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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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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滚我远点儿啊。”

贺少棠手指夹着烟,扭头走人,把对方留坑里了。

段红宇那时总结出一句话:“姓贺的你丫别跟我装!不是我不正常,是你也不正常了!”

这人盯着贺少棠的背影,目光之中也有几分变态的执着深情——坏小子也可以是情种。

段家少爷心想,姓贺的你就是扭捏作态嘛,磨磨叽叽不给咱一个爽快。老子回北京了,你也要回北京,咱俩来日方长!

……

少棠匆匆跑回军营,在水房里洗一把脸,抹掉下巴上沾染到的对方的气息。

他倒也没过分大惊小怪。被段红宇舔一口下巴,无非就像玉米地里踩了一脚羊粪,踩就踩了,鞋底刷干净,下回躲着那厮走路。

某种意义上,段红宇这一出性/骚扰的小插曲,也是对少棠的“启蒙”,让他清楚了解,自个儿身边原来真有那种人,段红宇喜欢男的,同性恋,还说喜欢他!少棠偶尔忍不住扪心自问,老子与孟建民清清白白,这是怎么地了?有人说闲话?

孟家大哥长得再英俊,能帅到让咱对一个爷们儿产生想法?沟里虽然憋得上火,还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

或者自己做得太出圈,太离谱,对人家太好了,太上赶着了。从小到大二十年了,咱这样关心过一个人、疼过人吗?可为什么就对孟家父子那么放不下呢,怎么这么喜欢呢……

少棠有那么三五天没去干儿子家陪玩儿和检查暑期作业,他的小狼崽子又出状况了。

孟建民在小北课本里发现一张字条留言,赶忙电话通知少棠,这小混球又跑了!

孟小北留的字条里写道:

“爸爸妈妈:我去后山上看我的羊群和太阳。你两个不用咋咋呼呼来找我,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

他的羊群和太阳?孟建民说,这孩子又出什么幺蛾子?

贺少棠看过字条,那一笔长虫似的赖字儿,果然是他很熊的干儿子写出来的。

……

那天,少棠在后山山梁梁那一大片金黄的草杆丛里,找到孟小北,就他知道的秘密地点。

山上草木间,点缀鲜艳的山丹丹花,像一片一片红绸。

山梁上的少年,懒洋洋躺在大石头上,额头发帘被风吹起,手臂黝黑,晒着太阳,恣意又逍遥。孟小北眼神跃过云彩,眺望天的尽头,山沟外的未知,他即将要去的地方,向往属于他的自由与开阔人生……

那时的孟小北,身材纤瘦,骨骼硬朗,浑身的个性都抿在嘴角处。

半人高的草丛,贺少棠用一根小棍撩着草,晃着身形,慢慢走过去,一身白衬衫,军绿长裤。遥望山间那个眉目倔强身材细瘦却又极有韧劲的少年小北,突然明白心中牵挂放不下的,究竟是谁。

少棠没问孟小北为什么来这儿。

小北也不用问少棠怎么能找到这儿来,早就心有灵犀。

少棠一把将干儿子拽起来,一拍屁股蛋,赶马驹子似的:“驾!走了!想玩儿什么,说,老子陪你一天。”

……

“赶羊!”

“唱歌!”

“我要打猎!我想猎一头活的野猪!”

……

大男孩与小男孩,疯跑着,双双冲进深幽幽的草丛,彻底抛掉压在肩头心间的惆怅,高声吆喝着,打着哨子。

少棠说,热,老子把衣服扒了。

小北说,老子也扒了。

两人脱得精光,各自剩一条小裤衩,舒服爽快地大笑,然后把衣服用木棍挑着挂在一棵树上,豪气干云。

少棠身材很好,肥瘦相宜,肩膀宽阔,腰部柔韧,双腿又显修长,飞奔在山梁上,肩头脊背颜色与褐色山脊融为一体,极和谐完美。孟小北印象特清楚,那时糙爷们儿穿的裤头,大都是浅蓝色宽松的三角裤,并不性感修身,没有后来那些时髦弹力紧身性感子弹头款式。然而穿别人身上囊揣样儿的一条破裤头,穿在少棠胯上,就能显出那个前/凸后/翘的线条,前面鼓,后面翘,男人雄风一览无余,就是一头褐色的漂亮的狼,跑在山间,皮毛与肌肉华丽抖动……

孟小北盯着看了好久。他的小干爹,就是这岐山西沟里、黄土高原上,最帅最有魅力一个爷们儿。

少年时代的印象是神奇而深刻的,一生不可磨灭。一直到后来,孟小北一直坚定认为,没人能超越他心目中的少棠。

少棠教给小北在山上“踩点儿”,辨认大型动物的脚印粪便。

少棠说:“树皮蹭过,这个高度,这就是一头成年野猪!”

小北问:“怎么就不是牛呢?”

少棠说:“瓜蛋,这山上陡,林子密,牛爬不上来,再说家养的牛在圈里有吃有喝吃饱就睡,它爬上来干什么!野猪找不着粮食饿疯了才到处钻。”

贺少棠是用食堂大锅炼出来的羊油渣子,钓野猪上钩。这油渣多么好的东西,炼成焦黄干脆,那年代最好吃的零食,可香了。

小北问:“干爹,这林子里……有老虎么?咱能碰上么?”

少棠:“你觉着能有么?”

小北说:“我们老师上课讲的,秦岭有华南虎!”

少棠伸手捏他脸,笑道:“你们老师照本宣科,讲的十年前老黄历了!我在沟里混好多年,一只老虎都没见着过!六十年代大/跃进大生产,开荒种地,就被消灭差不多了。”

两人都极有耐心,在野猪常走的小径上埋伏,潜藏在一株大树上,足足等了两个多钟头,直到傍晚。小北猫着腰,极力模仿他干爹埋伏时的姿势。少棠在树杈间侧伏,一动都不动,目光沉静……

少棠双眼突然漆黑,眯细,用利落的手势告诉小北:野猪来了!

他们还真逮到一头体沉且彪悍的野猪。

野猪踏中套索诱饵,瞬间竭力挣扎,一声嘶鸣,声音竟相当尖利!孟小北紧张得一手扯住绳索,一手抱住树杈,胡乱喊着,少棠,少棠!怎么办啊,救命啊,爷要被扯下去啦,啊啊啊救命!

少棠手拎一条带锁喉钢圈的套索,就那样纵身一跳,从树上跳下去!

少棠一跳就吸引住野猪注意力。他压低身形,侧身持刀护身,一手持套索,慢慢迂回行进,消耗野猪体力。野猪喷着粗重鼻息,左右奔突,疯狂撞树,孟小北在树上与野猪一起扯嗓子嚎叫。少棠一脚蹬着树干借力,奋力用钢圈抽打,锁住凶悍野猪的脖颈,勒住鬃毛!……

小北嚷:“干爹,你内裤都快刮掉了!”

少棠脸颊淌汗,几乎光腚,像深山老林子里的野人、老猎手,跟树上的人勾勾手:“抓着了!”

贺少棠屁股可能比较香。那猪方才几次发动攻击,都是照着这人屁股啃上去,吭哧吭哧啃咬,被少棠躲开,裤头差点儿扯没!

野猪两只小眼睛憋得血红血红,发出近乎绝望凄厉的嗥叫。

树林里窸窸窣窣,两头小猪仔拱出来,朝它们的猪妈扑过去,惊恐地钻来钻去,哀鸣。

少棠与孟小北并排蹲在树杈子上,这一看就看定住了,都不说话……

猪之将亡,其鸣也哀。孟小北那时听着,心里都怪不落忍,刚才还想着炖一锅喷香的红烧猪肉。

孟小北嘴里叼个草棍,突然说:“这野猪是头母猪,还带俩小崽儿呢。”

少棠点头:“野猪都是母的带崽儿,公的只管生不管养。”

孟小北说:“那咱要是把这头母猪宰了,小猪就没妈妈了,也怪可怜的。”

少棠说:“你可以把小崽儿也宰了,烤小乳猪更好吃!”

孟小北一听就皱眉,用心权衡情感与个人利益,半晌道:“干爹,咱把这猪放了吧,别杀了。”

少棠嘴角一歪:“你的红烧野猪肉、烟熏猪蹄不要了?”

孟小北特别爷们儿的一甩头,小眯眼儿很酷:“算了算了,别诱惑我,我不吃它们啦!”

少棠笑了,噗得吐出草棍。

俩人仍然任何严肃话题都未提及,那天却又好像,把什么心事都说出来了,心都倒了出来。

母野猪被松开,骤然获得释放,如获新生,脖颈上还带着血痕。它凶悍地又撞了几下大树干,撞得树上俩人抱一起晃了又晃,相当惊险!母猪未敢恋战,用鼻子亲昵拱它的小崽儿,带着一对双胞小猪崽,迅速逃走,钻进树林,头也不回……

折腾一天,野猪肉一口也没吃到,饿着肚子。两个人赤条条的,就站在那道山梁上,望着半山的羊群,迎着即将坠落的夕阳,扯开喉咙,放声唱歌,十里八乡的羊和鸟都给唱跑了!

天边红霞镶着灿烂的金边,把少棠和小北的脸和胸膛映成赤红色,心也是红扑扑跳动着的。

小北跟着学,一起唱,山丹丹儿滴那个开——花——呦——红——艳——艳——

他干爹的内裤后屁股,被野猪獠牙刮破一个大洞。

孟小北哈哈大笑:“干爹,穿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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