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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恒尴尬道:“那是远房的表亲,与我毫无干系。”
白青亭点头:“这就对了,看来我没记错,至于以后的么,那个宫茗儿姑娘已然嫁人为妾,龙筝姑娘么还在虎视眈眈,至于海宁府我那些个不成器的堂妹们,还有我名份上嫡亲的妹妹白橙玉,这些……”
君子恒即时表态:“这些全由夫人做主!”
白青亭叹了一声:“我倒是想做主,那宫茗儿我也算是做了主了,至于海宁府白家那些不安份的,我倒也还算得能做上主,至于这个龙筝姑娘么……”
她瞧着他,瞧得君子恒渐渐有些虚汗。
想在朝堂上,也没谁能将他逼到这个冒虚汗的地步,可她三言两语地轻易便做到了!
以前母亲尚在时,他尚无法明白父亲明明在外是那样强悍的人,怎么到了母亲面前便只能一退再退呢?
现在他明白了,彻底地明白了!
君子恒提起水壶也给自已倒了杯水,喝下润了润喉后方道:
“龙筝身份特殊,不仅仅是我们君家的姑娘,她还冠着‘龙’这个皇姓,想来陛下对她的姻缘必定是有安排的。”
白青亭道:“只怕陛下的安排便是你。”
她气定神闲,随意就丢出这么一句话来,接得他有些微怔。
一会君子恒方道:“不会是我。”
白青亭问:“为什么?”
君子恒看着她道:“陛下深知我心之所向,正如我深知五皇子殿下心之所向一般。”
他心向着她,这恐怕已是全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至少在京都执天府谁不知道他君子恒视她白青亭为掌上明珠?
但凡她说的,他从来不会拒绝。
但凡会伤害到她的,他也从来不会去做。
皇帝不会冒这样的险,皇帝现在还不能让君子恒完全失了效忠的心。
即便这效忠的心早已偏向了龙琮,皇帝的第五子,但至今除了几个知情者之外,尚无人知晓龙琮的残腿其实早就与常人无异。
皇帝不知道,太子龙琅不知道,后宫中那些个为了皇位明争暗斗的娘娘们不知道,她们所代表的后方势力更是无人晓得。
所以皇帝尚不会对君子恒做到什么强行再次赐婚之举,白青亭与君子恒的赐婚是君子恒自已求来的自然不同,龙筝若想再走这一步,皇帝却不会轻易允了。
白青亭却不大相信。
他所对她解释的这些,她都明白也是信的。
可龙筝随着她与君子恒、龙琮等人下央天府难道不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么?
龙琮不是也说了,皇帝让他多多照顾龙筝一些。
这话说得龙琮好似才是龙筝的家人一般。而忘了龙筝其实原本就姓君,而非姓龙!
白青亭道:“既然有了央天府同行一举,这就表明了陛下其实是乐意龙筝进你君家门的,甚至还让五皇子殿下搭了这个桥。”
君子恒道:“殿下不过是受了陛下之命,他深知我意,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令你我烦心的事情来。”
白青亭赞同道:“这倒也是,毕竟大事未成,殿下还得依靠你,有些事情即便他有心有意,大概也会有所顾忌。”
君子恒听出点异味来:“你不信殿下?”
白青亭反问道:“莫非你尽信?”
当然不尽信。
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是不尽信的。
也非是夫妻二人多疑。实在是兹事体大,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何况自古以来,因皇权而泯灭人性的悲剧还少么?
兄弟相残,父子反目。争权夺位。哪一回不是在背叛中欺骗中血流成河?
君子恒道:“较之旁的皇族中人。殿下还是较为可信的。”
较为,而非绝对。
她听明白了,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然后她发现。她似乎被他带偏了原来她想探讨探讨的问题。
白青亭道:“这些你不大想我掺和,我也就不想掺和了,只要能让明家的仇家都死光了,那到底是我下的手还是你做的安排,如今也没什么大不同。”
君子恒道:“朱贺让我烧了……”
白青亭轻嗯了声:“知道……”
君子恒看向她,试探地说道:
“王越我已有了安排,但若你想亲自下手也是可以,只是你得听我的,不可擅自出手……”
本来说得好好的,两人也难得这样地坐着东扯西聊,可这会她又瞪他了。
他不禁被噎着断了下去原本要说的话。
白青亭冷眼瞪他,徐徐道:
“你安排就你安排好了!我才不瞎掺和,但与朱贺一样,只要王越不自已找上门来寻晦气,我自然不会坏了你的事,可若是他主动来招惹我,我可不会客气!
界时若真乱了你的计划什么的,你就可以认了,或者去找王越算帐,反正莫来怪我!”
早就知道与她说道明家的仇人定然会这般,可他每回还是想着能与她说说,大概只要得到她的同意,他方能放开手去做。
以前不知道她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于是对付明家仇人的计划向来都是他一人做主,并执行。
可现今知道了,即便她再三向他说道她即是明天晴又非明天晴的胡话,他仍得与她商议商议。
然而,偏偏她不是一个没主见只会附从的女子。
她有她的主意,她有她的法子。
倘若没有他,他也相信她完全能独自为明家百余条冤魂复仇。
以往的李森、李林、蔡迅、贾从芝三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他也比谁都要清楚地知道,她所使用的那些手段有时候简单粗暴到直接有用,可那样却容易伤了她自已。
她也许并不知道,他在后面为她抹掉了多少尾巴,多少能让人拿她问罪的证据。
白青亭见君子恒沉默了下来,满脸忧色,不禁道:
“好了,我也就是这么说,但凡能听你的,我还是会听你的,我虽已离开了宫中,但许多事情的关健或牵连,我即便不知其中详情,也深知可大可小。”
顿了顿又道:“我杀了那些人,大概也留了不少踪迹,让人有迹可寻,但我至今无事,我想应是你的功劳,你未曾说,我也是明白的。”
未料到她会想到这一层来,君子恒有些意外,却也心中甚慰:
“既然你明白,那么你就该明白余下的明家仇人并不好对付,他们的死必须有适当的缘由,便如同朱贺一般,凡事因有果,只要抓住了因,那么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果便容易多了。”
白青亭点头:“好啦!我知道了!龙筝的事情既然你心里已有底,那我也不喽嗦了,但你说过的话你可要记得牢牢的,切莫食言!”
君子恒笑了:“我何曾食言过?”
白青亭哑然。
细想了以往的一桩桩一件件,他还真没有半件食过言的。
不想与他说了,白青亭起身走向床榻道:
“我困了想歇息,你也回东厢吧,想看医书到那边去看,莫要扰了我睡觉。”
听着她理所当然地赶他走,他心中默默无语,心道他是不是太过纵容她了?
妻以夫为天。
她不以他为天这倒没什么,可这样视他为无物似乎也不太好吧?
君子恒默默叹着气,起身也走向床榻。
弯身在自已铺床的白青亭突觉得身后有人,便站直身子回头:
“你怎么还没走?”
君子恒瞧了眼还未铺好的床榻,再回到她满是疑惑的脸上,有条有理地道:
“你我是夫妻,本就该共处一室共卧一榻,现今已到歇息的时刻,你却要我走是何道理?”
淡定,淡然,他也反驳得理所当然。
她未想到他居然还会反驳,而不是像刚到军平县那会一样,她说分房,他便乖乖地接受安排到东厢睡去。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见他丝毫未有气弱,反有居高临下之感。
为了不显下风,白青亭站上床榻下的脚榻上,总算拉近了一点与他身高差的距离,然后抬高了下巴道:
“你所说的情况是在夫妻二人没有吵架的期间,可你莫忘了,我们二人现今还在冷战当中,你还未给我一个我满意的答案,我也还未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的你我怎能算是正常的夫妻?
既然算不得正常的夫妻,那么正常夫妻的相处之道自然不适应你我二人!”
他都快忘了她曾在宫中当差,旁的本事且不说,这耍嘴皮子可是她的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