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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天地山川，没有日月星辰。
所谓的跪坐，其实看上去就像是跪坐在半空中，比起说是坐，看上去更像是漂浮着。
“是啊，你从刚开始可就这么说过的，说我总有一天会发疯的。”
千陨低声自语着，“的确，你说对了。在这里，的确是会把人给逼疯。”
阿克萨尔只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弄。
“而且越是能看到，越是逼得人发疯。”千陨声音沙哑沉重。
如若看不到，眼睛看不到，心里就不会胡思乱想，恐怕就会只专注于一个念头，回去。
而眼睛看得到，心神就不定。
但能看到了，就有更多挂牵，然后，便分了心。
再然后，一切都成了折磨，看到她开心的时候，也是折磨，看到她难受的时候，更是折磨。
或许并不是时时都被这折磨给蹉跎着，但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一天天的积累着积累着。
只需要一个突破点，就会爆发开来。
很显然，女儿的出生，妻子没有他陪伴的生产，成了这个突破点。
他在自己的时间里，看着妻子的阵痛。
她阵痛了几个小时，在他的时间里，看着她痛了几个月，每天看到的都是她在疼痛时的样子。
女人生产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所以哪怕天塌了，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丈夫也得在身旁陪着。
这话，还是他说给回儿听的，在他们从现代回来了之后，想到生产烬儿时那千钧一发的情况，夫妻俩也就偶有感慨。
千陨当时就是笑着对叶风回说这话的。
他说过的，总是做不到。
一次次，一次次让她失望。
“所以你这就疯了？我还以为你能撑多久呢。还以为你能撑到她八十岁呢，这连一年都过不去啊。”
阿克萨尔的声音愈发嘲弄。
千陨却是冷冷说道，“我要回去。”
“白日做梦。”阿克萨尔低嗤一声，“你继续发你的疯吧，我休息了。”
“阿克萨尔，是我太蠢了，竟是这么长时间没想明白一点，也是因为我很快发现了能和回儿交流的办法，太多心思放在这上面以至于没有深思。”
千陨的声音沉沉，“你对无底虚空了解如此之多，想必你是有离开这里的力量的，或者说有离开这里的办法，再或者说，你曾经来过这里，然后又顺利离开。只是你一直没告诉我，你不想我离开这里，或者说，你打算看着我在这里慢慢把自己的意识磋磨得千疮百孔，看着我疯掉，然后你就能顺理成章接手我这身体。”
阿克萨尔并没有说话，就像是他先前说完他休息了之后，就直接沉睡了意识一般。
又像是，他其实听到了千陨的话语，却并不打算回答。
就在此时，千陨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他困在无底虚空已经数百年了，都再没听到过的声音。
虚弱的，此刻忽然响起的声音。
“他当然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他不告诉你也是因为有他的顾忌。”
“迦罗？你没死？”
“我已经化为你的一个意识，就如同我存在之初那样，作为你的一个保护意识，用来保护你的主观意识，或者说，保护你的灵魂不受侵害。”
迦罗的声音虽是虚弱，但语速不疾不徐很是从容，“简而言之，除非我的意识湮灭，否则没那么容易消亡。只不过改变了界门的界限，引起了界门震荡，坠入了这无底虚空，让我耗费了不少魂力，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缓和过来。原本我应该更早觉醒的，但，阿克萨尔一直在压制我的意识，不希望我苏醒。想必他也是担心你知道了这无底虚空的真相。”
“迦罗你闭嘴！”阿克萨尔怒道。
眼下的场面若是有旁观者的话，肯定会觉得无比困惑。
分明是一个男人，身上却是发出了三种不同的声音。
阿克萨尔的狂。
迦罗的稳。
千陨的悲。
三种不同的语气情绪，同时共存在一个身体上。
“你接着说。”
千陨冷静了些，认真追问着，不管怎么样，就算迦罗以前如何，但千陨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比起阿克萨尔，迦罗当然更可信。
“我当初会改变界门的界限，让你坠入这无底虚空，就是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你是能从这里逃离的。不是你我，不是你和阿克萨尔，只是你而已。千陨，就你而已。”
“什么……意思？”千陨眉头紧皱。
阿克萨尔的情绪已经更狂怒了，“我要宰了你！迦罗！你给我闭嘴！”
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这一天，终于等到千陨快要崩溃了！
哪知道竟是功亏一篑，迦罗的意识竟是在这个时候苏醒。难不成，这家伙真的就是为了保护千陨的意识而存在的？察觉到千陨快要崩溃了，他就觉醒了么？
“拥有魔神之力，可以穿越无底虚空的界限。”
听了迦罗这话，千陨一愣，他在这里煎熬了几百年……
“那他为何……”
“他当然是要等你的意识慢慢崩溃了，等到他能够完全掌控你的身体，湮灭你的灵魂了之后。在这之前，他怎么可能告诉你怎么从这里离开？从这里出去，会耗费他绝大部分的力量。要是先告诉你如何离开，然后离开时耗费了他绝大部分力量，那他不是功亏一篑了么？他这些年想必是不断的说风凉话，摧磨你的意志。他等着你疯呢……”
阿克萨尔的声音依旧带着愤怒，但更多的是震惊，“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个？迦罗，这些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第2793章 同归于尽（2）
阿克萨尔声音里的震惊，让千陨更加确信迦罗所言非虚。
他困在无底虚空几百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阿克萨尔这样失态的话语。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高高在上的。
就像是哪怕没有占据任何主导权，他也一直成竹在胸。
这样的失态，还是第一次。
这让千陨如同打了强心针一般。
迦罗冷笑着说道，“你以为我这些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就什么都没做吗？我早就猜到你的目的了，别忘了，就算你和千陨共处这么多年，但我才是最了解你的。”
“我真是……小瞧了你。”
可见阿克萨尔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出。
千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问道，“迦罗，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我才能出去？”
“你什么都做不了！哈哈哈哈！”阿克萨尔狂笑了起来，“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如若我不愿意的话，你什么都做不了。别忘了，神力是我的。我要是不想给你，你就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法把你从这身体里驱赶出去，你也别想出去，咱们就这么耗着吧，看谁先疯掉。我可是熬了数万年才有了重新现世的机会，这几百年对我而言，就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罢了。我无牵无挂，熬得起，你熬得起吗？”
阿克萨尔的声音听上去透着几分疯狂。
千陨的嘴唇紧抿，猩红的眸子里有着暴躁在闪烁着。
比起他情绪的暴躁，阿克萨尔情绪的疯狂而言，迦罗的声音，很是冷静，“别听他煽动。你虽然和他相处了百年，但我比你更了解他，他越是这样煽动你，证明他心里其实没底。”
阿克萨尔的声音滞了，这一滞，让千陨明白，迦罗肯定是完全说对了。
“阿克萨尔，刚才说过的话，我再说一遍，你真的以为这些年，我什么都没做吗？”
迦罗的声音依旧冷静，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冷静越是显得他仿佛成竹在胸。
“哼，你能做什么，你说你最了解我，你越了解我，就应该越明白，在这无底虚空里，千陨？是不可能赢我的。”
阿克萨尔声音里的那些疯狂已经褪去，听上去仿佛冷静了些。
迦罗低低笑了一声，“是啊，在这无底虚空里，千陨是不可能赢你的。正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我才蛰伏了这么多年。”
“你说什么？”
“在这无底虚空里，单以千陨的力量，是无法安然无恙抗衡虚空风暴的暴虐的。必须得有你的神力，才能扛得住，你虽然不想，但，如果他死了，一切就没意义了。你又不能让他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得用神力来保护他，不是么？而他却正好发现了无底虚空能与人世共通的办法。所以，他这样每天引来虚空风暴……你都只能用你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