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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情-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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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来说,只要拥有了幸福的家庭,他们的心里就会充满爱。

近几个月来,他的心情一直不好,那是因为两件事困扰着他,摆在眼前的是儿子的婚事,确切地说,他并不想干预儿女们的婚事,倒是儿子的行为叫他无法放心。他的老伴更是放心不下,于是,在老伴的建议下,给儿子张罗对象,谁知,对象没有成功,却使他在村里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李玉良,他的儿子,坐在他的面前,冷冷地打量着他。他只好把目光移向别处,因为他已经不知道怎样和儿子进行心灵沟通了。

更加陌生的儿子,而他作为父亲的尊严也正在一天天消失。他的爱正如一件没有光泽,皱巴巴的老古董。要知道,在尘土飞扬的日子里,明亮的玻璃窗上面就会有一层尘土,但是,这层尘土是能够擦掉的。

李胜天看着舔自己手的小牛犊,然后转回头说道:“本来,孩子们的事情我不想多加干涉,可是……”

“梅梅的婚事不是成了吗?”周爱莲说。

“说实话,我也不赞成包办孩子们的婚事,”张宝花说,“只不过,孩子们的那些想法……”

“孩子们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李胜天很平静地说。

“孩子们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跟父母不是一条心了。“张宝花故意停顿了片刻,而且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做父母的也甭指望听到他们的心里话!”

周爱莲说:“他们有啥话不能跟父母说?”

“有时候,真想和孩子们唠唠心里话,”说到这里,张宝花提高了嗓门,“可他们偏偏啥话都不对你说!”

“他们成不了家,做父母的能不操心吗?”周爱莲叹了一口气,说,“如今的孩子们就是不让大人们省心。”

“现在社会的风气变了,人们的眼里除了金钱啥都没有了。伟杰说,如果由着他们性子胡来的话,这个世界就乱了。”张宝花很认真地说。

“我就怕玉良惹出乱了。如果说成一门亲事,我也就用不着整天价提心吊胆了。”周爱莲说。

李胜天看了看宝花,又看了看老伴,低声嘟哝着一句她们没有听到的话,这才牵着黄牛向大门口走去。

当然,他和儿子说话的语气,委婉、和蔼、谦卑,就好像他跟村民们交谈似的。过去,他用几枚硬币来交换儿子的笑脸,如今,儿子长大了,坐在他的面前,冷冷地打量着他。对于儿子的事情他只能不闻不问。装聋作哑。

按理来说,儿子既非好吃懒做之辈,又非招灾惹祸之徒,但是,他不能不看到——儿子那可怕的高傲,可怕的盛气凌人,特别是可怕的控制人的手段。他的父爱在儿子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里如同滑稽的小丑一般。他更加不了解儿子了,因为他总是与他背道而驰,他认为,村里人对他的尊重,是由于他耐心而又细致地听取他们的建议。在儿子面前,谁也休想有一句不满意的话,连他也不例外。

现如今,他只能耐心而又细致地思索儿子的话语——金钱对人们具有磁石般的吸引力,而且照亮了我们的生活之路。简直就是光灿灿的北斗星。

和儿子相比,他就像一个被金钱吓破了胆的人。

此时此刻,他把黄牛拴在院墙外的木桩上面。他站在那儿,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真是舒服极了。一丝风儿也没有,他不喜欢冬天里的风,因为它如同一把冷气森森的利剑,老是提醒他千万不要忘记那个寒冷的冬天里血肉模糊的场面。

李胜天的家在村子的最北端。东面(大门口的侧面),光秃秃的硬砂岩,片麻岩坡道。红崖河最陡处。每年洪水爆发季节,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搅得人们彻夜不宁。为此,家里人没少抱怨他。南面,大门口正对着宽广的砂砾路面,一百多米长,直到村北的小石桥。过了桥,便是光滑鹅卵石铺成的街面。小河两岸是柳树,其中夹杂了十几棵高大伟岸的杨树。北面,怪石嶙峋的山脊。西面则是高耸入云的峰巅,绿油油的庄稼呈阶梯状分布着。

站在院墙外的空地上可以看到红岩村的各个角落。在月光如水的夜里,他一家四口人喜欢坐在大门外的杏树下面,谈论村里的一些事情。

他看着四周荒凉的原野,河两岸光秃秃的柳树、杨树。他觉得这些树木像他一样,在暖融融的阳光下面舒展着全身的细胞。与村里的新房子相比,那些旧房子显得寒伧多了。之后,他转回头看了看黄牛,以及不安分的小牛犊,不知怎么回事,这一次他竟然没有笑出来,于是,他只好摇了摇头,并返回家里去了。而当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耳边传来张宝花的声音:

“……东民常到敏英家不假,可我还是能够做得了他的主!”

“胜天就是不让我说,虽说伟辰因为救胜天而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周爱莲说,“村里出了钱,俺们家把仅有的钱拿了出来。谁曾想到,晚饭后,敏慧竟把我们的钱甩了回来,并对着我们一家人恶狠狠地说道——呸!别指望这几个臭钱求得心里的安宁。他婶子,你说……”

李胜天没等老伴把话说完,便大声吼道:“别说了,我都说过多少回了!”

“我一提这件事,他就冲着我发火!”

“干吗发火?胜天哥,那家人都是没有心肝的东西!”张宝花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那个敏,敏慧,说话实在难听!”

耸动的乳房。

模糊的头颅。

狰狞的目光。

老是和他在睡梦里不期而遇,正像平静的海面上陡然掀起了可怕的风暴。

他进了屋,坐在沙发山,对着张宝花慢慢地说道:“当时死得是我就好了。”

“一个响当当的村支书说这种话,叫人咋想哩!要我说,你对那一家人真的尽到心意了。只是那家人不知好歹。话说回来,发生那样的事情,能怪你吗?胜天哥,你想开些,不必拿那个黄毛丫头的话当回事!”张宝花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水,并继续说道:“伟辰死了,村里少了一个窝囊废吗?”

“如果不是你……”李胜天自忖道。

“伟辰是个好人。”周爱莲说,“干起活来,真买力气,不知为了什么,秋月待他老是冷冰冰的。”

“反正我对那家人没有好感!”张宝花说。

绷胀胀的肌肉塌软了。

凄厉的哭喊声在冰天雪地里回响着。

眼光如凛冽的寒风。于是他说:“我死了就好了。”

“要是你死了,不出半年,我们家伟杰也会让村里的事情愁死!”

“好了,我再不提那些事情啦!”周爱莲说。

“咱们也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你的为人,那是明摆着的,啥事都要为别人考虑,胜天哥,事情过去一年多了,你干吗老把它放在心上呢?”

“近些日子,俺家玉良老是往你家跑,他婶子,是不是……”周爱莲终于改变了话题,与此同时,她站起身来,给宝花倒了一杯红糖水。

“瞧我这记性,把正经事给忘啦!”张宝花拍了拍脑门子说。

“玉良这孩子就是不做地里的活,除了大手大脚的花钱,好像手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周爱莲说到这里,回过头,看了看丈夫,接着对宝花说道:“他婶子,你说,玉良的亲事该咋办呢?”

“爱莲嫂子,这件事你们也不必着急,包在我身上好了!”张宝花胸有成竹地说。

周爱莲吞吞吐吐地说:“他婶子,要是我说错了话,你可别生气!玉良是不是对你们家秀荣……”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倒很乐意让秀荣做你们的儿媳妇。”张宝花非常高兴地说道。

“真的吗?”周爱莲急切地问。

李胜天抬起头,看了宝花一眼,说:“他啥事都不跟我们商量,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是啊!万一玉良……”周爱莲十分担心地说。

“只要你们没意见就行了。”张宝花放下手里的水杯,然后,她摆出一副像是完成了什么神圣的使命的样子,很认真地说,“我会让你们满意的。”

“秀荣倒是一个好姑娘!家里地里的活都能干。”周爱莲边说边看着自己的男人。

这时候,李胜天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

★★★★★

太对了,能够习惯,就是欢乐。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越来越习惯这种平静、朴实的乡村生活了,就像厌倦漂泊生活的水手,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对我来说,她无时不有,无处不在,因为她那双慈爱的目光正在注视着我,我甚至觉得重新拥有幸福了。现在,我之所以喜欢这种宁静的乡村生活(虽说表哥的婚事破坏了家庭的和谐气氛,但是,我想到,这件是肯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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