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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落 by 等闲 (经典+现代+虐心)-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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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的高压正要说话时,他开口了,声音像没打磨好的砂纸,粗嘎沙哑。 
“那个人是谁?” 
“以前的老板,在街上碰到,吃了顿饭,他顺道送我回来。” 
“你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我顿住,肖畅说认识他,那么他呢?不久前的一天,他们还在小区门口说过话,他还记得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一点也不难,只是需要些勇气。在不了解他知道多少时,撒谎和坦白都需要勇气。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适时解除了一些紧绷的张力,我们的目光同时看向里面的写字台,却都没有动,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顾瞻林,”手指锁紧我的肩头,灼热的气息直喷到我脸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我前脚一走你就去找男人,甚至顾不上回家拿上手机?” 

每说一句手指就紧上几分,他的力气太大了,我几乎听到肩胛骨碎裂的声音,用尽全力才挣开他的手,却听啪的一声,掖在夹克口袋里的纸袋掉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去捡,却被他踩在脚下,我颓然放开手,他拿起来,抬手一扯,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户口本,毕业证,学位证,英语证书……最后飘飘悠悠落下一张照片。 
他抄在手里,脸色在那一瞬间黑到了极点。 

“你说这些证件在单位,你说那个人是你老板,你怎么解释这些?” 

照片大力甩在脸上,又飘落在地,我没有看,因为知道是哪张,不会错,就是今天没有在相册里见到,却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张。 
那时候肖畅踢球伤了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我趁他睡着,悄悄调好了相机,然后偷袭他。为了那张照片,我专门学了洗相,找到那个酷爱摄影的小子,借他工作间一用,可惜我的技术太滥,只洗成了一张。 

当初毁了所有的照片,却没舍得把这张毁去,我把它装信封寄给了肖畅,一半是灰心,一半是希望他留个纪念,但是不可否认,也曾在心底偷偷希望会有人发现,让一心躲着我的他难堪一下。 
现在轮到我了吗?肖,我突然想笑。 

一个谎言说出来,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圆这个谎,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得晚了,在错误的路上走得太远,就失去了回头的力气。只得任由谎言循环往复,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越来越险。而只要一个被看透,一切就不攻自破、不言而喻,就象多米诺骨牌,推倒了一个,就是全部倒塌。 

方才的紧张莫名的不见了,就象一根弦绷得太紧,突然断裂,反而放松了。 
大势已去,这个时候抵赖固然无用,弥补也力不从心,何况这不是误会,我实在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没话说吗?” 
声音里有了危险的紧绷,他退开一步,拳头咯咯直响。 

“有。” 

太多话要说,就怕——就怕你不再相信,喉咙苦苦的,如同吞了一斤黄连,我轻叹,想着那拳头第一下会落到哪个部位,竟有些期待:“我爱你,是真的……” 

“爱?你说爱?” 

他突然大笑,手臂挥舞开,哗啦啦一阵巨响,餐桌倒了,寿司滚落在地,看着脚下白白的饭团,他的笑声嘎然而止,突然大力踩上去,黏黏的米粉粘在鞋底,他一边狠狠地辗,一边骂:“贱,真他妈的贱。” 
那种凶狠和愤恨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心底掠过的疼痛几乎让我不能呼吸,我闭了闭眼,挤出一句话:“石斌,你气的话打我好了,别这样——” 
“闭嘴——” 
一把椅子呼地飞过来,从我身侧掠过,撞在的墙上,碎裂的声音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折断的椅子腿擦过我的胳膊,我惊吓地退了一步,后背贴上硬硬的墙壁。 

“你他妈的不想死就别让我看见——” 

另一把椅子飞起来,砸上酒柜,带着酒香的玻璃飞溅而出,他的脸颊被划破了,细细的红丝刺痛了我的眼。 

他的狠劲儿吓到我了,这个时候我知道他平时的动手动脚真的是闹着玩儿一样,我怕了,我不想死,于是不说话,不让他看见。 
贴着墙壁蹲下身,我痛苦地把脸埋进手臂。 
咣当当、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茶几倒了,沙发倒了,音箱倒了,然后是电视…… 
有人来敲门,他大吼了一声:“滚——”外面的声音很快消失。 
酒香越来越浓,弥漫的香气中,风暴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停息,只剩下嘀嗒嘀嗒的声音,我慢慢抬起头,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七零八落,残破不全。 
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衣服凌乱而狼狈,他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喘着粗气,总是志得意满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茫然,黑眸失去了光彩,眼神空洞而迷乱。 
我抓紧胸口,难受地弯下腰,却震惊地发现,那滴滴答答的声音来自他的手,红色的水滴从他手上滴下来,落在他脚下的报纸上。 

“石斌——” 

我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抓起他的手,手掌上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我抽了口气,跑进厕所拿了卫生纸用力按住他的手:“你需要去医院。” 
卫生纸迅速变红,他动也没动一下,我心痛地叫他。 
他的气息渐渐平稳,看了我一会儿,眼神从疲惫到凌厉再到陌生,一把推开我,转过身向外走去。 
我抢过去按下电梯,他却去走楼梯,我一言不发地跟着,直到他走进地下停车场,费劲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我终于忍不住,和身扑到汽车上:“要么让我开车,要么撞死我。” 

对视片刻,他开口了,语气极尽讥讽:“你以为你是谁?配让我偿命吗?” 

说完把钥匙一扔,大步走出停车场,我呆了片刻,咬牙跟上去,拦了一辆出租车,他坐进车子,我刚要上车,听他冷冷地说了句:“出去。” 

我张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让你出去!” 
我默默关上门,汽车绝尘而去,转眼消失。 

我呆立了好久,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有人好奇地打量,才转身回去。 

客厅里大部分的东西都需要扔掉,但凡能留的,我尽量留下,收拾好的时候,天黑了,我闲不下来,又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在每一个地方搜索,一件不拉地打包,全弄好的时侯,夜深了。一直到太阳出来,他还没有回来,我给他的秘书拨电话。 
“方姐,石斌到公司了吗?” 
“早到了,怎么,不放心来查岗?”她依然是爽朗的笑:“还是你把他赶出来了?看不出来,你还真厉害,他的脸是你的杰作吧?” 
“不是,方姐,他的手没事吧?” 
“手?他的手怎么了?对了,我刚才还觉得奇怪,让他签字,他却让我拿印章,喂,小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你——没事吧?” 
“没,”我苦笑:“他的手不方便,请你多照顾他,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 

说完我挂断电话,向公司请了假,又等了一天一夜他仍然没有回来,我起身,离开了那里。 
折腾了这么久,原来分手如此容易,别说受伤,连皮肉之苦也没怎么受就如愿以偿了,真该去庆祝一下。 

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叫《警察与赞美诗》,里面的主人公穷困潦倒,一心想在监狱里度过寒冬,于是故意去当流氓无赖小偷,竟然都不能如愿,无奈中他听到教堂的赞美诗,心灵被感召,想去堂堂正正做人,却莫名其妙地被送进了以往梦寐以求的地方——监狱,只是这时他已经不想去了。 

当初这篇课文是被我当笑话看的,如今才体会到那种深入骨髓却说不出口的悲哀。 

若是笑话,那么最可笑的是自己。 

哈,我笑,其实也不错,就算这辈子一个人过,最少不会让父母太丢脸。 

阿Q精神在身体里泛滥,我抚着脸笑出眼泪,抬头却看到如镜的电梯门上毫无血色的脸,我再一次仔细审视自己,好难看啊,顾瞻林,你从里到外都丑陋到了极点。 

离开的第二天,北京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让本来就拥挤不堪的交通陷入瘫痪,汽车像排好队的蜗牛一样在路上爬行,看了看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公共汽车,我拉紧衣领,走上人行道。 
到张钺家的时候已将近九点,走了三个多小时,皮鞋几乎被雪水泡烂,我在门口把头上、身上的雪抖了抖,用力搓了搓冻麻木的脸,若无其事地进门。 
洗完澡出来,张钺逼我吃了两片感冒药,又开始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照例打哈哈糊弄过去。 

风停了,雪还在下,深夜宁静,几乎能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 
眼睛一睁开就沙疼沙疼的,脑子里却没有一分睡意,我烦躁地坐起身。 
累得臭死,再加上热水澡居然还是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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