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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岑文本也到了,李恪便向他问计。
岑文本思忖了片刻,道:“殿下,你们兄弟们间的情意着实令人感动,可此事操作起来却也有很大风险哪!凡事有舍才有得,若想让太子心甘情愿地替老三喊娘,事后还不会报复咱们,就只有把禄东赞让给他了!”
程怀亮一听,霍然而起,“这哪行啊?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到殿下的大业!”
张小七也站起来了,“殿下,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跟老三口音相似的人,如果错过了太子,这事恐怕就无法解决了!老三不只是我的兄弟,也是咱们大家的兄弟,当年若不是他杀掉了颉利,咱们怕是都活不到今天,咱们可不能过河拆桥,让老三的在天之灵寒心哪!”
李恪苦笑了一下,“大哥多虑了,我岂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说起来,这份功劳本就不属于我,是九弟的呀!是否把它送给太子,还要看九弟的意思啊!”
此时李治也在场,他忙朝李恪拱了拱手,“三哥,你何必如此见外呢?我一心只想给三哥帮帮忙,仅此而已。如今禄东赞已在三哥府上,该怎么做,全凭三哥做主!”
“那好吧!”李恪又转回来看向岑文本,“岑大人,我决定把这功劳让给太子了,你就快些帮我出出主意吧!”
程怀亮的脸都气绿了,还想说话,李恪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然下定决心,不会改变了。他无奈之下只得气呼呼地坐下来,不吭声了。
岑文本进言道:“殿下,若想让太子来做这事,咱们绝不能明着求他,而是要通过魏王向他传递消息!”
“通过魏王?”
“正是,众所周知,现在太子最大的威胁是魏王,而不是殿下,若殿下得了这份功劳,对太子而言,这是可以接受的结果,再加上你们之间的宿怨,所以即便殿下放出风声去,太子也不会就范的。
但假如殿下作势要以禄东赞为礼物来结交魏王,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太子必不会坐视殿下投到魏王那边的,一旦他耐不住性子亲自上门来求殿下,这主动权可就掌握在了殿下的手里了,到时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他提出条件了,想那太子为了稳住殿下、共抗魏王,对再苛刻的要求都会咬着牙答应下来的!”
“恩,岑大人所言甚是!”李恪连连点头,“我今晚便邀请魏王过府饮宴,大家都回去准备吧!”
“好!遵命!”
众人各自散去,房间里就只剩下李恪和岑文本两人了。
岑文本向李恪问道:“殿下,今日议事,你为何把晋王也带来了?”
李恪诧异道:“怎么了?岑大人,这有什么不妥吗?九弟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不分彼此,昨晚他为了把禄东赞送到我府上,被杀手袭击,险些丧命啊!”
岑文本面色凝重,“殿下,非是臣要挑拨你们兄弟间的关系,你要知道,这晋王可是嫡三子,若按继位的次序来排,他尚在你之前哪!你怎么能把他倚为心腹呢?”
“岑大人可能还不知道,九弟是诸弟之中跟我关系最好的一个,他小时候总喜欢跟着我,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每次他被其他皇子欺负了,都是我替他出头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没变,况且他对储位也没什么野心。”
“唉!殿下,晋王现在年纪尚小,没有野心,但并不等于将来没人把他推上去啊!事关储位之争,殿下切不可轻忽大意!听臣一句劝告,以后跟晋王相处要掌握好分寸,绝不可事事推心置腹啊!”
李恪皱着眉头勉强答应了一声,“也罢,我听大人的便是!”
“还有一事,方才臣还没有跟殿下明说,咱们把禄东赞交给太子,并不是要把功劳送给太子,这功劳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只不过过了下太子的手而已。”
“大人此言何意?”
“殿下,你以为你的父皇会听信太子的话吗?他的儿子们有多大本事,他一清二楚,事后他必会暗中派人调查的!咱们要的不是名义上的赏赐,要的是殿下你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啊!”
“哦!原来如此!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当天晚上,李恪摆下酒筵,请来李泰过府一聚,李治、张小七众人也都在席间作陪。
李泰满脸堆笑,“三哥,九弟也在,太好了,咱们兄弟可有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今晚能聚在一起真是难得呀!我真是太开心了!”
“是呀,四弟,说实话,为兄很早就想请你吃饭了,可你实在太忙了,你府上门庭若市,每天接待的宾客都排起长队了,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呀!”
“呵呵,三哥,你又拿我取笑了!我就是找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吟几首酸诗而已,不值一提呀,若三哥觉得我冷落了你,今日我便向你赔罪,咱们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好!好兄弟!满饮此杯!”
“干!”
他们喝了半晌,李恪、程怀亮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就是不进入正题。
李泰可有点沉不住气了,率先试探道:“三哥,我听说禄东赞已投到你府上了,恭喜了,帮父皇成功招揽了人才,父皇他日必会龙颜大悦,重重封赏你的!我真替你高兴啊!”
“唉!”李恪摆了摆手,满面愁容,“不瞒四弟,我也正为这事犯愁呢,其实这个功劳我并不想要啊!”
“诶?三哥此话怎讲啊?”
“四弟,你也知道,一直以来,招揽禄东赞的事都是你和太子在做,你们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却被我捡了漏,我实在是于心难安哪!”
“三哥何必如此呀?这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天意该着三哥得此功劳,你就心安理得地把它收下就是了!”
“四弟越这么说,我越是惭愧呀!现在想想,与其占这功劳,还不如把它让给四弟算了!”
这话一下子说到李泰心坎儿上了,“诶,诶!”他支吾了两声,假意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三哥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他本以为接下来李恪会执意让功,然后他再盛情难却,表表谢意,顺理成章地收下禄东赞这个礼物,可没承想李恪顺坡下驴,又把话拉回来了。
“是呀!我就是怕你为难,才一直犹豫不决呀!我听说昨晚太子和你为了争夺禄东赞都打起来了,要是我把禄东赞给了四弟你,太子会善罢甘休吗?”
“三哥,要说起此事,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执意要跟太子争功,实在是太子哥欺人太甚哪!要是他先说服了尊使也就罢了,可明明是我先让尊使加入了我的崇文馆,他却跑来抢功,还以势压人,叫他的手下对我痛下杀手,我实在气不过才奋起反击的!”
“即便如此,四弟你也未免有些毛躁了,太子毕竟是太子,你跟他闹得水火不容,总是不好啊!”
“三哥别说我了,我记得当年,太子可是差点把你害死啊!”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三哥,非是我要提这些,兄弟我实在是为你抱不平啊!难道说比太子强的皇子,就注定要被他陷害吗?太子如此心胸狭窄,嫉贤妒能,若他日登基,咱们兄弟又有几人能活下来?三哥你好好想想吧!”
李恪不禁叹息一声,“唉!说到底大家都是骨肉兄弟,何苦相争至此啊?”
“三哥宽厚仁义,有长者之风,兄弟佩服!今天兄弟说一句心里话,若现在坐在太子位子上的是三哥你,我定会心悦诚服,尽心辅佐于你,绝无二话,哪怕是九弟当了太子,我也心甘情愿,可太子偏偏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李承乾!我为咱们兄弟将来的活路,为父皇辛苦打下的江山社稷,也要与他拼个高低!”
“哎呦!四弟,这种话可不能乱讲啊!”
李治也忙道:“四哥,别说了!再说下去,这酒我都不敢喝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喝酒的张小七来劲了,“三位殿下,恕我冒昧,我也想说几句,刚才你们哥仨儿谈论谁当太子的事,这个我不太懂,可是魏王殿下说的一句话我非常赞同,这个太子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呀!”
程怀亮一听,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忙用手使劲捅了他两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张小七还挺不忿,“诶,你捅我干什么?太子就他娘的不是个东西,我今天就说了,爱咋咋地!”
程怀亮赶忙替张小七解释:“平凉侯喝多了,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