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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驮提着药箱匆匆往内阁中去。
嫔妃们均候在外殿。
部分大臣也赶来了,尤其是葛太尉。他没想到女儿好好的亲事,虽办下了,却成了太子和嬴谢的一场浩劫,连皋帝也气病了。这个时候,他更要好好表现自己,万不能让皋帝因太子一事迁怒祁王。
诚惶诚恐的候在偏殿。
慧妃在内阁,陪在皋帝身边,小心伺候。
皋帝半睁着双眸,他并没有完全晕过去。
华驮细细号脉,轻轻翻动皋帝眼皮。
慧妃急问,“怎么样了?还吐了血。”
华驮叹口气,“陛下再不能动这么大动肝火,伤身啊!还好这一次有惊无险,将积压在心中的淤血吐出来也好。微臣给开些药,慧妃娘娘这就叫人煎上吧!”
慧妃掩面轻颤,接过药方,忙让宫女去取药煎熬。
一时药来了,慧妃给细细喂下。
皋帝逐渐恢复清醒,口中却道:“逆子啊逆子……”
慧妃差点没忍住要去盖住皋帝的嘴,“陛下,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提了,伤了龙体,该如何是好。刚才华御医也说了,陛下再不能生这样大的气。”
皋帝挪挪身。
他的容颜又苍老了好多。
抓着慧妃的手道:“祁王和蓉王,他们可是外殿?”
慧妃哭泣着点头。
皋帝费力道:“去,叫他们进来。”
慧妃,“陛下,您刚喝了药,需要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不迟啊!”
皋帝却道:“去,叫他们。”
慧妃扭不过,出去叫了祁王和蓉王来。
两位皇子双双跪礼后,有宫女端来两张锦杇,两人分别坐下。
蓉王心疼皋帝,坐了一会儿便扑倒在皋帝枕边,他从来没有见他的父皇这么憔悴过,“父皇,儿臣在。”
祁王一向冷淡惯了。
就是皋帝重新赏识他的那一天,他都是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会儿自然不能表现得和蓉王一样。
反叫皋帝觉得怀疑。
他敬畏地看向皋帝,“儿臣在。”
皋帝颔首。
慧妃站在一旁垂泪,后觉不妥,主动退到外殿。
由张公公在一侧伺候。
皋帝拉过蓉王的手,又冲祁王伸出手。
祁王心中微颤,十六年,父皇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摆设,他几乎忘了父皇手掌的温度。
略犹豫,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他才发现皋帝的手不是温暖的。
沾满了血迹的手,怎么能温暖?
祁王的手亦是冰冰凉,汗津津的。
皋帝将祁王的手搭在蓉王的手背上,又将自己的搭在祁王的手背上,“俊昇,俊楠,你们向朕保证。。。。。。从今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骨肉相残,要善待彼此。”
蓉王哭得更凶,连连点头。
祁王淡定却诚恳道:“是,父皇。”
皋帝勉强一笑。他本想让他们发毒誓,但想想还是算了。
他的身边,以后能继承皇位的,也就祁王和蓉王两位皇子了。过去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先后折了一位皇子,伤了一位,废了一位。
皋帝作为天子,皇子是他不能失去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三章,今非昔比
他装着,忍着,强迫着,对皋帝点了点头。
皋帝露出久违的笑,道:“好,都下去吧!朕要歇会儿。”
祁王和蓉王齐齐退下。
内阁的垂花门处,蓉王停下来问祁王,道:“俊昇皇兄,父皇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话?”
祁王停下脚,回他,“因为皇子当中就剩下你和我,你我当中只有一位有可能登上将来的帝位。”
蓉王睁大眼睛,道:“皇兄说笑了,帝位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祁王笑笑,拍拍蓉王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养心殿。
蓉王一个人在后面摸摸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王刚出来,葛太尉和葛莜就跟出来了。
“陛下怎么样了?”葛太尉焦急的问。
葛莜也一脸关切看着祁王。
祁王道:“华太医在里面照顾,没有大碍,葛太尉不必担忧。”
随后又好几位尚未离开的朝臣围到祁王身边。
太子废了,皋帝大病倒了,现在可不祁王最大,就目前来看,将来的君主是祁王的可能性比较大。
众人围着祁王,满脸堆笑,好像谁已经不记得祁王--还是一个罪妇之子。
有人道:“陛下洪福齐天,又祁王殿下这样的孝子,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又有人道:“是是是。哎,真没想到。。。。。太子……。不,应该称。。。。。。”此人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话锋一转,“不提了不提了。祁王殿下一切安好才是最要紧的。”
“真是没想到啊!六皇子是皇子中最小的,从小就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还说他做什么!”此人压低了声音生恐祁王听见,“六皇子已是过眼云烟,面前的祁王前途无量的。”
葛太尉正低头祁王说些什么,听到这些话,对着众朝臣使了使眼色。这意思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些奉承的话也说得太早了,怕祁王不爱听。
转而又看看祁王的神色。
祁王面上平静,波澜不惊,好像刚才在孔林堂的事就没有发生一样。他照样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照样和太子之位无缘。
眉间另一几分模糊的伤感。
有谁知道他的心在绞痛。
不因太子倒了。
嬴谢落狱。
皇后更加孤掌难鸣。
而因他也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手足相残背后的冷漠和凌迟,终于明白为什么齐清儿要痛斥他手法残忍。
原来阴谋背后也有疲惫。
想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
葛太尉觉察到异样,忙道:“殿下,今日。在孔林堂的宴席本来就是为您和小女准备的。陛下皇恩,亲自举办,谁知。。。。。。”瞅瞅祁王的表情,“也罢。有些流程在王府上还是要过的,不如回府去。”
祁王听完,不点头也不摇头。
葛太尉一时没了主意。
祁王的表情神态太让人难以捉摸了。
禅太师在养心殿中和蓉王说了几句话,看到祁王这边一群人站在原地便走了过来。
他深知祁王其人,更知其心。
当初他是看着祁王深陷在失去齐清儿的痛苦里,久久不能自拔的。
众朝臣看到是禅太师来了,都拱手相礼。
禅太师扫了众人一眼,给祁王施了礼后,对着葛太尉道:“王府上的流程还是不能少的,怎么都是大煜的皇子成婚,也不能委屈了葛家千金。”
葛太尉闻言满脸堆笑,连道:“是是是,禅太师说得对。”
祁王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禅太师这么说,他知道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不想他第一天成亲就和葛太尉闹僵,以后要用到葛太尉的时候不顺手。
太子他们虽然倒了,并不代表祁王以后就一帆风顺了。
罪妇之子的名号,一天不去,便一天无法安宁。
他怔怔身,深深看了禅太师一眼。
然后径自朝宫门口走去。
这让站在游廊下一直未有语言的葛莜心里很不好受。
半饷后,祁王觉察不妥,又转身,看了看葛莜,示意她一起走。
葛莜顿时眉开眼笑,跟在祁王身后。
葛太尉看得一愣。不过祁王要换个什么别的态度,估计他会更加不适应。这个冷冷的,不就是真正的祁王么!
众人到了祁王府。
府上是满满的红色。
墙头,门框,窗棂,回廊,连几颗百年老树上都都挂满了红色的彩带和灯笼。
几个宫里来的太监,手里托着沉甸甸的托盘。
托盘上盖着苏绣红喜帕。
见祁王进府,忙施礼道喜,又示意祁王这些东西都要送到卧房里去。
祁王瞅了托盘一眼,点点头。
心肝直颤。
葛太尉进了府,爽朗一笑。他哪里知道祁王心底在想什么,早被突然而来的喜事给冲昏了头脑,尤其看到太子被废,简直喜出望外。在祁王府上反客为主,相邀众朝臣入府。
在孔林堂的时候,喜酒还没喝上嘴。
轩王就带着薛曹二人来了,然后孔林堂中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回到了祁王府,正好把这酒给补回来。
也能和祁王好好聊聊古今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