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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无情-憔悴东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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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又传来那略带恶意的嘲讽声音:“才几天就坚持不住,你还真是没用。我倒是真以为你的身子是铁打的呢。” 

又开始了! 

微弱地笑了笑,沈雁石轻声道:“只要是凡人,莫不是血肉之躯,若是铁打的,就是铁人了,段宫主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吧?” 

“你?” 

好心好意救活他就是让他来气自己的么? 段飞鹰举起手来,一瞥眼却见他神情憔悴,只有两片薄唇因亲吻的关系而显得娇艳欲滴,反衬着苍白如雪的面容,平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风致,莫名其妙地心头一软,这手便挥不下去。 

冷哼一声:“任你再怎么伶牙俐齿,终究不过是我的阶下囚、膝下奴,我又何必自降身份与你逞口舌之利?你还是留着精神应付明天的差事吧。” 

他虽然摆出一副“不屑与你一般见识”的模样,但从他的脚步声,开门的动作,以及这些天来总结出的经验来看,沈雁石还是知道他生气了。 

有些好笑,想不出堂堂一方霸主竟会如此禁不住激,越来越象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寒水使神色复杂地看了沈雁石一眼,动了动嘴唇,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快步跟了出去。 

小小的房间终于又归于平静,窗外的月亮依然端端正正地悬在空中,这一夜好漫长呀。 



总觉得那一夜以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段飞鹰依然喜欢找沈雁石的茬儿,被激怒以后,也依然口出恶言,但实质上的惩罚却少了。不知这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对此,沈雁石也并不关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没什么可怕。心中倒是挂念着邵云扬的安危,不知他怎样了。石牢里没有人,大概是被关到了其它地方。有心探听探听,可碧游宫上下除了段飞鹰竟没有一个人肯同他说话,连那烈火使见了他也是一声不吭掉头就走,不知是否出自段飞鹰的授意。 

这天擦拭段飞鹰寝宫外的栏杆时,隐隐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心中微觉奇怪,正想过去看看,却见段飞鹰一脸阴沉向这里走来。 

沈雁石不愿与他正面相对,背过身子用力擦拭,心中希望他快些进屋去;每日里无聊的斗口,实是伤神又毫无建树。 

哪知段飞鹰却偏偏不肯走,围着他绕了一圈,终于在他身后停下。 

不用转身,沈雁石也知道段飞鹰在看他。但他不说话,沈雁石也就装做不知。 

沉默许久,段飞鹰终于开口:“你除了有个弟弟沈凤举外,还有一个表兄弟叫岳子青,是也不是?” 

手顿了顿,听到这两个名字仍然忍不住心痛。 

“是。”并不意外段飞鹰会知道,邵云扬之前曾经奉他之命混入沈家庄,想必他对沈家庄的一草一木都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来这里是为了救沈凤举,可是救出了他却没有人来救你。”段飞鹰冷笑一声,“看来你这沈家的大少爷在别人心目之中连一点分量也没有啊。” 

对沈雁石来说最恶毒最伤人的话恐怕就是这句了,象一柄利剑般狠狠插入了那颗早已残破不堪的心,又绞上几绞,让他更是痛彻心肺。 

“不,他们不会丢下我不管的。”直觉地想要反驳,一番话冲口而出:“我了解子青,他是重信义之人,决不会抛弃朋友。我想他们没有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心中忽然一片清明,是的,子青不是那样的人。自己在天山上受了诸多苦楚,就一味自哀自怜起来,钻进了牛角尖,认定子青没来就是抛下了自己,却没想过其它可能。哎,子青的人品如何这些年来还不清楚吗?纵使他真的更爱凤举,也决不会弃自己于不顾。沈雁石,你这个狭隘自私的人,根本就是在嫉妒凤举呀!你这样小肚鸡肠,怎能配得上子青呢? 

本来只是一心要驳倒对方,越说却越发现自己以前太过偏执,越说越坚信起自己的想法来: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 

他坚定的目光是如此的耀眼,段飞鹰本想打击他,却想不到最后竟是这种结果,不禁一呆,涩声道:“很好,你就等到头发斑白,尸骨埋在这山上!〃 



十九 

玄土使立于一株云杉下,视线凝结在远处一点 ,整个人似已痴了。可当一只手掌要拍上他的肩膀时,他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肩头一沉,堪堪避了开去。 

锤金使故作哀怨地道:“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想很友好地轻轻拍你一掌,以示我们五行使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躲开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哼。” 

“‘哼’是什么意思?” 

玄土使不答,根本就懒得理他。 

锤金使讨了个没趣,知道他性格,也不以为意,又问:“你在看什么?” 

这又是一句废话,顺着玄土使的目光看过去,他早已看见了檐下的段飞鹰和沈雁石。那两人似乎是在说些什么,据他猜测有十之八九可能是在斗嘴,然后大概是主人又输了,面色不善地拂袖离去。 

锤金使好笑之余沉思道:“黑子,你不觉得自从这个沈雁石来了之后,咱们主人就变得很奇怪么?” “嗯?” 

”你看,他明明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却多方容忍这沈雁石,下手也总是留着几分余地。若是换作旁人对他如此无礼,早就被他一掌劈了。” 

“嗯。” 

“还有,他明明斗嘴斗不过人家,斗输了又会很生气,还偏偏喜欢追着人家去斗,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越想越觉得主人的心态值得好好研究一番,想到这里,忽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觉得主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现在喜怒形于颜色,高兴的时候你能知道他是在高兴,生气的时候也知道他在生气,多少有些活人的感觉。不像以前,永远阴沉着一张牌九脸,面无表情,话也不多说,别人往他身边一站,就好像被一片阴云罩在头顶上,不寒而栗。” 

这决非夸张,段飞鹰比他形容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 

无论锤金使说什么,作为听众一方的玄土使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偶尔蹦出一个字来,算是回答,让说者甚觉无味。虽知他本性如此,锤金使还是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一回一个字的蹦?多说几个字累不死的。” 

玄土石的眼中露出笑意,忽道:“后面。” 

“什么?”玄金使听得糊涂,但他知道玄土使绝对不会说废话,话出必有因,不觉转身瞧去—— 

刚刚说及的那片阴云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他身后。 

玄金使的面部表情僵硬起来,抬头观天,道:“今天天气真不错。” 



由段飞鹰莫名其妙的情绪而造成的阴沉天气一直持续了五、六天,才终于有阴云散尽的迹象。碧游宫一干人等,包括沈雁石在内,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 

而这种感觉,沈雁石体会得最深。 

这几天来,段飞鹰找他斗口的次数少了,相反,总是以一种探索深思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沈雁石,很久之后,直到沈雁石被他盯得寒毛都要竖起来的时候,才一脸阴沉地转身离去。弄得沈雁石一头雾水,不知他又是哪里不对了。 

这种诡异的行为一旦多了,除了让人莫名其妙外,又会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来。 

更可怕的是,他几乎每晚都要将沈雁石拉到床上折腾个半死,不到半夜决不放他入睡,甚至有一回,沈雁石不得不一整天躺在床上。再这样下去,沈雁石觉得自己一定会脱力而死。 

还好,这样难熬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清晨,沈雁石从混沌中醒来,发现睡在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虽然频繁的接触,肉体上已经开始习惯,但心中却总是难以释怀,挥不去屈居人下的屈辱感。而这种感觉在情事之后尤为强烈,特别是段飞鹰略带嘲弄的满足笑意更是令他难堪。 

勉强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心中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慢慢步出寝宫。远远的见段飞鹰正在阶前和寒水使说些什么,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住了嘴。段飞鹰挥挥手,寒水使就躬身退下了。 

回头面向沈雁石时,段飞鹰的表情一如既往,但沈雁石凭直觉就是知道他在高兴。他甚至能感到一股笑意正从段飞鹰的四肢百骸中溢出来。 

他在为什么而高兴?沈雁石猜不透。这人的脾气就像六月的天气,阴晴难测;心思也如善变的孩童般,一会儿一个样,不能以常理去推断。 

“你去哪里?” 

“做工。”他每天的工作还是段飞鹰亲自安派的,这人不会糊涂了吧? 

“今天不用了,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 

沈雁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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