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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 上by鱼-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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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有所指地轻眨了眨眼,夜魅般的身影一如来时般的从容轻盈;转眼消失在层层林海中。 
下战帖?那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屈臂做枕,斜倚在巍峨宫殿的檐下石梁上,大半个暗夜里,赫连魑魅就这么望着无垠长空发着呆,直到月已半隐,西沉天际,柔和的靛蓝一分分揭去夜的黑纱时才终于挫败地吐了口长气。 
***** 
牺牲了睡眠还这么攒眉苦思地老半天,结果还是枉然白忙一场,果然自己同那人一样,都属于直接动手比较有用的那种,难怪爷总是动了手才说话,与其漫不着边地去猜测戎剩的想法,倒还不如把戎月看牢点来得有用些。 
念头数转间,万丈金芒缓缓耀出了地平,深靛逐渐转为海阔般的湛青,美得叫人忍不住迷失在这大片水蓝中,同夜般褪去墨彩的淡色珀眸不适地眯了眯,朝阳尽管柔和,对这双眼来说还是刺眼了许多,然而却是舍不得就这么敛睫阖上。 
有多久不曾这般宁和惬意地看着旭日东升了? 
深吸了口清晨沁凉的空气,赫连魑魅顺势斜滑,让身子完全平躺在雕画精彩的檐梁上,怔仲仰望檐角外的万里穹苍。 
对于一抹只能匍伏在黑夜里的幽影来说,这样清新的早晨,这样澄澈的晴空,都陌生的叫人感到无措,无措到陡生出平和的错觉——暗夜的血腥杀伐似乎真得离他很远了。 
千山万水……那个人……还好吗?还是那么特意地用血色惩罚自己吗?那个在他身边的男人……该能改变他吧…… 
「阿~魅!阿魅你在哪儿?」突来的唤喊划破了清晨的静寂,同时也打断了赫连魑魅缕缕遥寄的思念,染着光晕有些模糊的视野里只见一抹纤瘦的人影正沿着回廊跑着,不时还停下四处张望着似在找寻什么。 
当集中目力看清了那疾行的人儿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袍时,赫连魑魅忍不住又是抿唇摇了摇头——竟连这点也跟爷一个样,不会就因为是孪生子吧!唉……全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呐。 
「阿……」阿字才出口,后头原该跟着的长串话语就被朵突然冉冉飘落在眼前的黑云给吓着咽了回去,戎月第一个反应就是先拉腿蹦退一大步,再定神时才发现这团黑漆漆的不名物体正是那个差点没让自己掘地三尺找寻的祸首。 
「拜托,阿魅!别这样轻飘飘地吓人,下次先打个招呼好吧?我可没你们这些大侠听声辨形的好功夫。」拍着胸脯直喘气,戎月抱怨地嘟了嘟嘴……这样的惊喜再来个几次,还真难保自己哪天不会丢脸地扯嗓尖叫。 
他承认,眼前的男子武艺卓绝,但也别浪费在来无声去无息地吓人好吧!自己虽然顶着同一张脸庞,但同胞兄弟的那身好本事他可是万分之一都不及,阿魅不会是又错把他当成了他的爷吧! 
「……房里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走了。」哀怨的语气再加三分,戎月忍不住圈臂摩搓起泛凉的肌肤取暖,早春晨凉,难得不用上朝的日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醒得这么早,天生劳禄命哪…… 
「我答应过爷留下。」简言交代自己的意向,赫连魑魅反手就是习惯性地解下肩上的披风,将还余存着自己体温的布袍紧紧围上那个已冻得簌簌发抖的粗心人儿,同时心底也淌过一丝熟悉的痛楚。 
明明清楚眼前的人幷不是他,心,却总还是抑不住地泛疼…… 
「呃,谢谢,我忘了这种时候还是很冷的,虽然等会儿就热得让人受不了了,先声明喔!不是故意的。」耸肩吐了吐舌,戎月明显心虚地垂下视线,好险胤伯不在这儿,否则这两只耳朵可有得好受了。 
「对了阿魅,你……昨晚根本就没回房睡对不对?我看你的床被不但整整齐齐都没动,褥上连折痕都没有。」就因为如此,才会害得他一早兴冲冲地起床,又像只无头苍蝇似地四处乱撞,误以为人跑了。 
「……是不是住不惯啊?」 
抑或该说是……因为思念着那个与自己同出一胞的兄长呢? 
虽然上次见面中交谈的话语屈指可数,但那三人间的微妙关系自己却是看出了不少,同胞兄长与那位靖远将军似乎交谊匪浅,而眼前这抹孤零零的身影…… 
与其说是迷恋,在他看来还比较像是影离了光所以失去凭依不知所措吧! 
轻叹了口气,戎月无奈地抿了抿唇,该说是旁观者清还是这些年的帝王之位没白坐呢?不管愿或不愿,这双眼总是把世事看得这么透彻,连点模糊都不给,害他明明未及弱冠,心却已如老侩。 
红颜未老先白头,姆嬷交付的这担子还真重,自己是想逃没胆,就不知道甄后那伙人是为了什么这么汲汲营营地想套上犁箍当耕牛?数来数去还是剩表哥聪明,明明权势在手却故意置身事外,反正也没人想不开敢惹他。 
唇儿微撅,戎月是由衷羡慕着自己那悠若浮云般的表哥,奈何时不我予,最多也只能提醒自己下次投胎前记得先睁眼看清楚,别又糊里胡涂地掉到了帝王家。 
「我不睡床。」望着那两片红唇懊恼似地微撅,赫连魑魅只得破例再开口多做解释,江湖里闯荡随处安身,哪有什么住不惯的道理,只不过是多年习性使然罢了,至于是从何时起就不再于床上安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那久远模糊的过往。 
「不睡床?那睡哪儿啊?梁上?」出乎意料外的奇怪答案,戎月实在忍不住满肚子的好奇,只好冒着被人嫌碎嘴的风险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去,不时还煞有其事地抬头望着顶上,那截该是赫连魑魅适才栖身的檐梁,生动的表情就像是在估量着那上头是否真能睡个大活人。 
「那么窄,你不怕半夜翻身掉下来?」 
怎么看都不觉得那块硬梆梆的石柱会是安眠的所在,戎月第一个念头就是那地方窄得连翻个身都得小心翼翼,寝宫里那张大床自已有时都还嫌它小了,真想不透赫连魑魅怎么有办法睡在梁上头,换做自己,若是睡着后还能有命再张眼……老天爷不下红雨也该降冰雹了。 
「习惯。」微摇首,赫连魑魅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双同残雪般晶亮的漆眸不能置信地越瞪越大,没再多言解释自己习惯栖身的其实是树橙枝干间,然而这北漠荒地里多是原草灌木,即便有树,也都是叶小枝疏地藏不住身,所以这才改当起梁上君子。 
「习……惯?」 
这又是哪门子的答案?楞然覆述着这两个比金刚梵文还难懂的字词,戎月实在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孪生兄长是不是有虐人之嫌,要不然这个奉他做主子的家伙怎么会养成习惯睡梁?该不会……他那做人主子的老哥也有这种……习惯吧?! 
「找我有事?」不愿在这上头继续做文章,就怕戎月顺藤摸瓜追问起这习惯的由来,赫连魑魅只得主动找话岔开,不想不堪回首的过往忆扉被掀起太多,那会让他又茫然起自己的存在。 
在这儿的半个多月里,最难适应的就是戎月毫无掩饰的热情与关怀,不单是因为十个年头里已习惯了爷那种恶言别扭的关心使然,更因为这种温情的感受在他的生命里实在太过少有也太过久远,叫他根本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事就不能找你?难道你跟我哥一起也是这样,没事就不能说说话聊聊天?」 
聊天?跟爷?斜飞人鬓的剑眉微挑,琥珀色双膛中扬起抹淡微的笑意……要聊什么?谈武论杀还是八卦家常?相识十年,最多的交集还是莫过于见着那人一身不当回儿事的血色时吧!只不过总是被嫌多嘴最后落得不欢收场,这……算聊天吗? 
言语,同比手画脚般也只是种沟通的工具不是?若无事,掀了嘴皮又该说什么?向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何况他已不是稚龄孩童,再不需要用说话……来练习当个所谓的「人」。 
然而当见着那张熟悉的容颜,随着自己理所当然的颔首开始扭曲时,赫连魑魅开始迷惑了——他,说错了什么吗? 
「怎么可能?」再次把小脑袋摇得像面波浪鼓般,戎月没想过这两人所谓的十年相处是这样的模式,该不会基于那个「爷」字,碍于主仆尊卑吧? 
「不是,爷不喜欢打扰,我习惯独处。」不想让戎月再自行推论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结语,赫连魑魅索性一次解释个明白,其实只要守在那人身旁默默看着他的身影就很足够了,何况很多事幷不需要言语,往往残雪的一个眼神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又是习惯?捧颊哀叹,戎月还真想纵容自己搞清楚这些个所谓习惯是怎么养成的,念头一转却又怕交浅言深让这个好不容易留下的新朋友感到不快……思及此,戎月哀怨的神情不禁又更委屈了三分。 
「阿魅,老实说,你是不是也跟我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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