倒塌了一多半啦。

没有再犹豫,紫千豪一带马奔了过去,到了篱外,他提着方樱取剑飞掠而下,吹了声口哨,将马儿赶到篱边的一株枯树之侧,自己急忙走了进去。

刚才进入这块破落的小院中,茅屋的那扇灰白斑驳的木门已“吱呀”一声启开,一个蓬头垢面,激遇不堪的枯瘦老头子拄着一根竹杖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老人睁着一双又混又浊的眼睛,惊疑畏惧的瞪着紫千豪,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紫千豪冷冷的道:

“老丈请了,在下的幼妹忽在半路得上急症,晕倒不省人事,尚请老丈行个方便,挪出一个栖身之处容在下幼妹暂歇,打扰相烦之处,在下自当重酬!”

老人长长的“啊”了一声,以沙哑的语声道:

“行,行,出门在外的人谁也免不了有个三灾两难的,来,小哥,快往里请……”

紫千豪谢了一声,不再推让,抱着方樱进入屋内,甫一踏入,他便不由叹了口气,这间茅舍,非但光线晦暗,隐隐泛出潮腐之气,甚至连点像样的家具也没有,灰暗的茅顶,灰暗的土墙、泥地,除了一张破桌,两把烂椅,就只有一张用三块旧木板搭起的床,姑且说它是床吧,连上面的一条薄破被都是那么残破陈旧了,不但脏,而且有一股子汗臊臭,床上只垫着一张破席,摆了一个白中泛黑的包袱在床头,便算是枕头了。

在这等节骨眼上,紫千豪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匆匆将方樱放在床上,转身向那老头道;

“老丈,左近可有郎中?”

老人搔播满头乱发,想了一会,摇头道:

“没有,没有,最近的膏药郎中狗皮老张也住在五里地外,设若老汉去叫,来回怕也天黑了吧。”

一跺脚,紫千豪道:

“那只有我自己去找了,老丈,我这幼妹便烦你多加照拂!”

忽然老人一拍手,笑吟吟的道:

“是了,小哥,老汉孤伶一人,以拾荒为生,几十年下来,也多少知道一点各类草药的药性,小哥如果放心得下,便由老汉权且治上一治如何?”

紫千豪看着老人,有些不大相信的道:

“你会治病?”

老人呵呵一笑,得意洋洋的道:

“不敢说会嘛,多少年下来也治好过几十个庄稼汉子的病痛,老汉自己日常遇上个什么头晕腰酸的也只是自行下一贴药就好了……”

望着床上方楼那苍白的脸色,那微弱的呼吸,紫千豪生怕有变,他点头道:

“也罢,老丈你便先医上一医好了!”

老人眉开眼笑的走了出去,又拿进一只才生好火的小泥炉来,一面扇着,一面道:

“老汉正预备煮点薯饭吃,恰好小哥你们就到了……”

满屋子的烟雾弥漫,火星劈啪飞溅着,老人又将床底下的一个小泥瓦罐取出,连洗都不洗就摘到小炉上,又忙进忙出的斟水,搬桌,寻捣臼,最后又将门后挂着的一把菊花枝般的茎梗拿了过来。

毗开一口焦黄的牙齿冲着紫千豪一笑,老人抄着嗓子道:

“水滚了,就放下这草药,老汉的药引便摆在床上的包袱里……”

紫千豪急步过去,微微抬起方樱的头,将她枕着的包袱丢到桌上,老人解开包袱一角,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手缩回来的时候,已拿着一只鸟亮的黑牛角小瓶。

又是咧嘴一笑,老人道:

“这就是药引子了,里头有雄黄、核眼、白末,功能带开药性,怯寒活血,对镇脉清脑也极有效能……”

说着,他技开黑牛角瓶的瓶塞,凑上鼻子去闻嗅,一边闻着,那两道黄疏疏的眉毛已皱到一起。

紫千豪沉声道:

“有不妥之处么?”

老人又嗅了一会,喃喃的道:

“奇怪,这味道怎的有些不对?莫非摆久了变味啦?”

吁了口气,紫千豪冷冷的道:

“老丈,你尚未把脉诊探,怎知你的药用的对也不对?”

征了怔,老人忙道:

“小哥哪,老汉只是个拾荒的粗人,能识得几味药性已算不差的啦,哪里还会问病把脉?不过么,老汉这贴草药服了下去,至少不会将这位姑娘的病情加重却是可以断言的,如今情势太迫急,拖得一时便是一时、老汉寻得到郎中,来往路途太长,小哥你骑得壮马,却不知那郎中住处,现下不先给她眼下帖药稳住病情,还能有别的法子么?这叫重病乱投医啦……”

摇摇头,紫千豪道:

“方才老文说那角瓶中的药引子可已变味?”

老人又闻了闻,递过来给紫千豪,边道:

“你也闻闻看,小哥哥,瓶子里是不是有一股松香味?”

拿着角瓶在异端嗅了嗅,紫千豪只觉得瓶中的药物激发着一阵阵辛辣的气息,还有些微甜腥膻的味道,闻不出来有松香气,于是,他告诉了老人,老人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半晌,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

“是的,小哥,你再用舌尖尝尝着,老汉老了,嘴巴混浊尝不出个真味来,你试试,若然这药引子还有点酸苦,那就还能用,假如变甜了就坏啦……唉,运道真叫不好啊……”

紫千豪摊开左手,自角瓶中顾了一丁点儿药粉来,嗯,那药粉是黑色的,一粒粒末子上还泛着乌光,就像些煤渣滓。

老人站在一旁,连忙催道;“快尝尝看变坏了没有,味道带点酸酸苦苦的就还能用,这药引子摆了好些年了,要配起来可不容易……”

紫千豪伸出舌尖来,轻轻地向手心上的那些亮药粉舔了舔,还不等他觉出什么味道,整张嘴唇连着舌头像是猛一下子全变麻了,他心头一震,脑子里闪电般掠过一道灵光,于是,他霍的洒掉手上剩下的药粉,跨前一步急速转身,目光瞥处,已经看见了眼前一副令他气结的景象。

破床上的方樱,已经神迹似的站了起来,好端端的没有一丝儿病态,老人也一变适才那副龙钟老迈之状,满面拧恶的横拉着那根竹杖,斜斜地立在屋角,不用再想,这里,不明摆着的一个陷讲?

就在这时,嘴舌上的麻木感觉已迅速地往四周扩展开来,紫千豪感到脸上、颈项的肌肉已逐渐僵硬,这种感觉,更极快的蔓延向身躯及四肢……

方樱唇边的血迹殷然,她冷峻的盯视着紫千豪,生硬的道;“紫千豪,你算栽了!”

双目欲裂的态睁着,紫千豪又退后一步,他两眼中的光芒像是两条熊熊燃烧的火焰,宛似要烧化前面站立的两个人,那般炙热,那般犀得,又那般血腥,可怖极了!

方樱似是震骇于那两道凶残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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