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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从明日开始抄写吧,”他闻言便道,一双清目隐含流光,“孤已命人将你的东西都移到了侧殿,自今日起,你便住在这边吧。”
“奴婢不敢造次。”
他只用那双烟水浩渺的眸子看我,嘴唇轻抿:“卿可是不愿?”
我叹了口气,问他:“陛下可还记得初次去萦园之时的话?”
先皇御赐的萦园,水榭歌台,皎皎少年曾闲坐在一池琼波之上,淡然看我:“谢姑娘的心情旦可以理解,但若谢姑娘哪一天倦了,只要告诉旦,自可还你落叶归根。”
而一转眼,便是四年的时间。我又问他,可还记得当初的话。
他闻言却转眼看向窗前的兰草,唇间泛起些许慵懒的笑意:“不过四年,卿已然倦了?”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盘汀兰:“此四年,波折远胜一生。”
“原想令你远离这一切,可你终究卷了进来。既然已经陷落,如何能够轻易脱身?”他淡淡地说,举步移开日照下的兰草,周身沐于一片金黄之间,长眉细目,缱绻生姿。
“陛下……”我犹要开口。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他仰头叹道。
我知他所言之句出自《兰亭集序》,便顿住了才说了一半的话。他忽转身看我,清眸流转:“卿可愿赌一局?”
“陛下要赌什么?”
他便笑着看我,眉眼弯弯的,内里流光浮动,像足了初次相见时的那只小狐狸:“旦素爱书,久闻《兰亭集序》为旷世之帖,然佚失已久,苦寻无路,卿可能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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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武承嗣便向坐在惨紫帐内的武后恭请追封武家先祖,设立宗庙。群臣不敢言语,唯有裴炎劝谏道:“太后母临天下,当示至公,不可私于所亲。独不见吕氏之败乎!”
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吕雉专擅朝野,残杀刘氏宗亲,致使吕家独霸朝堂之上,古来臣子多以吕后为祸国佞人,深以为戒。如今裴炎在朝堂之上公然以吕后为鉴,便是暗指武后专权,自然是失言。
武后便不大高兴,只答:“吕氏以权委生者,故及于败。今吾追尊亡者,何伤乎!”
谁知中书令裴炎偏偏在此事上固执己见,引得武后颇为不满,只得暂缓建武氏庙,但仍追尊自己五代祖克己为鲁靖公,高祖居常为太尉、北平恭肃王,曾祖俭为太尉、金城义康王,祖华为太原安成王,父士彟为魏忠孝王,在文水老家立了祠堂。
我听得消息,知道这不过是武后称帝的铺垫而已,也不以为意。然而听了裴炎的名字,却忽心跳加速起来:先前只排除了裴行俭家的几个孩子,然而那传言中的裴家公子又如何便定是出自裴行俭一家呢?
想到这里,便再坐不住了。便借着替李旦寻那《兰亭集序》的机由,依旧换上一身男装,出了宫门。
裴家多族亲,都住在城南的尚贤坊。几经打听,找到了裴炎的居所,闲坐在附近的酒楼,点上几样小菜,同小二打听起裴家的情况来。
谁知裴炎家中只有长子裴彦先年纪略长,倒不像是那传言中的少年公子,其余诸子大多年纪不大,更是同传言不符。我也不由得踟蹰起来,疑心自己此次又猜错了。
见我面色犹豫,热心的小二却忽想起一人来,笑着看我:“这么说起来,裴相倒有一个从子名伷先,虽年未至弱冠,因父亲早年亡故,便一直住在裴相府里,推荫做了太仆丞。”
裴伷先?我默念这名字,只觉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其人来,便又问那小二:“你可知他现在何处?可仍在裴府住着?”
“这位客官要找裴公子么?这却难了。他前日不知为了何事,忽同裴相大吵了一架,听说是搬出去了,再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了。”那小二迟疑道,
遍寻那裴伷先不得,我只得去找武承嗣帮忙。原以为他会因政务繁忙,只找人替我查过便好。
谁知他听了却只问我:“怎么想到要找此人?”
我实话实说:“我在长安结识的朋友一直找不到,听说是随他走的。”
他便似笑非笑地看我:“这就是你那几日在长安城里打转的原因?”
我早知自己的行踪不可能瞒得过他,便说:“苒苒素与裴丝娜交好,实难舍故友。”
他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我这就命人去查,你且在此等我,若寻到了,我便陪你一道去。”
我不由得愣住:他竟说要陪我去?
见我盯着他,他亦回视我,一丝不苟的薄唇浮起笑意来,深潭似的的眸子也盯着我不放:“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求我,嗣岂不应允?”
作者有话要说:
☆、款残红(苒苒述)
武承嗣与其从父弟右卫将军三思以韩王元嘉、鲁王灵夔属尊位重,屡劝太后因事诛之。太后谋于执政,刘祎之、韦思谦皆无言;内史裴炎独固争,太后愈不悦。三思,元庆之子也。
及李敬业举兵,薛仲璋,炎之甥也,炎欲示闲暇,不汲汲议诛讨。太后问计于炎,对曰:「皇帝年长,不亲政事,故竖子得以为辞。若太后返政,则不讨自平矣。」监察御史蓝田崔慽闻之,上言:「炎受顾托,大权在己,若无异图,何故请太后归政﹖」太后命左肃政大夫金城骞味道、侍御史栎阳鱼承晔鞫之,收炎下狱。炎被收,辞气不屈。或劝炎逊辞以免,炎曰:「宰相下狱,安有全理!」
──《资治通鉴?唐纪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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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武承嗣便打点好一切,带着我去洛阳城西的继羲坊北。
裴伷先的新宅不过是一座普通的青瓦院落,论及宽敞豪华,远不及裴炎的府邸气派。
一进门便是郁郁林木遍植庭院,穿过两道宅门,便是简朴无华的正房,端丽干净,绝无奢华的痕迹。我见了便笑着看武承嗣:“此处倒颇似周国公府。”
武承嗣便问:“你这话可是讥笑武某不舍得花银子?”
我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不敢,苒苒是在夸赞武大人清廉勤政,两袖清风,不似旁人那般俗媚。”
裴丝娜得了消息早就从正房奔出来看我,笑颜盈盈:“小苒果然了得,我搬到了这边居然还会找得到。”
我故意嗔道:“你离开长安竟也不知会一声,让我找得好苦。”
铅华褪尽的裴丝娜虽不复昔日倾步坊的明媚妆颜,却依旧步履轻盈,袅娜生姿。引着我和武承嗣进了正堂,一并坐下。
裴伷先自然识得武承嗣,忙迎上前来,行过礼,便细细打量起我来,又转头问裴丝娜:“这便是你所说的故友?”
“郎君如何不识,这便是长安城盛传一时的丝娜的那位入幕之宾啊。”轻轻拽了拽裴伷先的衣袖,裴丝娜眨着一对杏眼,眸中泛起浅浅的湛蓝色,果然胡家多美人。
知道裴丝娜多是想要逗弄自家夫君,我便也伸手正了正衣襟,随着说:“裴公子令谢某徒有此虚名经年,如今竟又将谢某的红粉知己拐带到了洛阳来,令得谢某好找啊。如今得见,还不将我家丝娜还来?”
裴伷先闻听此言,不由得正色道:“谢公子须知君子不夺人所好,今次公子虽与武大人同来舍下,却乃宾客,岂有豪夺人妻之理?”他本长得极为干净,又以弱冠之年而名列太仆丞,亦是饱读诗书,身上不免有儒生之态。
我听得好笑,便问:“裴公子此言何解?莫非公子与丝娜已然结为连理?”
“正是,丝娜已为吾妻,自是早结连理。谢公子所愿怕是不能得偿了。”裴伷先肃声道。
裴丝娜再忍不住笑来,一推裴伷先:“痴人,快快住口,没的将我家妹子撵出门的道理。”
“妹子?”裴伷先奇道,然而他反应也算敏捷,忙又抬头打量我。
裴丝娜一转纤腰,素手拉过我来,娇笑道“若不是苒妹妹,你当初如何得以屡次与我相见而不被你伯父所知?这头份功劳便要算在她的头上,你免不了还要谢这位大媒人呢。”她虽为胡人,却极善汉文,说起话来更是口齿伶俐,不让寻常汉民。
裴伷先这才恍然大悟,对我一躬到地:“多谢姑娘先前代为遮掩,玉成伷先与丝娜之事。”
我回头看向坐在一边的武承嗣,他恰放下手中的杯子看我:“此间的茶不及你往日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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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得了裴丝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