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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非 - 雪融化后是春天-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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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至鸣看她恍惚,轻敲了她一记毛栗,说:别以为我看不到你脑里想什么,从现在开始,把与我无关的人、事统统过滤掉。 
  她呆呆说哦。蹲下来,收拾行李,一阵后,才反应过来,摸着自己的脑壳,说:你干什么打我,敲脑袋容易笨。小时候我爸都不敢敲我脑袋。 
  他说:你反正都处在笨的范畴,很笨跟一般笨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她垂下头,没跟他计较。 
  其实他倒希望她跟他计较,踢他一脚也行,这个样子反而证明她还处在零食和陈剑的某种错综记忆中,便陡然有些不悦。四仰八叉躺一边怔怔看她理衣物。 
  她拿了衣服,说:挂哪里? 
  他努了努衣柜。 
  她打开,里面全是琳琅的大牌,她有点犹豫,说:我本来觉得我的衣服还过得去,跟你一比,简直没法看,就像我们两个人,走在一起也挺不般配吧。 
  他懒散地说:你那意思,脱了会比较般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瞪他一眼。死命地扯手里一条压得皱皱巴巴的裙子,说:宝贝,人穷志不短,别愁眉不展。拨拉了几下,衣服居然听话得被拉直。 
  时间差不离,各自洗洗睡。 
  他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她裹了被子躺在床边的地板上装睡,仿佛还在作垂死挣扎。他笑了笑,一把抱她上床。 
  怀抱着心爱的女人,被同一张被子簇拥的时候,他心里的幸福感还是像做梦一样渗了出来,他轻飘如羽毛,晃晃悠悠坠入梦乡。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的幸福感依旧不散。直接的后果是签批同意了员工今春的出境游。即便开令人头疼的董事会,他也始终笑盈盈的,间或走神。想早上,趴在床上研究她的睡相。她睡觉的姿势像一条搁浅在滩上的死鱼,头尾弓着,如果骨头再柔软些,估计可以触碰到,只不过是一条死得很幸福的鱼,她很爱笑,眼睛跟两弯香蕉似的,嘴却嘟着,似乎很惊讶。鼻子圆滚滚蹲在中间,像个看门的小狗,他忍不住轻轻摁了下。她吸溜了下,翻个身,却没开门…… 
  他轻手轻脚起床,打电话给她订了早餐,然后上班。一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接起,居然是她。她说你是不是刚到?他说你怎么知道?她得意地笑说:我神机妙算。不过你开得有点快了,以后要慢一点。他说,你知道我走?她说早知道了,还知道你看了我很长时间,我都不好意思睁开眼。恩,既然你到了,我接着睡。她原来也惦记他,他很欢喜,心里柔柔地荡起涟漪。 
  至鸣,你什么意见?父亲忽问他。 
  他哦了声,收回一肚子的绮念,回归冷冰冰的会议氛围。知道还在商量星辰的事。心内略计划一番,说:我一直有收购意向。 
  星辰科技是陈剑的公司,目前惹上大麻烦,因为研发上的投机被跨国大企业SK起诉,涉及知识产权方方面面。如果没有可行的方法,破产指日可待。他决定收购,只是基于HU3的亲缘关系,他要把自己的东西重新拿到手。当然一旦拿下势必要相应承担起星辰的巨额债务。这正是其他董事激烈反对的。 
  “HU3的重新回归有利于形成垄断局面,而且陈剑这几年在品牌上下足了工夫,撇开债务,他的后续发展力也颇为强健。我主张到时以入股的形式替对方偿还赔偿金,同时达到控股目的。陈剑有他的长处,可以继续留用。”他说。 
  “话虽如此,其实HU3只是星辰中的一块,星辰其他的几个在投项目更像一只只张口吃钱的怪兽,前景很不明朗。”有人置疑。 
  “另外,陈剑后面有史氏支撑,是否破产还有待观察。” 
  …… 
  几番争执后,此事又一次搁置。 
  第二项议题,是全力以赴争取德国PE的大单。冯至鸣简要说了下目前的准备方案和竞标策略。又是一项颇为棘手的事。全国一线二线的网络服务商都在为这块诱人的蛋糕倾尽全力,斗智斗勇。 
  会议结束后,父亲跟他说:晚上回家吃饭,杜叔叔一家登门造访。 
  我晚上有事。他推脱。 
  必须参加。再重要的事也放下。父亲斩钉截铁。他的命令从没人违抗。 
  给语声打电话。 
  手机里的声音有点嘈杂。 
  他说:你在哪? 
  她说,超市。我买了一堆东西。你晚上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给你吃。 
  他为不能吃到她的东西感到难过。静默了会,说:晚上我有点事,你自己吃。我找个人去超市接你回好吗? 
  她说,不用,我打车。打车更方便。 
  他说,别忘了我可以给你报。我尽早回来。 
  她说,真没关系。你忙你的。 
  他说:你最好说有关系,最好跟我怄怄气。 
  咳,她说,你这人好奇怪的。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冯至鸣,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怕不怕。 
  他笑了笑。 
  回家晚宴,他有点如坐针毡。 
  两年来,家里一直在为他的婚事奔忙,介绍了不下一打的名门淑媛,然而相处不了一周,往往鸡飞蛋打。父母自然不会知道是他的苛刻。心里既容不得别人,便绝对不可能将关系提升哪怕一步。做朋友做得无趣,只有好言好散。就是这样。 
  家里本来没把念头打到杜若身上去,虽说是世交,但杜若年纪也实在太小。但是,两家一次聚会,杜若却表现得对他颇为亲近,四双眼睛一盯,就不约而同地转到联姻上去了。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年龄的落差又算什么呢。 
  于是怂恿。他没有完全抗拒,是因为那丫头偶尔笑起的时候像极了某人。柔软的,狡黠的。就像他日日看的那幅画。 
  两年了,她不会知道他的心那么苦。想忘而不能,想见而不得。 
  只有在她的画里迷失。 
  “冯至鸣,好好看,那里面有个秘密。” 
  “什么?” 
  “不告诉你。” 
  那狡诈而调皮的笑,如春风如细雨,他被一再侵袭而至淹没。 
  是的,他奢望有一份爱,也这么幻想。 
  他抱着它沉睡。两年了,没敢去找她,只是怕一见到她这个信念就会早早崩塌。 
  有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有一种爱注定要深埋在心中。在时间的流光中,成为一段胶片。只成全自己的悲喜人生。 
  他曾想,他们的际遇大抵就这样了。碰上,走过,留下些不一样的余音各自消化。 
  于是,在杜若的微笑中恍惚的时候,他容忍了自己超越以往尺度的交往。 
  杜若,他不陌生,只是,女大十八变,他回国后见到的她已经不是原先记忆中的黄毛丫头。清雅脱俗的面容,斯文优雅的气度,现在的杜若一举一动都在向淑媛靠近。可他并不喜欢这样没有自我没有个性的成长,生命应该张扬,特别是在她这样的年龄。于是,他时常会指点她放纵自己。她很喜欢他的某些主意,有时候犯了禁,譬如翘了课,譬如瞒了家里去酒吧了,譬如去参加了志愿活动,她都会告诉他,有点让他分享她成长的意思。 
  他们有时候更像兄妹,教导与聆听式的。清清淡淡似乎也没什么杂质。 
  只是有一次,他似乎才意识到她终归也只是个雌性动物。 
  她邀他去他们学校艺术节演奏,推脱不了,去了。 
  那日演奏是拉响了高潮。 
  他奏的是曾经为语声弹过的曲子,那个时候,心意未明,他同意她提出做朋友的建议。那曲子有点失落,正如他的内心,在演奏中,他感觉出了自己蓬勃的渴望,加深了追逐的念头。自然,虽然付出所有,不爱终究不爱,像坚固的城池,无法摧垮。 
  重新弹起的时候,他内心仿佛重过了一遍以往,直至黯然神伤。 
  结束后他匆匆出门。出去的时候,风呼呼地扫荡。叶片跟着废弃的塑料袋、纸片一起扬起来。 
  讨厌啦,又起风。杜若在旁边说,同时用手护住了乱舞的长发。 
  他们要步行到学校门口才能上车。 
  你弹得真好,谢谢你给我面子。她看他一眼,又说。 
  不谢。你魅力大。 
  她甜甜一笑,说,刚才好多女生都嫉妒我。你为什么不给她们签个名呢? 
  从不喜欢被人围着的感觉,我喜欢融化在人群中。他说。 
  哪会,你这样的人,实在太显眼了。 
  他淡淡笑了笑。风刮得更急。他看她在风中踉跄,绅士地伸出一只手。她略有点羞涩的笑一笑,把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他拉着她走。她时不时偷觑他,在他目光落过来时,又将一个人的甜蜜收回到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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