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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我们进城？”阿斯兰透过那扇还带着两三个弹孔的玻璃窗眺望着远方的城市压低了嗓音问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包括现在，只不过……”布格道夫弹了弹烟灰笑道：“先得把你们身上这种黑帮少主的味道先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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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两边的蛇腹型铁丝网，以及交错的弹坑边缘之间的黄沙下面偶尔露出的柏油路面。实在很难想象脚下面的原先是条公路。
在离路基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欧亚联合制的装甲车辆的残骸躺在那里。
一辆看起来是头车的重型坦克已经身首异处了，那个被炸离底盘的炮塔就躺在焦黑身躯的12公尺处，因为炮塔后部的弹药殉爆，那玩意儿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几辆步兵战车的驾驶员和步兵进出口还可以看见人形的影子，那股烤肉时火候过大的焦糊味还有一丝飘在空气中……
“1周之前，抵抗组织的武装人员伏击了这个车队，拜他们所赐，这条公路一直到今天才开放，当然……检查站比以前也多了。”
布格道夫嘴里叼着烟卷有些含糊不清的介绍着。
其实如果车子是出于发动状态的话，其他三个人压根就没办法听清这家伙在扯什么。
这辆皮卡连进博物馆的资格可能都不怎么够，布格道夫显然是从炼钢炉的嘴里把它给抢回来的。
车壳已经锈蚀的不成样子，头顶开着大大小小的天窗，脚下一不留神就会踩上变速器或者传动轴。座椅的海绵夹带着弹簧从人造革里破土而出，仪表台、烟灰缸里到处是烟头、烟灰、小塑料、螺丝一类的杂物。
最为恐怖的是发动时的噪音，那种类似挨了枪子儿的发狂野猪的粗重噪音……就算让墓地里的尸体翻身也不是不可能吧……
“很典型的路边伏击战，地雷搞掉了打头的坦克，火箭弹和反坦克导弹紧接着端掉了最后一辆，乘着混乱对中间乱作一团的大家伙们挨个‘点名’……”布格道夫不耐烦地摁了几下喇叭继续说道：“当然，那些‘猎杀小组’的家伙很快就被赶来的武装直升机用23MM口径机关炮和火箭弹送去见真主了……幸运的家伙会留下尸体，然后等待家属来认领。运气不好的家伙连骨灰都不一定找得到……”
“为了宗教信仰揭竿而起吗？”阿斯兰压低了声音感叹道，这种战斗理由似乎也是BlueCosmos的信条的一部分。
“虽然还有强行征兵以及税率提高的关系，但是东正教和基督徒占了绝大多数的欧亚联合与这个地区居民长达千年的宗教冲突以及民族纷争才是最大的诱因。只不过开战之后，积压的矛盾一起爆发出来了，人们才会忽略信仰冲突这一点而已。”
“真是愚蠢，所谓的神……不过是人的幻想罢了，寄希望与虚无缥缈的幻象……真是……愚不可及。”后排右侧的羽看着路旁正在祈祷的几个老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引来阿斯兰和真的一阵侧目。
“虽说这是事实，但是如果这种话你在城里说出来的话，不管是什叶派还是逊尼派都会把你送去见他们的先知的。”布格道夫用力掐灭了烟头说道：“神、宗教、坟墓确实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人类是需要寄托感情之所在的，这是传统，也是需要。特别是在这种绝望的时候，那种信仰会爆发出平时无法想象的力量来……”
羽只是冷冷的瞥着窗外，不知道刚才的那些话是否听了进去，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Парковать！！”还没等皮卡车爬上几步，一阵像是从下水管道里发出来的俄语就窜了出来。这辆破车再一次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只是一下子，5、6名欧亚联合的士兵便围住了这辆破旧的汽车，黝黑的枪口指向车窗……
“拉普切夫中尉，要来一根吗？”降下茶色的车窗，布格道夫非常自然的递出开着口子的香烟盒。
“‘小酒杯’玛吉特，很长时间没问到你身上的酒臭味了啊。”
带着墨镜和没刮干净胡子的下巴，巴西利。拉普切夫中尉带着自认为非常男人味的笑容提了提肩上的枪带，动作熟练的夹了根香烟说到。
“我记得您是在4号公路的检查哨里的，怎么？你和阿波特中尉换防了？”
没有对那张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淫荡笑容作出过多的反应，布格道夫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道。
“那个黑鬼灌多了马尿之后把彼德诺维奇少校给打翻了，现在正蹲在禁闭室里数蚂蚁呢，托他的福，今天晚上去不了Yellow。Flag了……这几个生面孔是谁？以前没见过啊？”瞥见车上一言不发的三个年轻人，拉普切夫略带遗憾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严厉起来，周围的士兵们也攥紧了手中的突击步枪。
“我在埃迪恩的亲戚家里的小崽子，家里面快揭不开锅了，所以打发他们到我这里来……”布格道夫弹了弹烟灰，趴在车窗上有点无精打采的递出了几本证件说道：“那边别的没什么只有水果和蔬菜还过得去，听说最近镇上这些东西的行情看涨，索性让他们来碰碰运气……”
“最近城里面不怎么太平，让他们不要惹事，还有……”拉普切夫一边从证件里抽出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收进上衣口袋，一边小心的叮嘱道：“好久没见肉了，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后面还有些牛肉，别拿光了，还可以卖个好价钱……”布格道夫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掐了一下阿斯兰的手背——几个士兵的枪口距离他的脑袋太近，他的右手掌心正在不自觉地出汗……
经过整整15分钟从里到外、彻底全面的检查之后，布格道夫拉着半车的水果、牛肉以及三个年轻人和那群兴高采烈的提着牛肉准备晚上找些土豆来好好“共产主义”一番的饿疯了的大兵们皆大欢喜得分了手。
至于那三个陌生的年轻人在检查时的些许紧张在这群饿疯了的大兵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那些在枪口下接受检查的人哪个没有一点紧张呢？自然，那些紧张过度的，都非常幸运的被“奖励”了一梭子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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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封锁线……意外的容易呢……”阿斯兰轻叹了口气说到。不知道是不是因联合军士兵散漫的军纪松了一口气……
“别那么早就松懈了啊。”布格道夫朝窗外一口吐掉了过滤嘴不屑地说道：“因为那是通往本土的公路，所以才会派遣那些废物去检查，反正也是些死了也不会觉得可惜的家伙……因为Garfish的大规模破交战，欧亚联合的后勤系统一团糟。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二线部队的肉类已经无法保证正常供应了，不需要的酒精饮料倒是送过来了一大堆……恐怕，主要物资还是优先保证阳电子炮台以及城内的精锐驻留军了吧。”
“能够被你简单的套出情报，那些家伙的确废物的可以……”羽打量着尘土飞扬的街道冷淡的说道。
“刚才连续5次产生杀人冲动的家伙有资格这么说吗？别忘了，这是潜伏任务，不要搞些头脑发热的蠢事清出来。”布格道夫和后视镜里的羽互看了一眼，红瞳中闪烁着奇异的复杂……
这时，城市的另一端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紧接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夹带着一团巨大的火球从一座清真寺的圆顶上蹿了出来。刹那间被炸碎的砖石和碎玻璃外带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就像是一阵风暴一样扑上天空。
“管好你们的手指，等上几分钟就会没事。”布格道夫手脚利落的熄了火，挂上空挡，拉起手刹车。然后趴在方向盘上若无其事的对三个因为神经反射把手搭在空荡荡的腰间的年轻人说道。
“联合军和抵抗组织的交火吗？”真压低了声音问到。
“才不是呢……联合军的话不会只是这么点动静，八成是长枪党和真主党的家伙在火拼。”布格道夫继续趴在方向盘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个城市就是这样，联合军、宗教组织、部族武装、抵抗组织相互甚至多方之间永不停歇的交火，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人类是非常容易习惯的——阿斯兰的脑海里飘过某人的一句话，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和后座上的双胞胎一样平静而无聊的望着窗外。
枪炮声、爆炸声、惨叫声……
遍地的鲜血汇聚而成的小溪……
瘫坐在尸体旁边掩面而泣的人……
躺在地上抓着离开身体的肢体，对着天空发出最后的呻吟和哀嚎的人……
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