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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唳行睁着眼,要自己记住这一刻他所有的神情,心里明白这就像平日作梦一样,待清醒后什么都没有,什么
都会成空。
他改变不了事实,也不曾想过要呼延律龙做什么,他该做的事情太多,着实不忍再添他一项。
反正霉运走了二十来年,再走下去也无妨。
无言的接纳如同一项邀请,让呼延律龙丧失心神,无法顾及其他,紧拥住身下的躯体,只为证明此时此刻自己
手中拥有穷极一生也要得到的人,哪怕这只是昙花一现的短暂。
无法轻言的情爱折腾得两人只有暂时回避世俗,握住如此虚无短暂的时间品尝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昵。
偏偏,远处渐行渐近的呼唤声惊乱他们。
“将军!将军您在哪里?将军——”
频频的呼喊来自以江慎行为首的搜寻队,他正带着十来个骑兵往他们这方向前来。
“来找我的。”风唳行撑起自己,这回呼延律龙没有拉住他,让他得以起身站稳,“你可以放心策马回营,不
必顾虑我。”
呼延律龙随之起身,目光灼灼落在他身上,仿佛这是最后一次能看见他的机会,他必须在这一眼中将他牢牢记
住似的,炯炯眸光紧锁在他身上不放。
“下一次在战场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是胜是败终要有定论,如他身上的重担,他身为大唐将领也不能为
一己之私要众将士长年征战在外不得返家,“大唐与突骑施总得分个高下,我不会让你。”
“不会有下一次。”呼延律龙庆幸地说,同时回他一记仿佛已放下重担的轻松浅笑,“此番回营我得为败战以
死谢罪,我很庆幸,不用和你在战场再相见。”
以死谢罪!
“难道这次你挽回颓势也不能……”
“族人会质问我为何不杀敌军主帅,反而纵虎归山。”光是这个罪名就能要他的命,“突骑施兵败也得有人承
担这罪,我是不二人选。”
“那就杀了我。”风唳行抽出挂在呼延律龙腰间的佩刀,刀尖点住自己咽喉,“我把我的命交给你。”
“不!”呼延律龙闻言胆颤心惊,不假思索立刻出手握住刀身,掌肉陷入锐利刀锋,鲜血直流;但仍趁风唳行
错愕之际,咬牙忍痛抢下刀,恼怒道,“你在做什么?让你走可不是要你自裁轻生!”
“难道就要我看你回营送死?”
“我无法背离族人,赴死是我自作自受,你何必无端送上一命。就算带着你的头颅回营,也改变不了我被排挤
的事实,死是早晚的事,你该活着;至少,在我心里,你风唳行不该是这种死法。”
风唳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起江慎行的话。
“难不成我风唳行真的只能是吃鱼的时候被鱼刺给噎死?”
呼延律龙注视着他,不住笑道:
“那也不错,很适合你。”
“你……”
“将军——”
时间不多了。
听着愈来愈近的呼喊提醒了他,以没有受伤的手轻柔拂去风唳行脸上的沙尘,呼延律龙释怀笑道:
“可别白白丧命在战场上,浪费我的苦心。”
单手上马,呼延律龙忍不住又开口叮咛:
“勤练骑术,虽然你逃命功夫一流,可突骑施里也有人善于追捕,别老是让人担心。”
“倘若我最在意的人无法再担心我,再怎么小心又有何用?”他反问。
呼延律龙闻言,佯装的笑脸倏地凝住。
无言策马离去是他仅有的回答。
从此,两人陌路……
或许更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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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主子一向懒散,可这回未免太过散漫,整个人就像是掉了三魂气魄似的。
“将军,为了提振您的精神,这是伙房弟兄特地做的蔬菜羹。”
“噢。”风唳行扫了江慎行一眼,口气无力地道:
“搁在那,替我谢谢伙房。”
“将军,您有心事?”
“你看出来了?”
“平日您懒散归懒散,也没像现在这样像条离水快死的鱼,看不出来的只有瞎子。”
“是吗?”风唳行移身坐到蔬菜羹面前,忍不住又发起呆。
“将军——”
“慎行,你可曾想过战事不断究竟有什么意义?”
“咦?”
“你也上过战场无数回,哪一次觉得自己大的是场有意义的仗;哪一次又是心甘情愿上场杀敌,敌人也是有家
小妻儿的;哪一次你觉得自己在战场上杀人是心安理得的?”
“没有一次。”江慎行坦言,“末将之所以想辞官回乡也是因为如此。在京城安逸度日的文官从来不会去想到
待在战场上的人有多痛苦,天天喊杀的日子不论是谁都会怕;浑然不知情的文官只会高喊为了天下正道、为了
黎民百姓,殊不知若真为百姓着想就该停战,口中直嚷战争是必要的庸官却连宰一只鸡的本事都没有,而为这
些人卖命实在可笑。”
“倘若你恋上敌方的人,你会怎么做?”
“你说如果我爱上敌方女子?”江慎行不确定地问。
“是男是女都无妨,若是如此,你怎么做?”
“带着她逃出战场,远离俗世。”
“哦?”风唳行诧异看着他向来以为是一丝不苟、严肃谨慎的下属,“你会这么做?”
江慎行哈哈一笑。“我本来就不留恋征战生涯啊!如您先前所说,大唐是兴是忘与我何干,哪一个朝代、哪一
个皇帝当家,都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雄心壮志,就和您一样,从军是不得不走的路子,那自然就不用顾虑太
多。就算真有什么忠孝节义,也得看是不是有牺牲的价值是不?”
“你认为当今皇帝不值得你效忠?”
“不值。”江慎行毫不迟疑就摇头,“不过,将军您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风唳行舀羹送入口中,“哇!好烫好烫!”
老天爷!“将军,这才刚起锅当然烫。”哪有人喝热汤喝得这么猛的,“拜托!末将劝您回回神,探子回报突
骑施主帅已经因为战败一事被族人囚禁,现下正是乘隙一举攻下突骑施的大好时机,众将士都在等您一声令下
,好结束这场战事让大伙儿过过太平日。”
“囚禁?”风唳行停下进食动作,“你说呼延律龙被他族人囚禁?”
他有说敌军主帅的名字吗?江慎行皱眉。
“末将未曾说过敌军主帅之名,将军您怎么知道?”
“先别管这个,你说他被囚在突骑施族里还没死是不是?”
“据探子回报是这样没错。”
“为什么不杀?”风唳行惨淡的心绪因为这消息燃起一丝希望,却也有着更浓的不安。
若照呼延律龙所说,应该一回营救被处决才对,为什么到现在时过半月之久还活在人世?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
“将军?”江慎行迈步跟上突然往外走的主子,一脸纳闷。
“得尽快结束这场战役让大伙儿安心才行。”重新打起精神的风唳行挂上以往的笑容说道,“在这之后我一定
要辞官,就算是李林甫插手我也一定要辞。”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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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私纵敌军主帅逃出,纵虎归山有什么原因?”
从部落来到主营的呼延尧代表在场其他八大家族首先提出质问,冷眼睇向跪在堂下的呼延律龙,眼底没有一丝
爱子心切的暖意。
“没有。”
一身囚衣,手足被铁链绞紧的呼延律龙重复变个月前的回答。
“没有你会轻易放人?”在一旁看好戏的呼延蛟哼声道,“父亲,这分明就是他串通大唐企图对我突骑施不利
的证明,他放走敌军主帅施以小惠,为的就是在大唐谋得一官半职!”
语罢,呼延蛟气愤难抑地踹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脚。
呼延律龙暗暗吃下,终于明白半个月前这个兄长何以为自己说情。
原来只是要留他活口以便日后不断找机会羞辱他。
“你还有什么话说?”呼延尧问。
迟迟不杀他是为了保有突骑施,纵然是野种,但他一身武略是族里少见,若要与大唐争锋,少了他根本是痴人
说梦,他心知肚明这一点,是以百般留他活命。
“该说的在半个月前已说尽。”
“敌将武功高于你?”
“他不会武功。”想起风唳行,呼延律龙低下的脸暗自浮起笑容。
“谋略胜你?”
“大唐智将,名副其实,否则我军何以溃败?”
此语一出,惹得在场其他家族的为首者群起激愤。
其实,他们便是此役溃败的元凶;只不过先声夺人,将一切过错推到呼延律龙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