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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床大明王朝六位皇帝-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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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了不起。嘉靖不单享国长久“本朝无两”(他死后才出了一个超过他的万历皇帝),他的统治术,同样“本朝无两”。

过去历史上,以及明朝本身,都不乏因为荒嬉或沉溺于私趣而“不理朝政”的皇帝,正德、天启两位皇帝就很典型。朱厚熜的行径,乍看跟他们很像,他在统治晚期埋首求道,藏在西内基本不露面,许多臣子甚至二十年不曾睹“天颜”一次。如果就此以为,他也是一个“不理朝政”的皇帝,则大错特错矣。

《世宗实录》论及此,道:“晚年留意于玄道,筑斋宫于西内”,但“宸衷惕然,惓惓以不闻外事为忧。批决顾问,日无停晷,故虽深居渊穆而威柄不移”。{60}什么叫威柄不移?用今天的话讲,就是印把子嘉靖始终攥得牢牢的,根本不曾松手。他虽然深居简出,但对一切都保持高度警惕(“惕然”),从来对外面发生的事放心不下,也没有什么能够逃过他的耳朵;不仅如此,他虽然不公开露面,省去所有公务活动,却不曾放弃对文件的批阅,重大决策都由他本人亲自做出,经常召见少数重臣听取他们的工作汇报,直接过问每件事情。

《实录》所述,表面看像是对嘉靖的吹捧,其实倒是真正的“实录”。这里有一个佐证。当时有人在徐阶(嘉靖年间最后一任内阁首辅)家中,亲眼见过嘉靖的手谕和所批阅过的奏章。他说道:

臣于徐少师阶处,盖捧读世宗谕札及改定旨草。云人尝谓辅臣拟旨,几于擅国柄,乃大不然。见其所拟,帝一一省览窜定……虽全当帝心,亦为更易数字示明断。有不符意则驳使再拟。……故阁臣无不惴惴惧者。……揽朝纲如帝者,几何人哉!{61}

徐阶代拟的所有旨意,嘉靖不仅亲自审阅,而且“一一”作过改动——注意,是“一一”,全部如此,无一例外——即便拟得很称他心意,也仍会更动几个字,其认真如此。然而,这不止是认真而已,更主要的,是作为权力归属的标志,作为对大臣的无声的警示和提醒:我是皇帝,权柄在我。这就叫“威柄不移”。本朝太祖、成祖二位皇帝,对权柄都抓得很牢,但那是宵旰忧劳、起早贪黑换来的,何如嘉靖躲在幕后,足不出户,神龙见首不见尾,照旧一切尽在掌握中。难怪上述这位嘉靖手迹的目击者,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而将朝纲尽揽怀中的皇帝,能有几个啊!

嘉靖做皇帝,做得聪明,做得心机深刻。作为高明的权术家,他参透了一个本质性的问题:权力稳固与否,与是否勤政爱民根本无关,关键在于控制力。控制力强,哪怕躲到九霄宫静养,照样操纵一切;控制力弱,就算废寝忘食、没日没夜扑在工作上,该不济还是不济,白搭。论到这一层,正好有现成的例子。明朝末代皇帝崇祯,便是后一类皇帝的典型:他做皇帝十几年中,累死累活,不可谓不勤恳,可内内外外,事情一团糟,尤其不知用人,不该用的偏重用,该用的不用,或用而没有章法,明明是自己控制力太弱,临死犹未省悟,说什么“君非亡国之君”。

什么是控制力?简而言之,就是如何用人——抑或说得更黑心一些——驭人。

与民主政体将权力以制度和法律“程序化”、“客体化”不同,专制时代,权力的本质是人,是掌握及分享权力者之间的人际关系。在人际关系的基础上,专制时代的权力弹性十足,可大可小,可强可弱,可聚可散;同一个位子,由不同的人来坐,分量可有天壤之别。汉献帝是皇帝,曹孟德是他的丞相,但谁都知道那个坐在丞相位子上的人,能做得了皇帝的主。这就是专制时代权力的特征,关键在于控制力;其实专制政体的权力法则跟黑社会很相似,控制力强,能驾驭别人的人,就是老大,反之则受制于人。

别看嘉靖没根没柢,以一个外藩兼十四五岁孩子身份入主紫禁城,多年来的实践却证明,他是个控制力奇强的厚黑天才。初期,他巧妙而充分地运用皇帝身份赋予自己的条件,辅以坚忍和泼辣的精神,硬是将一度占据主流位置的反对派驱逐干净。更难能可贵的是,在终于自己说了算之后,他迅速总结经验,悄然从前台匿身幕后,专事操纵、驭人。这一招最高明。在西内修道的他,就像一位木偶戏大师,十指提着细细的线绳,不时这儿抖动一下,那儿抖动一下,让那些前台的傀儡接受掌声或倒彩。该谁下台了,他毫不留情地松开线绳,想让谁粉墨登场,他就轻轻提起线绳,那玩偶马上活蹦乱跳地开始表演。

杨廷和走后,整个嘉靖朝的政界重要人物,没有一个不在他如此的掌控之中。回眸望去,四十年犹如一出构撰精密、机关巧妙、峰回路转、满宫满调的戏剧杰作。先是把张璁等特调来京,打倒杨廷和,却不急于重用他们,仍让自己所衔恨的蒋冕等掌管内阁。此后,宁肯招来退休的正德老臣杨一清接替首辅,也不用在“大礼议”中立下大功的张璁等。此之谓欲扬先抑,特意地冷一冷张璁等的心,好教他们不敢得意忘形。直到嘉靖六年十月,张璁才首次入阁,又过一年多,命桂萼入阁。但仅隔六个月,嘉靖八年八月,嘉靖找了个由头,忽然责令张璁归乡省改,命桂萼致仕。可是,张璁离京不久,九月,马上又接到宣召他重新入阁的旨意;十一月,桂萼也同样被召再次入阁。此后,单单张璁就被这样又重复折腾过两次,分别是嘉靖十年七月罢免、十一月复召,嘉靖十一年八月致仕、嘉靖十二年正月复召,末了,嘉靖十四年四月终于让他彻底退休,不再折腾。前后算起来,从嘉靖六年到十四年,张璁(他后来被赐名张孚敬,我们只需知道张璁张孚敬是同一个人,这里不另加区分)总共三起四落。嘉靖驭人手段之厉害,可见一斑。他明显是刻意的,以猫戏鼠的手法,擒而复纵,纵而复擒,“故阁臣无不惴惴惧者”。张璁自己就曾深有体会地说:

臣历数从来内阁之官,鲜有能善终者。盖密勿之地【勿,作禁止讲,密勿之地犹言禁地】,易生嫌疑;代言【拟旨】之责,易招议论。甚非君臣相保之道也。{62}

这种诚惶诚恐的心情,是共同的。

除了最后一任首辅徐阶,嘉靖还来不及收拾,其余所有人,几乎都是他亲手扶起来,然后再亲手打倒。罢官、致仕已是上佳结局,死于非命也并不新鲜。“大礼议”后,正德老臣杨一清重新出山稳定大局,仅三年,在内阁首辅位上被罢归,翌年更遭夺职,老年受辱,杨大恨,疽发背卒。张璁之后,夏言成为第一红人,备受信用,但嘉靖对其再施猫戏鼠之故伎,使之两起两落,终于嘉靖二十七年先罢官,再逮其下狱,斩首。因夏言被打倒而崛起的严嵩,老奸巨猾,赔着小心媚事嘉靖十几年,烜赫一时,最后解职、抄家、儿子被处决,自己则死于孤独和贫困。

严格讲起来,不是“鲜有能善终者”,而是根本没有善终者。嘉靖这么做,不是简单的性情之喜怒无常,而是保持对权力控制的一种高级手法——垂青于某人,扶上台,不久将其打倒,再重新挑选一位,不久再用人取而代之。不断走马换将,以这办法,既防止任何柄政太久、尾大不掉的情形出现,也随时宣示着他的威权。

他所精通的又一技巧,是运用自己态度亲疏远近的细微变化,挑起大臣间的矛盾,制造不和,使他们彼此牵制、损害与消耗,然后在最后时刻,由他从中选择一个对象,水到渠成地将其除掉。

张璁在“大礼议”立了首功,自然很想当首辅,嘉靖偏不让他如愿,把退休闲居多年的杨一清找了回来。之所以起用杨一清,也很见心计。杨在正德十年后即离开政坛,与北京没有什么瓜葛,资格又很老,颇著声望,搞这么个人来出任首辅,第一无害,第二很说得过去,第三正好借他压一压张璁等人的骄娇二气。杨到任后,自以为也领会了圣上的用意,在一些问题上与张作梗。张璁便很恼火,他本来就不把杨一清放在眼里,而这是有道理的——杨一清所不知道的是,嘉靖一面让他当首辅,一面背地里经常撇开他,跟张璁说“体己话儿”,例如有一回,嘉靖就这么悄悄对张说:“朕有密谕,卿勿令他人测知,以泄事机。”{63}不啻于暗示张璁,虽然首辅是别人,可我真正信任的是你。这很歹毒,张璁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能不趾高气扬、根本不把老杨头放在眼里吗?在嘉靖的忽悠下,张璁果然按捺不住,公然地指责杨一清,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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