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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如血-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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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其实我不会跑的,我早就告诉他了,我已

    经不是陆家的人了。”

    保良说:“姐,姐夫要是对你不好,你可以离开他的。他要不给你孩子,你可以到法院去告他。一般法院都会把没长大的孩子判给母亲带的,你别怕他。”

    姐姐摇摇头说:“他是我丈夫,他是雷雷的爸爸,他过去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去告他,我怎么会告他!”

    保良说:“那,你就真的一辈子不认我们了吗?”

    姐姐说:“我不是说过于吗,我的命,已经定了。谁也改变不了命。”姐姐停顿了一下,又说,“保良,其实你跟姐姐的命是一样的。爸爸不是也不认你了吗。咱们的家,是小时候的家,现在咱们长大了,就得像鸟儿长大了一样,各自飞各自的。你今后飞到哪儿去,你自己知道吗?”

    保良也不知道他今后会飞到哪儿去,哪里的枝头,才是他永远的窝。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和姐姐一起去找父亲,他想让姐姐带上她的儿子,一起去找父亲。他和姐姐都需要一个家,这个家飘弥着炊烟和笑声,充满了亲情的互慰。他从刚才巷口那一幕已经看出,从姐姐的语调中也已经听出,姐夫现在对姐姐非常不好,他甚至不让她单独接触孩子,这显然已经构成了家庭暴力和精神虐待。姐姐只是心理上自觉有愧于姐夫,所以在感情上甘受控制。如果这样分析,姐姐其实并不幸福。姐姐还这样年轻,她不该这样终此一生。如果姐姐能带着孩子和他一起去找父亲……保良这样幻想……然后三代同堂地生活在一起,那他一定再也不惹他们生气了!他一定听父亲的话,听姐姐的话,帮姐姐好好照顾她的孩子。他一定会全心全意爱这个家,爱这家里的每一个亲人!

    保良知道,这是幻想。

    这是幻想吗?
第二十一章


    一连几天,姐姐天天催促保良离开涪水,催促他飞回他的巢穴。在姐姐看来,保良的巢穴在省城,在省城最好的那家酒店的行政俱乐部里。但保良还是坚持在姐姐家住了下来。一连几天,他给姐姐买菜做饭,收拾屋子。姐姐的身体坏极了,脸色蜡黄,手脚冰冷,总是不停地咳嗽,常有呕吐的感觉。而且,姐姐的脖子上和胳膊上,都有青肿伤痕,保良问是不是权虎打的,姐姐只说没事,并不正面承认。保良一再要带姐姐去医院看看,姐姐一再说不用不用。保良也看出姐姐身边没钱,她每天吃饭买菜,都极俭省,保良用自己的钱买了母鸡熬汤给姐姐喝,姐姐也说不用了不用了,别这样破费。姐姐过去是多么爱吃爱喝爱花钱打扮的女人,想不到这才几年的工夫,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和身体相比,姐姐的心情更加萎靡不振。每天发呆的时间居多,常常暗自流泪。保良问她为什么哭了,姐姐就说想雷雷了。又说也不知道权虎在外面是不是病了,生意做得顺不顺利。

    一旦保良疑问:姐夫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想他呢?姐姐就沉默不语。但她有时会突然情不自禁地,与保良说起她和权虎的一些往事。保良听得出来,姐姐至今对和权虎一起私奔并不后悔,那一段离家出走的生活,仍然是她心里最美最美的回忆。她说权虎那时对她真好啊,虽然他们见不到父母亲人,但他们过得非常快乐,每分钟都在用心拥抱对方,每一刻都会彼此海誓山盟。也许那场恋爱在姐姐心里烙下的印迹太深,也许她和权虎毕竟有了共同的儿子,以致她一心一意跟着权虎,无论怎样颠沛流离也都心甘情愿。即使权虎后来把自己家破人亡的悲剧移怨于她,她也宁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女人的耐性总是远胜男人,就像当初保良无论对菲菲怎样冷淡,菲菲对保良还是有求必应,不弃不离。

    保良在姐姐家住了五天,对这条小巷,这座院子,以及他们住的这所房子,渐渐熟悉起来。这所房子是权虎半年以前才租下来的。姐姐跟着权虎,这些年辗转多个县镇之间,居无定所,家无常态,走到哪里就租个房子临时住下,也不知能住几日,因此家具陈设,多是简陋凑合,多是沿用房东的弃物。

    这所房子,是在这幢小楼的底层,后窗临街,前门对院,两房一厅,还有一个地下室做储物之用。保良在这里住到第五天时,情况有变,上午他在街上买了菜正要回家,被神色慌张的姐姐拦在了院子门口。姐姐压着声音让他快走,说权虎和孩子都回来了,她不愿保良与权虎见面。不想让权虎知道她和陆家,还有往来。

    姐姐面色苍白,语调坚决,使劲推着保良让他快走。保良要吧手上的菜交给姐姐,姐姐也坚决不要。院子里,一个小孩的嗓门在喊:“妈妈!”紧接着是权虎疑问的声音:“你妈妈干什么去了?”姐姐慌慌张张退回院子,保良这才提着菜转身跑出了巷口。

    保良返回了省城。

    他回到省城并未立即赶回东富大酒店销假上班,他一下火车就在站前的电话亭里,拨了一个手机的电话号码。

    一小时后,他在古陵分局的门口,等到了刚刚下班换了便装的夏萱。

    这是保良第一次主动来找夏萱,尽管夏萱早把她的电话号码交给了保良,要他有事随时与她联系,但保良至今为止从未使用过这个号码,从未有求于他的这位“同学”。

    现在,他来了。这显然是一场私人的邀约,站在古陵分局不远的一个幽静的街心公园,他们静静交谈的样子,在路人眼里,就像一对年貌相当的恋人。

    保良来找夏萱的目的,是求夏萱帮他找到父亲。他说他想向父亲当面认错,他想当面请求父亲的原谅,他想重新回到父亲的身旁。

    对保良态度的转变,夏萱感到有些突然,这使她的面目与言语,不得不变得严肃,她必须弄清保良的真实意图。

    “我以前就是这样劝你的,可我觉得你很要强,很要面子,你不肯主动去求你的父亲。我那时候觉得你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习惯了飘泊无定,已经不愿意再回到家里,再受长辈的管束。”

    保良低头,说:“也许吧,你说得也许没错。”

    夏萱说:“那现在怎么又变了,怎么又愿意服软认错?”

    保良抬头,看夏萱,他说:“我找到我姐姐了,我想让我爸爸和她见面。我想让我们全家重新生活在一起,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夏萱惊异:“你找到你姐姐了?那,你见到你姐夫了吗,你见到权虎了吗?”

    保良犹豫了几秒钟,回答:“见到了,他还和我姐姐在一起呢,他们有了一个儿子,儿子都六岁了。”

    夏萱问:“他们知道权三枪杀人的事吗,他们和他还有来往吗?”

    保良说:“我问过我姐丁,她说她不知道。我不相信我姐我姐夫他们跟权三枪杀人这事会有什么关系。”

    夏萱将逼问的口气松弛下来,她有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你能带我们去见见你姐和你姐夫吗,我们需要向他们了解一些情况。你放心,他们如果真的和这案子无关,我们不会为难他们。”

    保良低头,想了半天,他显然没想到他今天来找夏萱,会牵出这样的结果,他说:“我……我只想……找到我爸,告诉他我姐还活着,我只想让他们见个面。我不想让我姐恨我。如果她知道我把公安局的人给招来了,她就再也不会信任我了……”

    夏萱也想了一下,并不急于说服保良,而是把话题转移开去:“你爸爸……脾气也很倔的,他会去见你姐姐吗?”

    保良想了一下,表情也拿不准似的,但他的回答不知是否为了说服夏萱,则显得确定无疑。

    “他应该会的,他以前很喜欢我姐,我姐是他的女儿,是他的骨肉!这是他们谁也抹不掉的历史,谁也抹不掉的事实。他生了她,他们永远流着同样的血。就连我姐的儿子,也是我爸的骨肉。”

    夏萱点了点头,那样子似乎已被保良说动,血缘的感情不需要任何理由。她说:“好吧,我马上向领导汇报,我们一定帮你,尽快见到你的父亲!”

    保良说:“谢谢你,夏萱。”

    夏萱微微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在保良眼里,总是美丽,总是新鲜!

    父亲就在省城,但不住在家里。

    枪杀案后,父亲在省城的公安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又到南方疗养了半年之久。回到省城后被安排住到武警部队在郊区的一个训练基地去了。那里山清水秀,四周都是绿色的梯田,比较适合调养身体,休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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