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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话,他就不用混政坛,趁早回家养老了。
“小子欲向明府讨要一人!”刘德径直说出了自己要求,一点也不怕被拒绝——作为一个有天子诏令的皇子,跟晁错要一个人,若晁错还不给的话,那么,一个目无君上的罪名就能栽上去了!
“何人?”晁错放下手里的公文,开始郑重的问道。
“杜陵人张汤……”刘德拱手道:“还请明府割爱!”
“连殿下都听说张汤的名声了吗?”晁错略微惊讶一声,随即道:“张汤能被殿下看重,那是他的福气,老臣这就写公文,将张汤划归殿下!”
“多谢明府!”刘德感激的一拱手。
这张汤就落入他的手掌了。
……………………………………………………
灞桥。
长安一景,也是长安人流量最多的一个地方,因此,内史府单独在此设立了一个治安单位,用于维持秩序。
湍急的人流中一个穿着青衣,腰佩短刀的年轻吏员漫步在灞桥的桥上,巡视着治安。
周围路过他身边的人纷纷对其侧目,甚至连不远处柳树下正在歇息的几个游侠,见到他也立刻远遁而去。
直到他走后,游侠们才出来议论着:“那就是鸿固原的张汤吧!”
“对!就是此人!”
“听说他可了不得啊,十四五岁就已经将汉律背的滚瓜烂熟,我听说前些日子直市的王大仗着自己舅父是少府的管事,来着灞桥收钱,结果落到他的手里,不问因由就抓进了廷尉大牢,现在都没出来呢!”
“还好我等跑的快,要是落到他手里,那还不得……”有人后怕着说。
这些游侠不怕一般官差,因为一般人都讲情面。
但就怕这种古板的执行着汉律的官差,因为那没有情面可讲,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这张汤幼年时就已经很有名了。
长安的底层官吏至今仍在流传着当年张汤幼年时审问老鼠,并按照律法将那些老鼠处以傑刑的故事。
看着张汤的背影,一个地痞吐了口吐沫,恶狠狠的道:“活该,像这种人,如此固执,怎么能得到上官的赏识?”
他话音未落,一骑缇骑策马而来,穿着禁军甲胄的卫士,立在马上,环顾四周,问道:“鸿固原张汤何在?皇子刘德有请!”
那地痞目瞪口呆,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这怎么可能?”
张汤听到呼声,一时也有些不敢确信,直到那骑士再喊了一遍:“鸿固原张汤何在?”
他这才挤开人群,走出来拱手道:“小人就是张汤!”
那骑士下了马,看了看张汤,大礼拜道:“张公,我奉殿下之命,请您过去!”说着他还拿出了一张帛书,帛书上盖着内史府的官印:“这是内史令晁公的公文,请您过目!”
张汤怔怔的接过公文,只看到上面写着:令内史府吏汤听皇子刘德事。其后加印了内史的官印,这是根本做不得假的!
张汤感到无数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脑袋里一阵翻滚,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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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鸿固原即后来的杜陵。所谓杜陵是宣帝的陵寝,so,此时宣帝连精子都不是,自然不是叫杜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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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 收心
刘德在长安城东的一个宅子里接见的张汤。
这个宅子本是先帝赐给薄戎奴的宅子,现在被薄戎奴转手借给刘德,当做刘德在长安城里的办公点,毕竟,刘德总不能在未央宫的皇子殿里办公吧……
“小人张汤拜见殿下……”张汤一进门就拜道。
刘德仔细打量了一下张汤。
张汤的模样很清秀,看年纪也不比刘德大多少,嘴唇上甚至还没留起胡须
前世的时候,刘德根本没见过张汤,只是他被逼饮下毒酒自杀之前,曾经隐约听说张汤已跻身御史。
“你就是那个审判老鼠的张汤?”刘德不动声色的问道,尽量不让张汤察觉到他的情绪。
“回殿下,那只是小人年幼无知时的莽撞之举……”张汤毕恭毕敬的答道,心里却是紧张的要命,实在是这是他第一次跟皇家的人在如此近距离下的接触。
此时,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上首的皇子。
“听说你精通《汉律》善用刑法能明辨是非?”刘德再问,前世毕竟当了十几年的诸侯王,对于怎么招徕人才并进行考核这一套程序,刘德早就演练过无数次了。
当然前世之时,他不过是一个诸侯王,名声不张,威名不显,因此招徕的大部分都是籍籍无名的中庸之才,说起张汤这等资质的人才,这尚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招徕到的真正国宝级的人才。
只是,不管怎样,这必要的考核与对答都是要的。
张汤自小就是在官宦人家里长大的,他的父亲生前甚至做到了长安丞的位置上,因此耳闻目濡之下,对于这些上层的套路,倒也是熟悉的,他低头按照着过去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知识,叩首道:“小人不敢当殿下夸赞,不过,小人家中世代都是韩非门人,故略通律令,伏请殿下明察!”
“我问你,按律顷入刍藁几何?”刘德冷不丁的问出了一个冷僻的问题,前世他虽然在最后几年饱受磨难,但是磨难也给他磨砺,使得刘德能潜下心去,真正跟民间接触,因此,知道了许多民生问题。
汉代的律法特别是民法,在本质上继承的是秦法的基础。
但又稍有不同,在引入了黄老派的思想之后,汉律相比秦法,变得温和了一些,在许多问题上留下了更大的回旋余地。
譬如说秦法规定,所有地区郡县的税赋与刑罚都一视同仁。
但汉律却进行了变通,使得法律从法治变成了人治,不再那么刻板。
在后世那个互联网时代时,刘德曾经也一厢情愿的以为律法还是法治比较好,因此是个秦粉。
但是有了前世的经历后,刘德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是只能人治。
像秦朝那么玩,就算不出赵高,迟早也会把自己玩脱。
原因很简单,你跟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律,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所以陈胜吴广起义,也就可以预见了。
刘德问张汤的这个问题,算是比较生僻的问题了,这是户律里的条文,一般来说,只有县令郡守一类的亲民官才会去了解。
而且,这个问题里有个小小的陷阱。
刘德倒不是要为难张汤,因为他清楚张汤的才干有多强,他的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张汤——要知道,张汤可是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在长安的胥吏阶层里很有名了,那个著名的张汤审老鼠的故事。可是跟司马光砸缸一样的神童标志。
刘德问这个问题,只是想告诉张汤,他也是懂律法的,不是那种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既不知惧,更不知忧的米虫。
所以,有些小聪明以后最好别在他面前玩弄。
这算是刘德前世十几年诸侯王生涯中学到的为数不多的驭下之术。
“按律顷入刍三石藁两石,然上郡、代郡,地恶,顷入刍两石,藁两石!”张汤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按律,若不如令,罚金四两,又,若刍藁不当,可交钱抵赋,刍一石十五钱,藁一石五钱!”
所谓的刍藁其实就是干草跟秸秆在汉代的名城。
刍藁税是汉代财赋收入的战略性资源。
因为这些被征收的刍藁最终是要被拿来当战马的饲料的。
在秦代,刻板的法家官僚只要干草跟秸秆,交不上来就严刑酷法逼催。
而汉律虽然继承了秦律,但进行了变通。
干旱或者水灾,交不齐刍藁或者干脆不愿意那么麻烦的去割干草,那好,官府很通情达理的,交钱就可以抵税,而且是明码标价!
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的原始版本……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法律,秦代二世而亡,汉代天子不过是添加了些东西,却最终能统治中国五百年之久的原因。
本质上来说,汉代特别是汉初律法不过是有汉室特色的秦法……
“嗯!”刘德点点头,走下来扶起张汤:“我早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