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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缺德的是,他让人在来的路上,才特意告诉鲁有德说,占子书他活着回来了,要与俞亦珍母女几个见个面儿。可以想象得出来,权四爷这么安排,绝壁能把鲁有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还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这招儿很损人,完全是踩脸的节奏。
“媳妇儿——”见自个儿说完了,女人也只笑笑不吭声儿,权四爷又凑过去香了一下她的侧脸,故意委屈地做出一副‘求表扬’的表情来。
“媳妇儿,你男人这招儿很高明吧?”
占色哭笑不得,“要我说实话?”
往她腰身蹭了下,男人暧昧地冲她吹气,“爷就爱听实话!”
回头睨着傲娇的权四爷,占色笑着解开了他圈在腰上的手。
“老实说,非常幼稚!”
“靠!反天了你?!”
嘴里哧哧地吼着,权四爷也不是真的生气。只要放开了她的身体,将手撑在流理台上,看他女人把切好的炒菜下锅。在那油味儿烟味儿混合的特殊气息里,感受着不一样的烟火味儿和家庭乐趣,他又随口问。
“占小幺,你对俞亦珍……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占色手上忙不过来,随口答了一声儿。
“她是我妈。”
“那占子书呢?”
皱了下眉,占色挑眉看他,又答,“他是我爸。”
抬起手背潇洒地撑着下巴,权四爷冲她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来,目光却落在她越发浓郁下来的小脸上,意味不味地猜度,“你心里,真的不怨?”
怨什么?
占色没有看他,手里的锅铲翻炒得像跳舞似的,脑子里却有一组组的慢镜头在恣意地回放。足足有一分多钟,她没有吭声儿。
然后,她告诉了权少皇一件事。
她不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最小的记忆只能追溯到六岁那年。
“我小时候也像十三那么顽皮,有一天,我跟着村儿里两个比多大不了两岁的孩子在结了冰的河里去抓鱼,不小心滑进了掘出来的冰窟窿里。他们拽着我往上头拉,可年纪都太小了,等拽上来的时候,却冻坏了腿。那个时候,我家里的条件很不好。呵,在那个年代,我们那犄角旮旯里,也没有条件好的家庭……我妈吓得直哆嗦,哭得话都说不出来。我爸一声儿不吭,抱着我足足跑了二十多里路到了县城的医院……”
顿了顿,她手上的动作放慢,语言也凌乱了许多。
“……我记得,那天的雪,下得特别的大,我爸眉头上都是雪,我的双脚麻木了,嘴皮一直哆嗦着,只会喊爸……可医生告诉我爸说,我的双腿冻伤严重,已经保不住了,必须要截肢保命。我爸不信,抱着我从一个医院跑到另一个医院,把县城里的医院都跑遍了,还是没有希望……”
“那……后来呢?”权四爷黑眸幽深,想象着大雪天里的父女俩,眉头敛紧了。
“后来,就在我妈都劝他放弃的时候,他硬是带上了全家所有的钱带着我上了哈市的大医院。在那里,事情总算出现了转机……医生说可以先保守治疗,但不保证结果。实在不行,还得截脚。而且,还得付大笔的医疗费,一笔我们家付不起的医疗费……”
权少皇看着她手中越发慢的锅铲,眸色浓郁。
“你可以不会了解穷人的生活,没有钱的人,命都是不值钱的,医院更不会收治。而那个时候,我的腿已经不能再延误治疗了,再延误下去,就真的废了……”
心尖尖抽了下,权四爷声音很沉,“结果怎么治好的?”
眼皮儿突然垂了下去,占色的声音极淡。
“我爸他抱着我,冲到了院长的办公室里,给人硬生生地跪了下去……并且,他还写下保证书,他一定会在一个月内凑挤所有的医药费,请院长先替我治疗……”
权少皇惊了下。
凭着他对占子书这个人的了解,是绝对傲骨铮铮的男人,那风骨堪比魏晋名士,如果不是逼到了万不得己,他恐怕宁愿去死,也不会做出对人下跪的事情来。
同时,在这一刻,他也终于理解了。
为什么占色不肯原谅唐心柔的抛弃,却会轻易地为了占子书的欺骗而欢欣。
狠狠咬了下唇才松开,占色在脸上抹了一把,才继续。
“我住了院,得到了治疗。可是,在这一个月里,我一次也没有见到过我爸。都是我妈守在边儿上照顾我,我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只是哭。等我爸回来的那天,风雪更大了,积得家家户户都不敢出门,我躺在暖烘烘的坑上,看着我爸进来……他说,‘闺女,走两步给爸看看’,我开心地跳下坑,他的泪水也跟着往下掉,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爸哭……”
“那天我家的饭菜很丰富,因为我爸带回来了很多钱,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么多的钱,他交给了我妈……我很开心,以为我们家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可是……我爸第二天出门儿了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有人通知我妈去领骨灰盒……而我爸留下来的那些钱,也被姓鲁的给败光了……”
权四爷心揪揪地痛,索性夺过她的锅铲,关上了火,将她的身体掰过来面前自个儿,掌心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乖,不要难过了……”
吸了一口长气儿,占色的眼窝儿里已经有了泪意。她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权少皇,声音不无哽咽。
“四哥,我爸说过我命运多舛,得遇贵人……你说,你是我的贵人吗?”
摸了摸她冰冰的小脸,权四爷笑着逗她开心,“不管贵不贵,总之你往后就是爷罩着的女人,不会再命运多舛了!”
吸着鼻子笑了下,占色将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眯上眼睛,声音幽幽地说:“四哥,这就是我印象里的爸爸,他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去面对一个身披袈裟,口里念着阿弥陀的爸爸呢?”
权四爷正准备开口,厨房的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苍老而哽咽的声音。
“小幺,闺女……”
心脏骤停,占色的视线越过权少皇的肩膀,愣住了。
在这些天儿里,她已经无数地模拟过与爸爸重逢的场面,内容包括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可是,不管试想的哪一种场面,她都应该是面带微笑的。
她要微笑着告诉他,没有你在的这些年,我活得很好。
可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会让他看见一个泪流满脸的女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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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米 锲合!
“小幺……”
见她还挂着眼泪儿愣在那里,占子书又叫了一声。
今儿来锦山墅见女儿,他并没有着惯常的僧侣装,而是像在束河古镇时单独见权少皇一样,穿了一套寻常的灰色夹克和休闲裤子,除了他光生生的脑袋提醒人他现在的真实身份之外,他的样子就像一个最平常的父亲。
占色抽泣着,还抱着权四爷,动了动嘴皮。
在厨房的灯光下,她看得出来,老头子比在束河的时候明显瘦了些。大概这段日子以来,他过得也不太安宁,脸颊深陷消瘦,一眼看去,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恍惚。
一直放在心里思念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那感觉复杂而徬徨。她不知道如何说,却知道,世界上的男人,除了爱人、便只有父亲最爱自己了。而且,这样的父女亲情,不管跨越过多少时间、岁月、沧桑……它永远那么微妙,不会褪色。
“爸……”
没有迟疑多久,她就喊了出来,声音有些哑。
占子书恍惚了下,轻应了一声儿。
“闺女……”
占色吸着鼻子,从权四爷的怀里直起身儿来,缓缓地走到了他面前,顿了顿,突然冲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嘶哑着嗓子‘哇哇哇’地大哭。
“爸!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
她哭得很肆意、很张扬、很不管不顾、很歇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