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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迷恋千年盛唐的繁华与喧嚣,迷恋大唐女子的雍容与华贵,迷恋满城牡丹的瑰丽与妖娆,迷恋诗词歌画的浑雅与空灵。
而如今,我就站在这里,得以一窥幻世之美,浮华之美。
盛唐的长安,就在茂如青障的秦岭脚下,云飞雨滂的渭水之滨。
城内的街道,均作南北、东西向排列,笔直端正,宽畅豁达。
街道两旁都引水入渠,置潭西市,经金光门,北入芳林园。
路边栽种着青槐拂柳,绿树成荫,春天柳絮伴着峨眉飞,到了深秋,就是落叶满长安的佳景。
而西市,堪称是享誉世界,声名遐迩的经济特区。
每月有固定的一天,相府允许仆人们,在午后出府一次,名义是给家人买写家书。当然,由于其实不少下人,是终生买断制,早和亲族失去了联系,这就相当于他们的私人小假时间。
这天下午,我穿着粗衣打扮,背后背了个小筐,里面呆着阿狸,哥俩好,出府去。
西市,又叫利人市。既称利人,自然什么东西都有。我转入路口,就开始施展游鱼大法鸟——实在人多,没有办法啊,好像记得当年史书上说,住在西市光外国人就四千多人……现在看看,何止嘛……汗。
波斯贩子在兜售琥珀和蓝宝,越南店里袅袅飘出老山檀香,粟特女子穿红着绿毡毯上舞出胡旋,龟兹大胡子推销齐特琴居然镶嵌金边……
春锦坊的丝绸,色泽艳的象画;昆仑堂的玉石,水头润的似雪;明德轩的白瓷,质地细的连初生的娃娃都比不上。
游人如织,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分外喧闹。
什么叫购物天堂,国际化大都市?看看这儿!每年圣诞节都要飞到香港去SHOPPING的姐妹们,看看这儿!我终于知道“血拼”一词自古就有,名媛淑女的疯狂与时空从来无关。街角专门有小孩儿,就做卖绳子的生意,居然效益奇好——俺们长安富人那么多么,连穿钱的绳子都不够。
我笑的合不拢嘴,动摸摸,西看看,惹的某狸一阵嘲笑:“笨心,干嘛激动成这样,不就是逛个西市嘛!”
“——这里不收景点费,更没有戴红袖章的老太太,专逮逃票罚款,能不激动嘛!”
某狸白眼翻天。
“哪里有景点?莫名其妙!你故意的吧?”没好气的冷笑。
“怎么没有?”我指着开元门外,皇上手书的石碑,尖叫着:“这里这里——”
“切,我记得你说过你认识字啊,看不懂么?上面刻的是“自开元门至安西两千里”嘛!”
“我知道啊,这个就是重要景点之一嘛!”
某狸不解。
“那个,将来我们大唐的高官显爵犯了罪,都是在这里被”卡嚓“掉——斩首示众哒!罪大恶极的,死后还要被挖去眼珠,摘掉肝脏,剁成肉泥,粉身碎骨!”我在某狸的小细脖上,比划了个砍头的手势,它立马浑身一抖;刨出一爪。
“还有那个那个——”
看见我又激动的跳起脚,某狸这次懒洋洋道:“那是西市入口,每日进出不下千人,路面都给踩平了,又还有啥说法?”
“杨贵妃,就是将来皇上最心爱的女人,一家五口元宵节夜游,在那边和广平公主比谁先进门,结果大打出手,皇上把广平驸马都给废了!”
某狸鼻尖出汗,我仿佛看见它的额头爬过无数的黑线。
“还有那边那边——那家做辣椒面的酒馆!那个穿红袍子的外族大美女卖的是葡萄酒哇!”
“大美女?就她?”某狸瞄了一眼酒家女,又瞄一眼我,再瞄一眼酒家女,看样子对我的审美观不屑一顾。
“怎么不是?标准的舒淇的嘴唇,赫本的鼻梁,薇诺娜的眼睛,洛佩滋的身材!绝对国际化啊!平时容易见着么!”我感慨万端。
“嘎嘎……”眼前一群乌鸦飞过。
“阿狸,胡姬酒是很有名的喔,我崇拜的大诗人贺朝就有诗写: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锵锵。红口羽毛铺新月,貂裘坐薄霜。玉盘初鲙鲤,金鼎正烹羊。上客无劳散,听歌乐世娘。”
“听歌我倒是知道的,寄湖上有各色的花舫,美女如云,歌声似仙,多少王孙公子一掷千金呢!”某狸很是徜惘。
“一掷千金?那花舫行业一定很赚钱!油水大大滴!”
“你想干嘛?混进去?就凭你这姿色?”
“我卖文!我写写歌,作作曲总可以吧?”
“花舫上的姑娘,一般都是重金礼聘才子们写词,专门有乐师谱曲。”
我眼珠一转,这年代反正没有知识产权,俺就盗版一回!盗谁的呢?盛唐,盛唐,我默默念叨。对了,大人们的《盛唐夜唱》!多有名啊!
“呵呵,狸啊,我这里有一曲,你看如何?”
我轻轻哼起来:
龙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
颁赐群臣品其味,金鼎烹羊记得添肉桂。
胡姬酒肆灯花泪以黄金销尽一宿魅,
雾雨轻挠美人背赏丝竹罗衣舞纷飞,
长安柳絮飞,箜篌响,路人醉,花坊湖上游,饮一杯来还一杯。
水绣齐針美,平金法,画山水,诗人笔言飞,胭脂扫娥眉。
烟花随流水,入夜寒,寒者醉,今朝花灯会,提画灯迷猜一对。
阳羡茶浮水,琵琶绕,玉笛回,丁祭佾舞备,铜镜云鬓美。
脚腕间璎珞如翡翠,飞天绘。
院落中百花还挂着露水。
客栈里将军已征战回,战马还未睡着佳人盼着月归。
盛唐城门内,智者狂,痴者悲,愚者酒一壶,依柳早就入睡。
裴旻将军舞剑器划惊堂一虹动天地,
豪卷添墨长安曲将狂草一笔指张旭。
——
某狸木然,泪如泉涌,眼中含雾,眸放金光,如残阳似血,吓的我不敢再往下唱。
重重咳嗽了声,我悄悄问:“我不唱就是了。想起什么了?”
“一个故友。”良久,某狸转过头去,“食无鱼、出无车;饮无美酒醉、睡无美□。”
“大汉名将霍去病?”我惊问。
某狸点点头。“不知今夕是何夕,斯人都随流水去……”
我心中也一阵惆怅,
“好,等下次有时间,你和我好好说说霍大将军的故事!别难过了,前面就是太平公主的放生池,咱们看看去!”
传说
绕过李淳风指点太宗,迎接七星窥市的畅春楼;路经香火鼎盛,兴旺发达的“财神庙”,在西北角,就是人头永远最多最挤的,太平公主的放生池。
放生池,又称“海池”,当年太平公主派了僧人法成,引城中永安渠之水注成,为放生积福之地,庄严肃穆,富丽堂皇。
俺们长安,信仰佛教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特别普遍,这就是风俗,但我觉得大唐尤盛。每日都有很多人,买来被捉的鱼、龟等水生动物,放养在这里,以此积善祈福。
传说,凿放生池时,曾挖出一块古石,上面刻着:“百年为市,而后为池”。大家屈指算来,从隋大兴城在这里修建“利人市”,到太平公主开凿放生池,正好一百余年。
我和阿狸挤过高高耸立的唱经楼,摇到池边。围栏由汉白玉制成,雕刻了很多仙姿玉色的唯美图案。
我很小心的抚摸着,凹凸有致的牡丹,曼声长吟:“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转眼又是栩栩如生的飞天,或凌空散花,或反弹琵琶,出神入化,仿佛一瞬间就能听到只应天上有的妙音,落入凡间。
就在我低着头,毫不掩饰的仿效,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什么都觉得稀奇的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时,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声:
“不知道今晚神仙会不会来接引咱们呢?”一小贩把网捞上,看样子刚放生了一条锦鲤。
“俺看难说,神仙已经来了几晚了。”一号小道消息来源一位土哩吧唧的大妈。
“都说仙缘有份,不得强求,这种事情总是得靠机运吧?”还是胡人大哥比较清醒,
“可是我家隔壁的二狗子,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怎么看也不象有仙缘的人啊?居然昨晚也上了彩虹桥,给神仙接走了!”狗仔队坚持不懈的爆料。
“真的吗?”忠实的追随者们顿时信心百倍。
“乱说,公爷我昨晚也去了,只看到仙府金灯,哪里有什么彩虹桥?”一獐头鼠目的小吏,猥琐的嚷嚷。
“听说神仙只在来的首夜,接引了一些年纪大的有德者。后面哪晚接的不是,清新俊逸的少年或者娴淑丽质的少女?看来只有象本人这样,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才是机会最大的!”
大家一起回过头,只见接话的是一位手中轻摇折扇的青涩稚男,哇靠,他的絮絮叨叨比前面那位大妈更甚。
我立刻来了兴趣,以最矫捷的身手,凑过去,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