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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七辑)-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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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她要找老纳西的事,而在没完没了地说着她年轻时也有一条新披肩的事。
  “老纳西,我只想知道老纳西住在哪里,您能告诉我吗?”波朗不得不大声地阻止了老婆婆的议论,牵狗的老婆婆显然很不高兴,她的那条毛皮灰暗的狗也朝波朗翻翻眼睛,没好气地叫了一声。
  “就在镇西街萨尔里巷,房子很旧,也没有狗。”牵狗的老婆婆不高兴地往那边指了一下,还在接着说她的那条披肩,“那条披肩上的绣花足足让女工绣了一个多月,每一朵花都像真的,还会发出香味呢!”
  “是啊夫人,我相信您有过一条世界上最美的披肩,一定是这样的!”波朗高兴地大叫一声,搂住老婆婆吻了一下。老婆婆这才停止唠叨,咧开没牙的嘴笑起来。
  波朗很快找到了老纳西的家,他看到街角有座很旧的老房子,木质的门廊已经朽烂,一派无人照管的样子。波朗知道,这里一定就是老纳西的家。
  波朗走上老纳西家的门廊时,一刹那间,有一种很熟悉的东西扑面而来,似乎他早就来过,和这个院子里的人关系密切。波朗认真地打量着每一件东西,侧耳听着每一处细小的声音。他恍恍惚惚看到这座院子里开满了花,一些人正在花下喝酒唱歌,一个姑娘的歌声穿透岁月传到220年后的今天。在那张粗木的桌上,堆放着新鲜的红苹果和白嫩的青萝卜红萝卜,家酿的红酒清香迷人,刚出炉的小面包还在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
  “小伙子,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干吗不进来?”老纳西在窗里喊着。
  波朗一下子被惊醒,眼前那欢乐的歌舞场面顿时不见了。
  老纳西的家里很清寒,除了老纳西没有别的人。老纳西85岁,住在这所足有200多年的大房子里,孤独地生活着。老纳西很喜欢有人来看她,她甚至没问波朗是如何找到她的,反正波朗找到了她,来和她说说过去的事,这就让她很高兴。
  “啊,我想起来了,你身上的那块红痣是像一个人。不过我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时常听我婶娘的外祖母说起他,好像叫做什么‘鲍尔斯’的。”
  “克森·鲍尔斯,还是埃里·鲍尔斯?”波朗惊喜地大叫起来。
  老纳西奇怪地看了波朗一眼:“你怎么知道过去的事呢?他们早就死了,而他们死时还没有你!”
  “我知道他们早就死了,确实是在他们死后才有的我,您快告诉我他是哪个鲍尔斯吧!”波朗怕她又把话题扯到一边去了。
  “是埃里·鲍尔斯,今天我想了一下午,就是这个名字。”老纳西这回没有睡过去,她看着棚顶想了一会儿,坚决地对波朗说。
  “那么我叫‘埃里·鲍尔斯’了,我就是那个死在战场上的埃里·鲍尔斯?”波朗受了雷殛一样木呆呆地看着老纳西。
  “别这样看着我,我没说错,你像埃里·鲍里斯。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我敢肯定,你一定很像他,因为你身上的那块痣和我婶娘的外祖母提到的一模一样。”
  “婶娘,您的婶娘?我好像有些糊涂了!”波朗眼前的一切又迷失在雾里,他又看到那些在院子里喝酒唱歌的人们,还真切地听到一个姑娘清亮动人的歌声。
  当天晚上,月色如水。老纳西的院子里,就在波朗看到有人唱歌喝酒的地方,老纳西摆上了一张粗木桌,桌上放着一瓶红酒和新鲜的蔬菜水果,鲜奶蛋糕散发着甜美的气息。一切都像波朗恍惚中看到的场面一样,只是院子里不再有鲜花,那200多年前的花早就凋谢了。

  6.老纳西的故事

  “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喝下几杯红酒之后,85岁的老纳西打开了话匣子,“这些事情要从我的婶娘说起,她是一个好人,愿她的灵魂在天堂里安息。”老纳西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老纳西的婶娘名叫格菲亚,因为老纳西从小失去父母,一直和叔叔婶娘住在一起。婶娘格菲亚没有女儿,很疼爱纳西,纳西常把格菲亚婶娘叫做妈妈。
  “格菲亚妈妈常常带我去看她的外祖母,很老的一个外祖母,名字叫做斯塔夫人。斯塔夫人有一座很大的木房子,那里很凉爽,我和格菲亚妈妈在那里度过了好几个炎热的夏天,也听到了很多关于斯塔夫人家的祖先的故事。那个叫做埃里·鲍尔斯的人,就是斯塔夫人的外公,也就是格菲亚妈妈的妈妈的曾外祖父。”
  老纳西边说着,波朗边扳着手指去算。这里面的人物关系太复杂了,从埃里那代算起,到了老纳西这里,已经有了6代人了。
  “老斯塔夫人差不多有90岁了,但她记忆力一点没衰退,还是很喜欢给我们讲她的过去。她对过去的事记得很清楚,老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你老了的时候也会是这个样子!”老纳西又喝下一杯酒,亲昵地点点波朗的鼻子说,“如今,在这个镇子上,也只有我还记得这些往事了。”
  “是的是的!纳西夫人,后来怎么样了呢?”波朗生怕老纳西喝得太多而误了事,悄悄地把酒瓶移到桌下去。
  “老斯塔夫人常说起她的外公,但是她没见过他的外公,她只是从她母亲那里知道一些外公的事情。她的外公和外婆结婚不过两年多,外公就上了前线,那时斯塔夫人的妈妈索虹刚刚1岁,等索虹再见到她父亲时,她的父亲已经受了重伤回到了家里。那是独立战争时期,那场山地之战打得很艰苦。”
  “那么说我并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家里的?”波朗听得恍惚迷离,他几乎看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他的眼前日月飞度,乱纷纷一片星光。
  “你?你死在谁的家里?”老纳西听到了这句话,吃惊地问。
  “啊,我是说那位老外公,他是死在家里的吗?”波朗费了好大的劲拉回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不要太失态。
  老斯塔夫人的母亲索虹,在她父亲埃里·鲍里斯回家养伤时,才知道自己也和别的孩子一样也有父亲,只是他的父亲生命垂危,几乎不能和女儿说上几句话。但两岁多的索虹还是记住了父亲的一些事,特别是记住了父亲的后背上有一块红色的痣,那痣就和长在你背上的一模一样,活像一个小孩子画的松树。那时,垂危的父亲常常让自己的女儿坐在床边,父女二人默默地拉着手,索虹就用手一遍遍描着父亲背上的松树,她因此深深地记住了这棵松树。
  “几个月后,埃里终因伤口感染而死去了,那时小镇上的人还没学会做手术。埃里到死都没有取出胸口的那颗子弹,埃里死得很痛苦。”
  “啊!”波朗听老纳西讲到这里,忍不住痛叫一声,他分明感到那颗子弹嵌在他的胸前。他胸前的皮肤溃烂破裂,鲜血淋漓。
  “你怎么了小伙子,要不要再喝一杯酒?”老纳西摸索着,要去给波朗倒酒,但她摸了一个空,波朗早把酒瓶藏在桌下了。
  “不,纳西夫人,别为我担心,请讲下去!”波朗伏在桌上,他在竭力忍住自己发自心底的呻吟。
  “埃里·鲍尔斯死后成了卫国英雄,索虹就是靠着父亲的抚恤金过日子,所以她老是给自己的孩子讲他们外公的故事。讲外公如何在家里养伤,讲外公后背上的那块奇怪的红痣,斯塔夫人从小就记住了这些事。在她晚年时候,她又把自己外公的事情讲给下一代的孩子们听,于是我也知道了有一个很早就死去的老外公,他的后背上有一块奇怪的红痣。220年了,我没想到竟看到一个人长着和那位老外公一模一样的红痣!”老纳西摇着头连连感叹,伸手又要去摸酒瓶子,波朗忙把一只苹果塞到她手里。
  波朗听老纳西讲故事时,一直摸着自己的后背。他看不到自己背上的红痣,但他知道,在他的上一次生命和下一次生命之间,红痣成了他唯一的记号,成了两次生命中唯一可以让人们认出他的标志。
  对了,还有那颗子弹,那颗子弹在他的两次生命里都给他带来了深重的痛苦。
  夜已经很深了,老纳西酒意加上倦意就要睡去了,她将要睡着的最后一刻,又指着脚下的土地对波朗说:“这里,就在这个院子里,我的祖先们每到丰收季节都会聚在一起彻夜狂欢。他们中一定有那位埃里,也许他和妻子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听说,他妻子的歌声美极了,整夜整夜,他们都在这里唱着舞着,那时院子里开满了花,金黄的龙舌兰,粉色的金菊花,淡淡的紫苑菊……”
  “纳西夫人,索虹家的后代现在住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们!”波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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