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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巧玲那慌乱的样子，大家都笑了，凌苍雪道：“你和桂嬷嬷侍奉祖母，我自是放心的，只是这些日子我也习惯了，早晨到了这个点儿便是要起来到祖母屋子里走动，不然总觉得有什么没做完一样，何况祖母向来喜爱我簪花的手艺，我怕你私下里偷了师，抢了我的饭碗，那我以后在祖母面前可就一无是处了！”
老夫人轻笑着怪嗔道：“你们这两个丫头，一唱一和的，分明就是在逗我开心，我还能不晓得你们的心思。唉……”
老夫人这样说着，还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昨个儿那件事，你祖父当真是生气了，不管青姨娘是不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会发那样的癫狂，可她到底是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一个姨娘，你就得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什么位置，哪有让几房夫人站在门外吹冷风的道理？还胡乱的发疯发火，若不是你挡着，今儿个躺在这里的该是我这把老骨头了……”
“瞧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凌苍雪浅笑，“祖母可是有佛祖庇佑的！”
“你祖父怪你父亲平日里太纵容青姨娘了，这才容出了她这样的脾性，当真是存了心思要取代你母亲了，你父亲也是知道错了，便是领了罚，这会子还在祠堂跪着呢！”
这件事凌苍雪也知道，老太爷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不只是因为青姨娘的那一声尖叫丢了礼数和体面，更是因为青姨娘的刁蛮，无故丢出的铜镜差点砸伤了老夫人，虽然老夫人没事，可到底也是受了惊吓，凌苍雪也的的确确是受了伤。
老太爷当时指着二老爷的鼻子骂道：“你连自个儿的女儿都不如！”
二老爷唯唯诺诺的认错，被老太爷罚了去祠堂跪三天，请求祖宗的原谅，青姨娘也被关在了下人房里，打算等她的脸好一些的时候，剥了她姨娘的身份，让她在府里做个粗使婆子，也算是惩罚了。
“也不晓得六姐这会子怎么样了？我瞧着她身上那些红疹子，也挺难受的样子，幸好老天保佑，只是风疹！只是六姐向来爱美，这样的打击只怕她也是受不了的！”
凌苍雪故作叹息，一副很怜悯凌春香的样子，老太太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个没出息的，你都忘记了她是怎么待你的？你还在这里担心她，人家可不曾念着你的好！”
“我这般还不是被祖母你给渲染的！”凌苍雪笑道，“祖母整日里都是慈悲为怀的，若不是青姨娘这次真真儿的坏了规矩，犯了众怒，祖母也不会发这样大的火，往日里，祖母你哪次不是念着家和万事兴，对很多事情都睁一眼闭一只眼的！”
凌苍雪嘴上是在怪老夫人，实则却是在恭维老夫人，听得老夫人是心花怒放，“我知道自个儿是个心软的，你却是抓着这样的把柄开始数落我了，行，我今后改还不成么？以免被你这丫头唠叨，你说你这才多大年纪，竟是学得整日里碎碎念了！”
凌苍雪掩嘴轻笑，桂嬷嬷也在一边笑道：“我瞧着，九姑娘就像老夫人，都是心善的，可也都是爱碎碎念的！”
老夫人用了早膳，便是拉着凌苍雪开始说体己话了：“我与你祖父商量过了，这次菊花宴对咱们凌家来说是个机会，你平日里乖巧懂事，我们知道，你到哪里都不会让我们操心，你祖父就想着，这次菊花宴让你也跟着去！”
凌苍雪摇头，老夫人诧异，“为何不愿意？这菊花宴可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你五哥自是要去的，到时候让他带着你便是了，也不浪费家里的帖子！”
“祖母去么？”凌苍雪反问。
老夫人一愣，“我去那里做什么？我一个老太婆，去凑什么热闹，你祖父去，那是为了正经事，我还不想去凑这样的热闹！”
凌苍雪立刻笑嘻嘻的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那我也在家陪着祖母，若是祖母觉得烦闷了，我们去明山寺礼佛，或者去街上逛逛！”
“你这丫头，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我是让你去参加菊花宴，那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实话说，你是个弃妇，这一点咱必须承认，再心疼你，也要承认，可你还年轻，也是要找个男人依靠的，你自然是不能如你七姐和十三妹嫁得那般体面了，可我也会尽量的不让你比八姑娘和六姑娘差多少！”
凌苍雪垂眸，一副黯然销魂的模样，幽幽的开了口：“祖母也说了，我不过是个弃妇，既是个弃妇，就应该在家中规规矩矩的，何必去那样热闹的地方，惹了人家的晦气，反倒是丢了咱们凌府的体面，人嘴两张皮，任谁都是抵不过这风言风语的，菊花宴上来的都是富贵名门子弟，我只是一个弃妇，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连带的丢了凌家人的体面！”
“你这般懂事的孩子，当真是让人心疼了，唉……”老夫人再次叹气，凌苍雪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人嘛，都是一样，喜欢踩着别人的痛处成就自己的光环，凌苍雪若是去了，指不定那些人会怎么嘲讽她，到时候，不只是她自个儿受不了，只怕老太爷他们都是受不了的。
“说起来，你大伯母之前来给我提过几次你的事儿，总想着给你和那王员外牵红线！”
凌苍雪的心咯噔一下，终于开口了，“祖母莫不是嫌弃我了，不想让我留在府上，若是如此，我剃了头发做姑子去……”说着便是红了眼睛。
“瞧你说的什么话？”老夫人被凌苍雪说的心都要碎了，“我能嫌弃你么？我如今是宝贝你还来不及，那王员外虽说是德高望重的，可已经有了七房姨太太了，你过去了还不得受尽委屈，所以你大伯母说这事儿的时候，我都是不曾理会过……”
凌苍雪垂眸不语，眼底却是一片清明，“我与你祖父也谈起过这事儿，你祖父也觉得你是该寻个老实人依靠着，所以我们就想着，四处瞧瞧，有没有穷苦人家的肯发奋的男丁，到时候……给你的嫁妆丰厚一些，想必人家待你也不会薄的！”
凌苍雪被老夫人的这个打算感动了一下，必须说，像她这样的一个弃妇，又是一个庶女，即便是再嫁，娘家也是不愿意再多贴半分钱的，只想着送给人家做个姨娘都是可以了，狠一些的早已经赶出家门了，然而老太太却是为她的将来谋划了。
这谋划是动了一番心思的，找一个老实巴交肯上进的男人，嫁妆给的丰厚一些，也算是保证了下半身衣食无忧，不谈富贵荣华，至少是温饱没问题的，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大约最终也就是这点追求了。
凌苍雪站起身，谦恭有礼，低眉顺眼的回答：“我知道祖父祖母待我亲厚，我也不想让祖父祖母操心了，一切单凭祖父祖母做主，只求家中和顺，莫要为了我的事弄得大家不开心，说起丰厚的嫁妆，我更是要不得，大伯母掌家，祖母这时候开口要她为我拿出嫁妆，只怕大伯母心中定是不愿意的，反倒是生了间隙，索性就依了她吧！”
凌苍雪越是懂事，老夫人心中越是觉得愧疚，“姜氏那点儿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平日里我也就是不与她计较了，她若是当真敢与我计较了，我定是不饶她的！”
“何苦呢？祖母，苍雪不值得！”
“你这丫头……我宁愿你也任性一些，当真是在侯府吃了苦头，性子都变得这般心疼了！”
凌苍雪的眼中掠过一抹阴鸷，对老太太说的这些话，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做个戏罢了，她的命恐怕还由不得这些人来替她左右，她也不担心，只怕是凌家开了口，那王员外也是无心娶自己的，与其说是无心，倒不如说是没胆子。
“说起来……”凌苍雪转移了话题，“青姨娘一个劲儿的说是五嫂子害了她，也不晓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进屋的那会子，可是被吓到了，五嫂子可差点被青姨娘给掐死！”
老夫人板起脸，“这曹氏也是个不安分的，整日里就会兴风作浪，二房就坏在这两个人手里！”
老夫人顿了顿，“我和你祖父也商量过了，这次宗桦去菊花宴就不要带着曹氏了，免得丢人现眼！”
“是……”凌苍雪垂眸，“祖母顾虑的没错！”
凌苍雪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素晴和素如却是一脸坏坏的笑，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看，看得凌苍雪心里发怵，“你们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素晴走到凌苍雪的面前，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这次的字条不似上次那般，只有寥寥几个字，总算是超过了十个字了，大致意思就是让凌苍雪照顾好自己，荷包他很喜欢，说有空会想办法回来看她的。
最后的落款依旧是一个：唯！
凌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