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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暮朝朝-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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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丁芙蓉撕心裂肺的惨叫:“不!!!”
  烟雨是个心胸狭隘、手段毒辣的女人。虽然她有如花般的美貌,却得不到安朋的青睐,因爱生恨,自然要报复。
  将丁芙蓉出卖之后,她的心中有无限的快感。暗道:安朋啊安朋,这一回你还会小看我么?
  她离开嗣王府。立即收拾细软,选择一个偏僻安静的郊村隐匿起来。她是何等聪明?心中自然会知道,这一次能够离开王府,全是因为小王爷一时疏忽。否则,他怎么会给知道这件丑事的知情者留一个活口?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怕小王爷的人来杀自己灭口。
  这个时候,她的心中才有了几分后悔。
  那夜丁芙蓉出门而去,红豆、兰草两个奴婢也随之而去,之后,再无消息。
  安朋欲夜探嗣王府,却被冰释拦住。冰释道:“凡事必有开始,也会有个结局。丁叔叔素来行事谨慎,这次所做的决定一定是不可更改的了。至于王妃那边,肯定是有了许诺和行动。我们还是祈愿他们幸福安康吧!”但是他们不会知道,在嗣王府阴森的地牢里。从此多了一个被阉的囚徒直至最后终老,也未见到他的心上人一面。而在嗣王府的后花园里又多了一个疯女人,终日高呼:“义兄!义兄!我的孩子呀!……”冰释和安朋只是安葬了符七龄,又将骆公子的遗骨重新拾起,火炼,收在一个小小的罐子中。那罐子是冰释收藏多年的波斯国铜胎嵌玉镶金丝的器皿,精美无比,小巧玲珑。
  睹物思人,冰释心中感慨万千。物虽在,人却永远是意念中的模糊的影子。冰释想起自己曾经的夙愿,遂下定了决心,定去大漠寻找母亲的遗骨。
  但是茫茫天涯,人如一粒尘砂,又该从何开始呢?
  安朋心中略有不快,但不忍心反对。安朋的心中把冰释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因此他只能帮助冰释完成自己的心愿。
  于是连日来,安朋四处准备。买马、测量、画图、寻路、明察暗访,将与此事有关的几个人物找到询问,最后结论:柳萍儿嫁给塞北皮草商人,跨越沙漠,后来被皮草商人邹家卖入驻关守卫韩克忠家。在韩府内柳萍儿曾经给父亲柳青山写了四十余封家书,可是只有一封被柳青山收到。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亏得安朋有心,竟然在柳府藏经阁的一本《大慈悲经》内找到了这封信。
  冰释捧着这封信,如获至宝。信中是柳萍儿的亲笔。说骆君宇即将携子回去。信中留下地址竟然是韩克忠的府址。这无疑是重要的线索。
  但是,不知道柳萍儿死后,骆君宇将她葬身何处了。
  这并不能够阻止冰释。只要找到韩府,一定会找到柳萍儿的其它线索。冰释会矢志不渝的。
  之后,冰释学习骑马射箭,学习格斗御敌,学习寻找水源。有时候是一个人练习,有时候由安朋陪同。安朋因为府上事务繁忙,有时不得已无法陪同,心中无比担忧。而冰释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他。
  是的,冰释正在回避安朋。自从那天在伏虎寺内听到烟雨的一番真情告白和冷嘲热讽,又有符七龄一生的悲剧作为先例,设身处地为安朋着想,冰释知道自己注定要离开。
  而且,这种离开应该意味着结束。
  孽缘啊!冰释心中亦悲亦幻。他对安朋的依恋自然是千丝万缕难以割舍的。但不割舍又能如何呢?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信首赫然尊称“安公子”,使人触目惊心。
  冰释心知,安朋读了这封信后一定会苦不堪言,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下定了决心。
  他的回避使安朋心神不安,也感觉到了端倪。安朋心里惶恐、烦乱。一夜安朋在凝香阁外敲窗,冰释狠心竟然没有开门,安朋竟然在窗外站了一夜!
  初冬的霜雪落满了他的肩膀和脸颊。次日他便病倒了,又拒绝吃药看大夫。冰释心痛不已,又恨又痛,索性并不去看他。
  又过了一日,安朋拖着带病的身子到了凝香阁,没料到冰释竟然已经不辞而别了!
  人去楼空,只有桌角上留下一封书信。
  安公子:……
  有缘相聚相知,于我来说,自是深感三生有幸!承蒙错爱,更是天赐的福分!想我骆氏遗孤,自幼章在这封闭的古宅。孤独蚀骨,自闭人髓,如无公子怜悯,想象是怎样的惨境……
  结束了,该结束了。一切就此成为昨日。伤心也好,难忘也罢,终究是一场孽缘!从是了之,该是最好的结局。我怎敢再暴殄天物,陷公子于不义?前路茫茫,自然有我的追求。我只希望如有回首之日,能见兄嫂含笑相迎,那才是我最惬意的事情,也是我赎罪的最好方式……
  万语千言,仅一个“难”字了得。男子大气,红尘小爱只供把玩吧!相信公子能谅我的苦心。不负我殷勤厚望,珍重自己,珍爱生命,我去了。
  骆思萍亲笔天旋地转,安朋只一声惨呼:“小弟!”哪还有了知觉?全府上下慌乱成一团。乐嫂只哭昏天抢地,抢救了半日,安朋才悠然转醒,无言,再看那眼中,清亮亮的全是泪水。
  乐嫂心中憎恶冰释,想自己的奶水怎么就喂出这么一个怪物?连累得自己的儿子如此惨状!幸亏他早早不辞而去了。临行前她将二十年前骆公子背负的皮桶给了他。
  只是二十年前桶内盛的是婴儿,二十年后桶内装的是骨灰而已。
  须臾半日,安朋才道:“府里是谁送冰释出的门?”乐嫂道:“是我。少爷前日就上了马,一路往北去了。”安朋眼中一串泪水滚下,道:“那你见他是否备足了衣物银两?是否带了剑?是否有干粮?是否……”他哽咽起来,泪水更是止不住了。
  乐嫂回答不出来。安朋挣扎着爬起来,叫:“我一定要追过去,这叫我怎么放下心呢?”乐嫂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跪下来失声痛哭。“我的儿,你就饶了我吧,我求你了……有些东西是求不得的呀!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就听他的安排吧!”她那张老脸上满是眼泪鼻涕,可怜至极。安朋的心软了。顷刻间如流水般淌了出去,再也收不起来。是啊!人世间有些东西是求不得的啊!
  大漠风沙还未近前,天气已经骤然凉了下来。
  骆思萍翻身下马。两条腿已经又麻又木,冻得没有了知觉。这只不过是行程的开端而已。天黑前到了北门镇。再往前行三百五十里才会到沙漠的边缘。
  他此行的目的是沙漠过后的龙门关小镇上。那里的官道年久失修,被风沙蚀没,通商驼队也有十几年没经过了。
  天色渐黑,北门镇口灯光数点。
  骆思萍加快脚步。靴子里满是沙砾,每走一步,脚板都会疼痛不已。他已经懒得再脱靴子倒沙了,总是有空隙被沙子钻进去,索性让它痛吧。等磨得皮开肉绽,磨得起了茧,便无所谓了。
  其实人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再敏感脆弱,只要是不服输的,区区折磨与痛苦,权当是磨练好了。
  他也想借机磨去对安朋的眷恋与依赖。尽管他方向朝北,每走一步自心中都会多一寸牵挂思念。
  他想起那么多快乐的日子和曾有的对话。
  “我多想一辈子就这样度过,马车不停,永远不停,我就这样望向车外。”
  “那成群的牛羊多么悠闲,还有那山坡上的一片小灌木,红红的结满了果子,象豆子一般。”“咦,安朋哥,那么多农人是在做什么?割稻子是么?”
  “安朋哥,那么大块的田地都是谁家的?是我们府上的是吗?”
  “安朋哥,那条河里有鱼吗?是不是都象府里后花园里的鱼一样?有一条五颜六色的大尾巴,身上的鳞都在闪闪发光。”
  “噢,安朋哥,你听见了吗?那个赶牛的牧童在吹笛子呢。他很快乐是吗?他没有穿鞋子……”
  “以后切不可这样,把我的被子都弄脏了。”“我却不做这样的保证,只怕你以后叫我呢!”
  “没羞!谁以后还叫你做这等事来?刚才弄得我好痛,明天小解都不方便。要是丁叔叔知道了还不把我们打死去?对了,我还是告诉给丁叔叔知道,到时候我们给你讨一个媳妇来,让你摸,让你压个够。省得又来找我胡闹!”
  “你可千万别,你叫我干什么都成,千万别把今晚的事告诉给大总管……”……
  “安朋哥,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是真的,我听娘说过一些,但说得不清楚。我也是今天才明白。”“那我该怎么办?我的心里很乱。”……
  骆思萍的思绪就此断裂,因为一家客栈已在眼前。店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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