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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人文读本 夏中义-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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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解放初期有那么一点点运动
  解放初期那一阵,大家因为刚刚摆脱国民党那种贪污、横暴、昏庸无一不备的统治,的
确感到如沐初升的太阳。就是我们这些从老解放区来的知识分子,也一下子摆脱了长年受歧
视的境遇,一变而为”老干部”。我记得刚进城时,我和杨述在北平街头闲步,指着时装店
和照相馆的橱窗里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我们就说:”看吧!看看到底是这个腐败的城市能
改造我们,还是我们能改造这个城市!”当时真是以新社会的代表者自居,信心十足的。
  不久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了,是枪毙国民党留下的那些特务、狗腿之类。那时候我在团
中央,认为这些都是天公地道的。许多青年也大都如此认为,一些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青年,
拼命与其父母划清界限,衷心地以此为荣。但就在这时候,已经开始有扩大打击面的迹象。
我有个舅父,是旧铁路职员。抗日战争在天津爆发的当天,他和别的中国老百姓一样糊里糊
涂说:”我们要去接收北宁路!”解放后他被留用,后来从关外又跑回关内,求我们夫妇介绍
工作。我们稀里糊涂就把他介绍到贸易部。没过半年,他作为反革命被逮捕了,罪案是在日
本占领时期参加国民党的”国际问题研究所”,那是特务组织。当时把我吓坏了,连忙划清
界限,向组织交代,表示我确不知情。我以为这种案子错不了,他一定真是罪大恶极。但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向留在北平、天津的父母兄弟妹妹询问了一番,大致就是在沦陷时期
他们只知道地下工作就是抗日,抗日就都是一样。当这位舅父认识了一位”地下工作者”之
后,他还曾托这个人给在延安的我”带东西”。那”地下工作者”向舅父要铁路运动情报,
他都办了。就这样参加了”国际问题研究所”。到日本投降之后,国共两党对立的形势明朗
化了。那”地下工作者”就开始来接收房子,包括舅父和我家的房子。为房子他和那”地下
工作者”吵起来闹翻了。此外,按他本人的认罪书,其主要罪行就是在铁路线上向铁路工人
讲过一次铁路是会通车的,因为共产党是会被”国军”打败的。就是这,他被判刑十二年!
我们全家自他被捕之日起,再没和他见过一面,至今不知他死活如何。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国民党政府里的公务员,因分不清国共两党,而构成了滔天大罪。
这时我已经开始感觉到这案子判得偏重了。我从小认识他,他糊里糊涂,只知道按上司指示
办公文,脑子里实在缺少”阶级斗争”那根弦。但是,我们却把一切在国民党区和沦陷区的
普通百姓都看成了”阶级斗争”的自觉参加者!
  接着是”三反五反运动”。反对资本家偷税漏税,我本来是双手赞成的;反贪污我也拥
护。可是,不久就规定了每个单位贪污分子的比例,即每单位必须打出百分之五。当时我在
中国青年杂志社当总编辑,我们那刊物总共只有十四五个人,都是青年。大的二十几岁,小
的才十七八岁。除了管一点微乎其微的每期稿费(这稿费还是按期由共青团中央总务处造册
具领的),别的什么钱也没有,真正是个清水衙门。可是不行,中央文件下来了,于是没办
法,我们只好查。一个才十九岁的小姑娘王岗凌,天天打算盘算自己的帐,急得人都瘦脱了
形。青年编辑丁磐石,写过《思想改造性急不得》这样卓有见地的文章,却因为在交本月小
组党费的时侯自己忘了带钱,马马虎虎把别人的五角钱写在自己名下,就成了”老虎”。我
翻来覆去和他谈,叫他交代。他记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写了五角还是三角,我就在这几角钱
的问题上穷追,我说钱多钱少不在乎,贪污的罪行是一样,叫他深挖思想动机。弄得他多日
失眠,正在和他恋爱的女孩子秦式也要跟他”吹”了。后来总算收场收得较早,秘书长荣高
棠认为丁磐石这一”案”算不了什么。杨述亲自去说服了秦式,此事才算了结。这只能算是
个小小的前奏曲。而我,实在是从这时开始,由被整者变成了整人者,我也继承了那个专以
整人为正确、为”党的利益”的恶劣做法。这是我应当忏悔的第一件事,所以记在这里。
  接着就是肃反运动和”清理中内层”。最奇怪的是那”肃反”的做法,即:并没有发现
本单位任何人有什么参加反革命活动的线索,只是叫每一个干部都详详细细向全体同志背一
遍自己的历史,大家侧耳倾听。用鸡蛋里挑骨头的方法,挑出他叙述中的破绽,随即”打开
突破口”,进行追问。问得他越说越不圆,然后据此定为重点,这就把”反革命”找出来了!
这办法说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是当时的确是这么干的。我那一年(1956 年吧)在《文
艺学习》编辑部,记得我亲手整过的有朱涵,至今我连想都想不起他究竟有什么重大可疑的
历史了。还有一个毛宪文,是因为他的舅父曾在他上中学时替他填过一张参加三青团的登记
表,于是我们就使劲轮番审问他。他硬说是实在没有参加,于是又被认为顽抗。到最后呢,
还亏了黄秋耘同志细心,他说那张表上把毛宪文父亲的名字都写错了,这能是他自己写的
吗?这才核笔迹,对指纹,证明了那张表不过是他舅父为了向上报账(发展了多少团员)而
替他填的。可是,像这样的事情,在当时恐怕发生过成千上万件。国民党以发展党员越多为
越好,经常下令某校全体教师参加国民党,全体学生参加三青团,用不着他们替党和团做什
么工作。而共产党呢,则把这些人统统视为国民党的死党,共产党的仇敌,务必把他们统统
清除批斗而后快。左的作法实在害人。
  还有一个重点对象是冯光。这一位就被我们监管了好几个月,从早到夜有人跟着她。而
她的罪行呢?是她在背历史中背出来的:她因为想抗战,投考过”战时干部训练团”。进去
后只是演过戏,没干过别的。出来后到一家小报当过编辑,未发表什么反动言论。这一说可
不行了。我们根据各人对于国民党的零星片断认识纷纷进行追问:”战干团”是特务组织,
你怎么说只演过戏?你说的报不是进步报纸,不发表反共言论是不可能的,等等等等。反正,
她就因此变成了重大反革命嫌疑犯,上报中宣部干部处审查。后来呢,经过复查,所有论据
都很不充分,予以撤销。我向她口头道了歉。而当时有些和我一样干这种工作的干部,因为
向人道歉还极为不满,说我们那么干是积极为革命的,不应道歉。我现在想来,道歉是实在
应该的。岂止道歉,应当深深挖掘自己那样胡来的思想根源,不说挖到哪里去,也应该挖啊!
没有挖,使我们虽然道过一次歉,下次接着又犯错误。
  接着是批《武训传》、批胡风和因《红楼梦》而批判俞平伯、冯雪峰的运动。以前几个
运动也大半涉及知识分子,这回就专门向知识分子开刀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红楼梦》的
事情。当时我怎样也弄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李希凡和蓝翎批评俞
平伯的文章,我看见了。按我当时的”马列主义水平”来说,我不但是完全赞成的,而且也
是完全讲得出、写得出来,那是极其平常的马列主义初学者对于一个老”红学家”的看法嘛!
我相信一般青年党员都全那么看,贾宝玉当然代表个性解放的思想,林黛玉当然与他志同道
合,薛宝钗自然属于抨击对象。这何消说得!冯雪峰决不可能连这一点起码常识也不懂。他
在登出李、蓝二位的文章时,肯定了他们方向基本正确,说过一句他们”论点显然还欠周密”,
无非像是自己家里的娃娃在外边骂了别的老年人,自己为了面子关系(统战关系)总要出来
说自己的孩子两句。俞平伯的说法,那种琐碎的考证,完全不符我们当时的”马列主义”习
惯,本是不言而喻的。可是,他的文章却颇给我们这些长期浸淫于自造的”马列主义”大潮
中的人们一点新奇之感,至少可以娱耳目悦心性吧,害处也不会大。说真格的,谁不会用
那点简单的马列主义”批判”他?我也会!我所想不到的是因为这篇批判文章,竟掀起了那
样一场全国性的大运动,把俞平伯说成是不可侵犯的学术权威!有谁这样承认过?说冯雪峰
是完全拜倒在俞平伯脚下。(梦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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