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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一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死板的宫规让夜晚成了自由的天堂,当然,可以如果自由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而偏偏那有限的几个还都是自己熟而又熟的熟人。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但此刻自己的心情无比舒畅,既然如此,不如就抽空去见见好久没见的人吧。秋海棠心情大好,快乐无比地向着熟悉的院落奔去。
夜巡的队伍整齐地迈着一致的步伐,在精确的鼓点行过精确的地方。
排在最后一个的兵士脚下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脱离了队伍三五步。
刚刚定神准备加快脚步赶上去的时候,好像有一阵风倏然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年轻的兵士揉了揉眼睛。月亮还是挂在原处,只有三步之遥的伙伴们毫无知觉。
那刚刚的黑影又是什么?发鬼如魅。兵士脚底发寒,激凌凌打了个寒战。听说宫里会有很多屈死的冤魂,和寂寞的女鬼。兵士抱着长枪,紧赶了几步,手心出了冷汗,脚也有些发软。天啊,今天可才是当值的第三天啊!年轻的兵士心中充满了绝望。
墙壁没有丝毫斑驳的痕迹,连门檐长明的宫纱红灯也没有一点褪色的迹象。阶前干净清爽,没有半根杂草,墙外的花园也是一派欣欣景象。
看来这十年,他还是那么受宠。秋海棠笑了起来。
风中传来的是阵阵让人熟悉的气息。海棠仰起头,微微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
十年。在这个庭院里,过了十年,离开十年。景物依然,人事呢?可曾改变?
一声轻啸,黑色的身影冲天而起,曼妙身姿有如鹤舞鹰翔,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园子里静悄悄的,秋海棠蹑手潜足,静静地伏在后院只有两层高的木楼的屋脊上。
对他而言,其他地方可以随意出入,只有此处,实在不可太过托大。
如果自己所猜不错,久违了的二人一定都在里面。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自己可以轻松应付的对像。特别是他,只要自己稍一疏忽,就极有可能被他发现。秋海棠伏在屋檐上无声地叹息。
一阵夜风吹过,他的身体突然疾起,借着风力,轻飘飘地落在檐角,灵巧而柔软的身体轻松地挂在了窗前。
这里的门窗糊着素色的薄纸,散发着竹叶的清香。秋海棠掀起蒙面的黑巾,沾湿指尖,轻轻地,缓缓地点着窗纸。屋里的人早就睡了,床头一点烛光微明。仔细聆听,可以听到浅薄而均匀的呼吸。听声音,清浊两分,应该不止一人,但那呼吸声的节奏韵律却是如此协调,如此一致,就仿佛是一人一般。
秋海棠闭着眼,沉心地听着,过了半个时辰,确定屋里的人已经熟睡,他才贴着墙壁,缓缓地滑下来,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息。从小受过严格的训练,秋海棠的双目在夜里辨
物也极清晰。透过刚刚濡湿而破损的窗纸,秋海棠看到了寝榻上,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
那一头记忆中乌黑油亮,夹着斑斑白丝的长发正安静地披散在床沿,透过长发,依稀可见的是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
秋海棠的心口滚沸着。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长发传来的阵阵清香和那只臂膀抱着自己时的力量和温度。
进去,还是不进去?秋海棠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只是,这矛盾并没有困扰他多久。
听到细物破空的声音时,秋海棠只有些微惊诧。毕竟这世上可以发现自己行踪,而又在自己发觉之前就发出暗器的人少之又少,却又好巧不巧和自己同时出现在这深宫的偏僻一隅里。
银色的长针钉在窗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针尾嗡嗡地颤振着,可见发出这银色细针的人手上的劲力有多大。
当真要置人于死地吗?秋海棠叹了口气。如果今夜来的不是自己,只怕此刻已经躺在楼下那冰凉的土地上了。
针尾还在颤动着,嗡嗡的声音听来让人有些烦躁。声音虽小,只怕要惊醒里面的人了。秋海棠有些懊恼地拔下了银针。
劈空而来的是凌厉的剑气。秋海棠的身体突然如流星一般向楼下坠落,在刚刚快要贴近地面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下坠的身体突然又斜飞而上,冲来了来袭者的身后。
来袭的人也是一身的黑衣,头面看不清楚,只有一束黑发高高地束在头顶上,柔软的发丝随风飘扬。
好美的背影。秋海棠不觉舔了舔唇,掌上带的风声也弱了许多。
美人是拿来疼,拿来怜惜的,这是秋海棠的原则,也是信念;虽然眼前的影子美人下手狠了些,剑势猛了些。
掌风将将触及的时候,来袭者的身子突然像泥鳅一样,灵巧地曲折着,轻松地避开了。
秋海棠愣了一下,与来人面对面地相逢了。
银色的面具,从额顶到下颌,包得密密实实。只有一对明亮的眼睛表达着主人的细微感情。借着月光的照射,秋海棠看见的是一双颜色黑得有些怪异,眼神却分外熟悉的脆弱双瞳
啊!
秋海棠抬起手,指着面前的人,半开说不出话来。
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也愣愣地看着他,手里的长剑斜斜地指向地下。
“你是……”
“你是……”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不约而同地看着楼上紧闭的窗口。
“吱呀”一声,窗口轻轻推开,月光映照下,一位身披白衣,半露着锁骨的美人,手托着香腮,笑盈盈地看着下面。
银色面具的人立刻收剑,单膝跪倒,左手放在膝上,垂首以待。
秋海棠只是愣了一下,迅即绽放开如花的笑靥,对着窗口挥了挥手。
白衣的美人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担心地向身后望去。
站着的秋海棠笑得更欢了。
屋里响起了低混不清的对话。不久之后,穿着白袍的美人儿披散着头发走了下来。
“咦,他居然没跟下来?”秋海棠促狭地对着美人挤着眼睛。
“这些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这般地顽皮。”美人轻蹙着修眉,半是嗔怒半是欢喜地拉住了秋海棠的手。
“母妃!”秋海棠抱住了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美人,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儿臣好想您。”
“你都这么大了,我有些不敢认了。”温柔地摸着秋海棠的头,白衣美人轻声地笑。“歆儿,既然来了京城,为什么迟迟不肯来见我们呢?还在生我们的气?”
“才没有呢!”秋海棠在美人的脸上亲了一下,“歆儿怎么可能生母妃的气。您知道,儿臣一向是最爱您的。只不过,来了京城后要忙的事儿很多,而且来见您的时机又还未到。”
“你啊,什么事情都喜欢搞得神神秘秘的。回来就好了。你父皇也想你得紧,要不要上去见见他?”
“他对您好不好?我指的是……他现在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啊!美人轻呼了一声,耳根有些泛红。
“殿下,皇上已经遣散了宫中无子息的嫔妃,这些年来,只有樱妃娘娘相伴,再没有宿过别宫了。”跪在地上的银面人抬起头来,清脆地回答道。
“摩诃勒!”流樱急促地喊了一声,却也不再辩驳什么。
“呵呵,果然是摩诃勒。”秋海棠跳到跪在地上的黑衣银面人前面,伸手把他拉起来,“小摩,咱们都有三年多不见了,怎么,刚刚竟认不出来我了吗?
一听此言,摩诃勒又忙跪下,“殿下息怒,刚刚摩诃勒并未发觉原来是殿下驾下,适才多有冒犯……”
“好了好了。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皇宫里,在当我母妃的近卫?当得不错哦!”秋海棠一把抱住摩诃勒的腰,“这些年不见,小摩的身体还是这么地漂亮,真是叫人爱不释手呢!”
“殿、殿下,请您,您放手!”
摩诃勒越发窘,秋海棠反而越觉有趣。
“别闹了,崇歆!”流樱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秀一也在宫里,你如果再和摩诃勒闹,当心你和小摩都要糟殃,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无趣!”秋海棠怏怏地放了手,“这个长川秀一,独占欲还是那么强。对了,小摩,这几年在外面,你有没有被他吃了?”
摩诃勒身体挺得笔直,但握着剑的手指却开始发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秋海棠跳到流樱身后去。“母妃,咱们好久不见了。找个地方聊聊天去吧。小摩,你要不要来?我有带鹤师父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