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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良想必自知不能活命,竟大声道:“我可不是狼崽子嘛!我不过是跟爹爹你学会的,要先发制人。”
毋寡冷笑道:“你既然愿意赌,赌输了,夫复何言。带下去吧。”
大宛皇宫真是个烂透了的地方。
毋寡沉默着,良久终于抬头向我道:“我像一颗老树,虽然还好好站在那,也发了芽出了叶,其实心里已经烂透。”
我沉默着,这个精明的老头,现在也就像个老头,白发,皱纹,死灰色皮肤,原来令他威武英姿的那股高贵自信被他儿子击碎成一片片,人老了,一口气松下来,也就像个老人了。
毋寡俯下身去,拿起案上的公文本子:“二十多年了,我习惯同这些公文奏章过夜,我没好好教他们,又给他们做了个坏榜样。菲儿,我这个皇帝当得,不是没有代价的。”
想得到的太昂贵,必得放弃所有,才能得到,放弃所有,得到以后,又觉得不值。当初被当做卒子抛弃掉的,包括爱、亲情、良心、安宁、爱好,一切阻障他得到皇位的东西,值不值得?
毋寡并没有仁慈地饶过他的儿子,处死,连同五岁的幼子都处死,我提醒他:“那是你的孙子。”
毋寡苦笑一声:“我知道。不过,我通共只节庆见过几次,没有感情,也好。”
毋家人如狼似虎,比虎狼还不如。
毋寡道:“你以为我狠毒吗?要是有人对我好,我还是懂得感恩并会回报的。但是我并没有亲人,亲人不是天生的,亲人,你应该是知道什么叫亲人的,我没有。我不杀他,若干年后,就会有人以他的名义起兵,来同你大哥讨论他皇位的合法性,一如今日你大哥站在我面前,你明白吗?”
我说:“我他妈明白!”我他妈明白,我真他妈的明白,所以我扯开扣得紧紧的,让我窒息的领扣。我他妈明白,要是想做天下第一唯我独尊,就千万不能回头看,哪怕那个人是你心爱的,哪怕那个人正在死去,要第一,就得舍弃一切,稍有牵系,步子就会慢下来,一下子被人赶过去。
要第一,就得眼看着脚下,什么也不想,只是跑跑跑,遇到什么踏过什么,哪怕那是自己的一颗心,不能停下来拾起来,要踩过去,毫不留情地。
毋寡苦笑:“你看,不做这个皇上,对我,可能是一种解脱。”
我问:“这么说,你还知道心痛?”
毋寡轻轻拍拍自己的心脏,眼睛看着我,晃动他的头,是没有,还是不能说?或者,无法表达?
看了毋寡的表演,我为我大哥的美好未来打了个冷战。
毋寡还是一代明君呢,国家比他前十代后十代都更国富民强。
谁都不能信,冷箭从他儿子手里射出来,又射死他儿子。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
我爹惮精竭智、呕心沥血地,就是为了把慕容长英送到这个地方来?
毋寡真是步步为营,这些凶险的局势,不忘试试他二儿子的忠心。
毋寡同我说:“长子昏庸,二子狠毒,三子懦弱,不如交给毋英,我还放心些。”
毋寡在回宫后第二日,声称找到大哥的遗孤,并当即宣布立毋英为太子。
第三卷《大漠鹰飞》(26)
毋寡因为毋良谋反的事在京城耽搁,固派三皇子毋志同我回反军营。
三皇子毋志真是个妙人,画的一手好画,又善烹饪,性子平和,又爱说笑。
到茶馆歇一会儿的工夫,他也画得出一幅好画,我探头过去:“画的什么?美女啊?这美女是谁?”
毋志指指我。
我说:“嗤,我才不信,画我,面孔得涂黑才行。”
毋志哈哈大笑,把毛笔在茶杯里涮涮,给美女涂个黑黄脸,我惨叫:“不至于吧?眉毛眼睛都分不清!鼻子上一团黑是什么?”
“扑”的一声,我的鼻子中了毋志的暗算,那一团黑,就是毋志点在我鼻子上的墨汁。
毋志狂笑不已,直到我给他脸上印了两个黑手印,他还是笑。
从来都是我玩人,今天竟然被人玩。
墨汁很难洗的,我鼻子上那团黑不用说,毋志脸上一直有两个手印,好像被人扇耳光扇得青肿,这一路上不但我同毋志相对而笑,连同我们对话的侍从都一直在微笑。
快到连营,毋志又哀求我:“先在镇上住一晚吧,我不愿意去军营。”
我笑问:“怎么?军营里没有美女?”
毋志叹道:“美女,我真受够了美女。我只是不喜欢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去接见大臣。”
跟我一样,我也不喜欢。可是在这世界上,要是你手举大旗,上写:“我爱好和平。”那简直是一定会被人看不起的。所以一定要:手举大刀,身穿盔甲,脚踏死尸一名,叫嚣着:“谁敢惹我!”,人民群众自会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来给你走。
三皇子无疑是那种专门扮演死尸的人。
我问毋志:“看腻了胡蝶吗?那可是你从我大哥手里抢去的。”
毋志“嗤”的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自有我青梅竹马的爱人,谁稀罕去抢他的。”
啊,原来不快乐的是三个人呢,不也许四个人。
毋志过了一会儿,又闷闷地:“成天要我关心政局,看见我画画就歪着鼻子撇着嘴,露出一脸不屑,嘴里还不住喃喃‘玩物丧志’之类的,有次我煮菜给她吃,她竟掀了桌子。”
哗!泼妇哎,原来慕容长英的爱人是泼妇哎!
我嬉笑:“你还会煮菜,了不起。”
毋志立刻来了兴致:“我煮菜很好吃啊,你要不要试试。”
我令人包了间客栈给皇子休息,又令人准备最好的宴席,跑出三十里地去买好酒,叫上全镇的歌舞妓来给大人消遣,如果全都不喜欢,还可以通宵豪赌。
不知道三皇子有啥爱好,是我功夫做得不好,可是五毒俱全,他总会好一样吧?
结果,毋志说:“我不会喝酒,这么多菜,个个油腻得无法下口。不会赌,这些女人真丑。”
我叫:“老大,你要求不要太高,这是边陲小镇,不是秦淮河畔。”
毋志挥挥手:“撤下去撤下去!让这些女人走,今夜,你陪我就行了。”
我“呸”,我吐他一脸吐沫:“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子为你们毋家卖命还不够?”
毋志擦擦脸,慢条斯理地:“你这个人思想很黄哎,要你陪我喝喝酒,赏赏月聊聊天,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下不来台,接着呸:“那还不是三陪?”
毋志笑:“做官,不是不像三陪的。”
我笑起来,毋志真有意思。
我父亲见过毋志三皇子,抬起头来,第一眼就吓了一跳:“殿下的脸……?”
毋志摸着自己的脸:“怎么了?啊,那手印,没关系没关系,是大将军同我闹着眼,没关系。”
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
果然,我爹冲我过来了:“菲儿!你怎么敢如此放肆!”
我叫起来:“他先捉弄我的!”
我爹狠狠瞪我一眼,真见鬼,我还是第一次恶鬼更被恶鬼缠。
好容易毋志回帐休息了。
我同父亲说:“毋寡要真的想让位于毋英,又何必伤他二儿子的性命?”
我父亲沉思片刻:“事到如今,没什么可瞒你的了。毋寡岂是那种肯轻言失败的人,不过大敌当前,我们与毋寡都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合作。不一致对外,不管谁赢了,最后都会死在外人手里。”
我爹说的是,姜还是老的辣,我的不信不过是半信半疑,我爹,是说什么也不会信。两位老人签了个暂时性停火协议,却非要表现得信誓旦旦,一脸真诚:骗到你更好,骗不到你拉倒。
我大哥要同这些人斗,只怕立刻尸骨无存。
我同大哥干脆去搞个暗杀责任有限公司,专为这些政客们服务,替他们干掉政敌,比较安全,又一定生意兴隆。
我忽然想起来:“毋成这些天跑到哪去了?”
我爹说:“在胡家,有一点事。”
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