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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尽管他们努力保持尊严,但还是象动物幼崽一样在作着胡闹的游戏。每当他们接
近一个答案,他们都毛发倒竖,汗流浃背,沉浸在自己的肾上腺素之中。抓住答案,抢
先抓住答案,就是他们最强的驱力。跟这一驱力相比,什么取食、育儿、保护自己不受
自然力的侵害等等,也都不在话下了。
这种活动有时看起来似乎是孤立的,但却是人类活动中最不孤立的活动。没有什么
东西具有这样的社会性、这样的集体性,这样地互相依赖。一个热门学科就象一个巨大
的智慧蚁穴,单个的头脑几乎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头脑群体之中,每个头脑都各自携带着
信息攘来挤去,以光的速度交相传递着信息。
有一些特别的信息好象有趋化性。一旦出现什么蛛丝马迹,人们脖子后的感受器就
立即颤动起来,大群能动的头脑便汇集一处,如群雀噪起,迎风飞去,团团围住信息的
来源。这是一种智力的浸润,是一种炎症。
没有什么能改变这一景象。混乱的大脑群体似乎杂而无章地凑到一起,象捣乱了蜂
房的群蜂,在一片乱纷纷一塌糊涂的活动中,零零碎碎的信息飞扬四散,扯成碎片,崩
溃瓦解,被鲸吞蚕食,突然峰回路转,悠然一曲,关于自然界的一条新的真理出现了。
一句话,科学事业在运行着。这是人类千百年来学会一起干的最有力、最富有成果
的事情,比耕种,比渔猎,比建造教堂,比赚钱都有效。
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本能的行为。我不懂它是如何运行的,这种活动不可能预先精
密地安排。你不能把人的大脑整齐地一行行排列起来,然后由纸带向它们发出指令。你
不能指令每一个头脑,你去干这一件,它去干那一件,然后由一个中心委员会把所有按
指令干活的大脑干出的一件一件组装起来。不,事情不是这样干的。
需要的只是创造出合适的气候。要叫一个蜜蜂酿蜜,你不需要制定太阳导航和合成
碳水化合物的法规。你只要把它跟其他蜜蜂放到一起(最好快放,因为单个的蜜蜂活不
成),然后尽可能把蜂房周围的一般环境安排好。象蜜蜂酿蜜一样,气候适宜了,科学
到时候自然就出来了。
这活动有点象侵略,但与其他侵略性行为不同,因为它不以某种破坏为目标。进行
之际,这活动外观和感觉都象侵略:冲上去,揭破它,拖出来,抓住,它是我的了!它
象一种原始的逐猎,但到头来并没有伤害什么。更有可能,到头来毫无所获,只不过是
一声长叹。但这不要紧。如果空气适宜,科学活动在正常运行的话,长叹马上会停止,
因为自有一个新问题会嗷嗷大叫,呼唤人们去解决,于是,乱糟糟的活动重又开始,又
一次失去了控制。
社会科学家,特别是经济学家,近来正在深入探讨生态和环境问题,他们的研究得
出了令人不安的结果。知道可以对湖泊、草地、作巢的塘鹅甚至整个海洋进行收支分析,
我们总觉有些难受。要我们直面环境方面的多种可能性和难于作出的选择,已经够不容
易了,而看到那样醒目的代价时,我们就更觉得难受了。甚至那新术语就让人心烦:读
到environments(环境)时,我们的心就发痛。那个复数形式,意味着还有那么多选择,
象在市场上挑选商品一样得考虑一番,而且还得投票表决。经济学家作这些研究时真得
有冷静的头脑和冷酷的心才行,而他们写出的文章也必定是冷冰冰,常常还得是滑如冰
的散文。
我们大多数人刚刚开始意识到,我们人类在控制地球上的生命这一方面已卷入多深。
这意味着人类思想的又一次革命。
这场革命的到来也不容易。我们刚刚在同一题目上走过了一段成果未稳的路程,刚
要就我们对自然的态度拿定主意,就象一个庞大的委员会刚刚达成了某种一致意见就发
现,又该把议题重新审议一遍了。现在,就让我们再作一遍。
最古老、最容易接受的想法是,地球是人类的私有财产,是人类的菜园、动物园、
金库、能源,它摆在我们手边,任我们消费、装点,愿意的话还可以将它撕成片。按我
们过去的解释,改善人类处境是世界存在的唯一理由。人要胜天,掌握奥秘,控制一切。
这是一种道义责任和社会义务。
最近几年,我们这种看待事物的方法突然扭了个弯,并达成了某种一致看法。这就
是,我们过去想错了。虽然在一些细节问题上还有争论,但我们已经勉强在几乎所有方
面承认,我们并不象从前想的那样是大自然的主人。我们依赖于其他生命,就跟树叶、
蠓或鱼依赖其他生命一样。我们是生态系统的一部分。一种表述方法就是,地球是一个
结构松散的球状生物,其所有的有生命的部分以共生关系联系在一起。照这样的观点看
来,我们既不是所有者,也不是操纵者,至多可把我们自己看作是一种专司信息接受的
能动组织——或许在所有可能的世界当中那个最好的世界里,我们的作用是整个生物体
的神经系统。
有些人认为,这种观点过于强调了依赖性。他们愿意把我们看作是一种独立的、具
有质的不同的特别物种,跟任何其他生命形式都不同,尽管我们也与其他生物有着共同
的基因、酶和细胞器。不管怎样,这种观点的深层还是有这样的意思:不管我们处于统
治地位与否,我们都要关心自己生活其中的生态系统,不然,我们不可能单独存活下来。
这一意思已经相当强固,足以发起保留自然环境面貌和保护野生动物的运动,足以关闭
不知餐足的技术开发,足以导致维护“整个地球”的运动。
但时到今日,正当新的观念似乎得势之际,我们也许要再转一次弯了。这一次比从
前经历过的转弯都更让人沮丧,更没有把握。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将被迫返回来,我们
仍然要相信新的看法,但又受着种种生命事实的制约,因而就只得生活在旧有的生活方
式中。或许,就象事情结果已经显示的那样,要想按新观念过活,已为时太晚了。
实际上,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我们就是万物的主人。
这种形势真叫我们绝望。一方面,我们实际上已是21世纪的人类,非常富于新知识,
具有着万物一家的观念;而另一方面,又仍是19世纪之民,穿着带钉的皮靴,踏在大自
然毫无遮盖的脸上,使它臣服,使它开化。而且,我们不能够停止这种控制的行为,除
非我们自己从山脚下消失。这真够让人为难。若真有世界之灵这东西,怕也要在这难题
面前发疯吧。
真实情况是,我们的卷入之深,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这样坐成一圈,认真地忧
心着最好怎样保护地球的生命,这件事本身就最能表示出我们卷入控制地球上的生命的
程度。并不是人类的妄自尊大,把我们引向这一方向。这是自然界最自然不过的事。我
们就是这样发展和成长起来的。我们就是这么一个物种。
尽管痛苦,尽管不情愿,我们还是又成了大自然本身。我们到处生长,象一个新的
生物体盖满整个地球表面,触动和影响所有其他种类的生物,也合并着我们自身。地球
有因我们的充溢而窒息的危险。现在,我们是我们自己环境的主要特征。人类,这地球
上庞大的后生动物,被居住在他们体内的共生微生物提供的能量驱动着,按照由最古老
的、具有生命的核酸发出的指令,依靠从本质上与地球上其他生物一样的神经原获取信
息,具有柱牙象和地衣共同的结构,靠着太阳生活着。这就是人类,现在是地球的负责
人,掌管着地球,管好管坏又当别论。
可真是这样吗?你也知道,事情可能正好相反。或许,我们是被侵略者,是被征服、
被利用的一方。
某些海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