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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生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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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闪烁的霓红灯,震聋发聩的音乐,随意跳动的舞步及人体发出的汗味和咀嚼的口香糖味交织在一起……频繁更换的领舞者为人们带来了瑰异的视觉冲击。最后亮相的是两个被装在徐徐升起的铁笼子里的身着三点式的女郎,头戴金色假发,妆扮成风情万种的异国女性。随着疯狂的舞曲,她们做着各种大胆的煽动性和诱惑性的动作,把舞会推向了高潮……

走出舞场,竹青叫住了我和妮可,“他说,意犹未尽,不想回去,要请咱们吃饭。”

“回去吧!六十块钱一张门票,没少宰人家!让他省着点儿吧。”我的上下眼皮直打架。

“他非让咱们去,说花钱也高兴。”

“是给你花钱,他高兴吧?”

“怎么说,你们都不能走!你们得陪我!”

被她讹上了!

我们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饭店,吃了一顿涮羊肉。

一个星期以后,竹青说,那个广东人回老家了。

我问她:“你欠他的钱还了吗?”

她悠闲地说:“不用还了!”

交易已经成功!

正文 十五

竹青不再找工作了,她有她的活法。

她和地下室里的男生们打成了一片,尽管他们一拔儿比一拔儿的年龄小,有的小她好几岁了,但还是抵不住她的一招一式。她和他们谈天,说地,讲黄色小段子。她同他们说,她在家时,是个女流氓,吃喝淫赌抽,五毒俱全,她在公安局是早挂了号的。

男生们说:“你真是女流氓?你真是呀?”

她放纵地笑着。她说,这些个小男生们,嫩着呢!

竹青和他们泡着,一天的三顿饭有了着落,啤酒和烟没断过。他们为她取了个诨号:阿蹭——蹭吃,蹭喝,蹭感情。

“呸!什么东西呢!喝的烂醉如泥!”刚进门的妮可疾言厉色地说。

“你说谁呢?”我问。

“咱们屋里还能有谁!”

“竹青?”

“除了她,没别人!”

“她咋了?”

“躺在走廊里,有个男生架着她,在她的胸上乱摸,她的腿都不好使了!”

“你快把她弄回来呀!”

“我能弄回来她?又跟人喝去了!丢人现眼!”

妮可搬到公司去住了,只剩下我和竹青。

“大姐……”

“嗯?”

“我……怀孕了。”

“啊?”她怎么搞成了这样?“谁的?”我明知故问。

“红山的。”

“噗——”我嘴里的一口饭喷了一地,我如泥塑木雕,目瞪口呆,“你……你不是和弓政吗?”近日里,她和弓政耳鬓厮磨、两情相悦,是有目共睹的呀!怎么……

竹青看着我,吃吃地笑。

“你还笑?咋回事?说!”

“我和弓政是闹着玩的,他小,又没有钱,我能跟他吗?”

“红山呢?”

“他有钱,但他不能娶我,他说我太能花钱了!说我只能与他同富贵,不能同甘苦。他给我交了半年的房租,又给了我几千块钱,让我把孩子打掉。”

“他得和你去呀!”

“他出差了,不在北京,他让我自己去做。”

“你行吗?”

“我去医院问了,大夫说,孩子小,做药流就行了。”

她拿出了一张照片给我看,“这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帅吧?”

妈呀!竹青是啥眼神儿呀!照片上的人留着八字胡,尖嘴猴腮的,跟电影里的汗奸一个模子出来的!

她说:“那时候,我在北京,他在老家,他天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说他想结婚。作为女孩子,我一直憧憬着自己披上婚纱的那一天。于是,我什么都不做了,我辞掉了工作,退了房子,我和我的朋友们说,我要结婚了,我要做新娘子了!我告别了北京,回到了家乡。

“……他的新娘子却不是我!是一个肥胖的女人,她的爸爸能把他调到镇上。他一心想离开农村,他是个官迷,他作梦都想当官!

“他说,他对不起我,给我一些补偿,他给了我两千块钱。我把钱撕了,砸在了他的脸上,我对他说:‘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金钱买来的,也不是什么东西用钱都能补偿的!’

“我从我和他住的地方拿走了我的东西,到了北京,我倒下了,我什么也干不了,干不下去,我躺了多长时间!

“他找了那样的一个女人,整天面着对她,与她厮守一辈子……我是什么?我是不是连她也不如?别人怎么看我?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有什么用啊?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他们结婚了,孩子也快有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他是她心中褪不去的疤!

正文 十六

竹青吃了打胎药,偷偷地从医院跑回宿舍了,她说,她住不惯医院,还是自己的窝儿好。我将她的床单、被罩和换下来的衣服全洗了。

“竹青,我妈打来了电话,说我们单位的领导要让我回去一趟,办些工作上的手续。我这一走,宿舍里也没啥人了,怪冷清的,你也别在这儿住了。去医院吧,有什么情况,大夫能及时处理。医院里能有食堂,你上那儿打饭吃吧;要是不方便,让他们给你送过去。尽量别沾凉水,别抻着,别累着,你自己要当心。”

竹青泪眼盈盈的。

我不能再说了,我见不得别人的泪。

我再回来时,竹青已经走了,不知去向。

妮可来宿舍看我时,我们聊起了竹青。

她说:“她?一瓶啤酒都能哄上床!”

“你咋说她呢?”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贝诺夫说的。”

“懦夫?”

“对,是‘诺夫’,长的像俄罗斯人的那个,在地下室,你记着不?”

“没印象。”

“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在公共汽车上,我碰见过他,他说他认识我,我们聊了聊。他还说,咱们和竹青住在一个屋,他以为咱们也像她呢!他从来不正眼儿看咱们。谈开了,他才知道,咱们和她不是一类人。”

竹青和妮可又联系上了。竹青说,她找了一个既爱她又有经济实力的男人,她和他共同经营着建材生意,买卖挺火,订单不断。张口闭口就是她老公,说他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疼她,如何如何爱她,“我可喜欢小孩了!我和他正准备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幸福得要命。

妮可说,竹青的老公又矮又瘦,丑死了!

竹青的丈夫说,他们家的钱不能归竹青管,她花钱没有节制,有用的,没用的,乱买一气。她说,她的丈夫是看到她的骨子里了,她是这样的人。为了家庭的长远利益,她同意他的这一决定。她想用什么,想吃什么,跟她的婆婆说,钱放在婆婆那儿,该买不该买的,由婆婆裁定。

婚姻改变了竹青。

再说说我吧。

我来北京的这一年,也是我的心情最糟的一年。

我和宿舍里的人年龄差距太大,她们正是朝阳的年龄,她们也不可能更多地懂我,我的内心深处的东西得不到疏通。想想,我就会哭一阵子。

竹青还在时,弓政的母亲来过我们地下室,她看弓政,竹青和她说了我的情况,她便也来看我。

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她哭着和我讲了她的故事。

弓政很小的时候,她的丈夫有了外遇,和她离婚了。她是老师,自己带着弓政生活了很多年。她说:“我不和外界接触,我一接触,别人就要怀疑。所以,我干脆就不接触了。”弓政在高中快毕业时,有人给她介绍了个死了媳妇的公安局局长,局长不让她带孩子,她把孩子留在了家里,自己嫁了过去。局长不要她的工资,她给了她的儿子弓政。

弓政恨她,不和她说话。为了躲开她,他没有告诉她,书也不念了,自己来到北京打工。她几经辗转,才打听到了他,给他寄衣服,寄被子,都被他以“查无此人”退了回去。她就亲自来了。

她在讲起她的第二次婚姻时,说:“新到一个家,我和他的生活习惯有很多不一样的。给他送礼的多了,米呀,面呀,水果呀,烟哪,酒哇……都不用自己买,我们吃不过来,也供着他的弟弟妹妹家。家里的东西,他不喜欢了,不爱吃了,就扔。就那豆油,吃不了了,嫌占地方,刚做了两顿菜,就把大半桶油仍垃圾堆里了。他扔,我就往回拣。我这些年带着孩子生活,节省惯了,我看不惯浪费。因为这些事,我们经常吵。他骂我,说我是受穷的命。咱的生活定式形成了,人家的也形成了,都不想改,也不容易改。我丈夫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单身那些年,是为了孩子,现在,孩子又这样……你可别走我的路。要想找,就趁早,趁孩子小,他还不懂,你嫁就嫁了。等他大了,像弓政,他不原谅我。我们虽然是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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