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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仇，左右一扒拉前面的轿夫，闪身走了出来。腰板倍儿直，下巴微抬，那嘴撅的，能挂个油葫芦。
眼皮微微张开一条缝，扫了铁牛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就是铁牛啊？”
铁牛一看，嗬，你看看人家老先生这气势，真是厉害。立刻谦恭地道：“哎，我就是铁牛。”
“前几天那井烙，是你打伤的？”
“呃……。”铁牛紧张地搓着衣角：“是他先打人的，刘伯伯都被他打住院了。”
段天仇才懒得理会，只是威严地点点头：“听说，你会使一点分错？”
“分错？啥分错？”
“分筋错骨手。”
“啊！”铁牛恍然大悟：“我就会一点，比不了老先生您。”
“哼哼，算你识相。”老头子得意地笑了笑了，继续道：“你练的是内家功啊，还是外家功啊？”
铁牛没听懂，只是挠挠头：“我……在家有时候练，不在家，也练。”
“我问你练的是哪一门？”
铁牛更懵了：“这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老头子的眼睛微微睁开，慢慢地眯起来，像是两道精光一样盯着铁牛，看的铁牛浑身不自在。
“内家讲究沉、稳、舒、展、透，外家讲究刚、猛、宽、大、高！内家的分错分为三分、五反、七簸箕，一共八八六十四种变化，变化中有变化，变化中生变化，变化中养变化，变化中又挂变化。每一招、每一式，都讲究尺寸、劲头，拿捏的不够，分筋错骨就是笑话，拿捏的太过，则只能掐出淤青、捏碎骨头，达不到分筋错股的目的。外家则不同，外家刚猛直接，只讲道法自然，一阴一阳，一掰一扣，一凸一窍，一生一克。正所谓七分刚猛、三分柔劲儿，铁掌过处，筋断骨折！”
老头子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狠意，然后又眯起眼睛，慢慢地问：“而你……是属于哪一种啊？”
铁牛都听傻了，一个分筋错骨手，自己的看家本领，结果人家随随便便一说，就比自己知道的多，知道的细，知道的精。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啊？什么是高人？这就是高人啊？什么是段祖绝宗？这就是啊！
铁牛更加佩服了，连连作揖：“老先生，求您教我。”
老头子今天本来是打算拆庙堂、砸香火来的，目的就是干架，把铁牛一顿爆锤，然后回去交差。但是没想到啊，这里的情况出乎自己的意料，这活干的太舒服了！
第一，这个小子对自己是顶礼膜拜，就差给自己磕头认爹了啊！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他别说和自己叫板顶嘴了，连一句质疑都没有，完全是自己的忠实听众啊！
第二，这周围围了这么多人，各个都是用那种敬畏、恐惧、吃惊的眼神看我，这虚荣心满足的……太舒服了啊！
所以老头子此时瞬间变成了装逼界的典范，他要的不光是完成任务了，而是风风光光地完成任务！
老头子噘着嘴，轻蔑地瞄了一眼铁牛：“哼！教你？你是那块材料吗？拳讲究的是什么？”
“是什么？”铁牛配合地问了一句。
“手、眼、身、法、步！”老头子道：“你的手倒是大手，可惜，眼神呆滞，双目无神，眼不能看六路，耳不能顾八方。这样的人，在我们学拳人眼里，叫做盲拳，你对付些凡人匹夫还可以，但是遇到了真正的高人，你就是瞎子聋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别人呢？还有身段、身形和速度，我看不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唯独肩宽腰细，腿儿长力足算是一点优点，可惜，终究是傻力气假把式，不算功夫。至于心诀法门，更是无有名师指点，亦无高人指教，稀松平常，稀松平常。”
铁牛道：“我大哥教过我，他很厉害的。”
“呵呵呵呵。”老头不屑地笑了笑，缕缕自己的胡须：“学拳和做人是一样的。你和一群高手在一起，不想成为高手，也会成为高手。你和一群和你一样的半打孩子在一起鬼混，想成为高手，也没有那个空间和熏陶。你大哥是中四门吗？”
“不是。”铁牛道：“我大哥是上四……。”
“那就完了呗！”老头道：“他自己都不是中四门，他再教你，你再厉害能有你大哥厉害吗？”
“没有。”
“所以嘛！你知道，我是如何成为中四门高手的吗？”老头子志得意满地道：“我四岁学武，初学武当，后学崆峒，而后拜师贾梦山！二十年筑基、二十年修为、二十年突破，整整六十载，方有今日之成绩。你一个小小娃儿，有这样的根基，其实算你祖上积德，可惜，你智慧浅乏，终难成大器！老朽送你一句话，多向我看齐，不要目中无人，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不要以为自己能摆平一下小喽啰，吓唬一些农民工，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乾坤第一。那是肤浅，那是夜郎自大！”
说的真好啊！要不是因为这孙子说的是自己，铁牛都想给他鼓掌了！
铁牛点点头：“多谢老先生教诲，铁牛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自大了，我一定谦虚谨慎，跟老先生多学习。”
老头子满意地点点头：“你虽然智商不高，但是最起码品行不差，还有点尊师敬道的意思。”
铁牛道：“老先生，他们都说您是活拳谱，您到底学过多少拳啊？”
老头子道：“拳分南北，但我生逢其时，我学拳的时候，南拳北传刚刚开始，而后北方拳师南下传艺，接缝武陵。南北各路拳法，我都有涉及，什么炮锤、通背、罗汉、蝎子、南拳、北拳、太极拳、形意拳、八卦拳、洪家拳、赵家拳、五虎地躺拳、虎鹤双行拳、燕青拳、咏春拳……。”
这个拳谱老头子是真的背熟了，全写出来，你们又要说我凑字数，总之很长一个篇幅。
只见老头子唾沫横飞，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一副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的样子，足足说了有十几分钟，十几分钟啊，都没有重样的！他不去说相声都可惜了！
铁牛彻底被征服了！嗬，怪不得人都说他是活拳谱，不过分，真不过分，这么多拳都学过，那太厉害了！
老头子自己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但是铁牛的一句话，彻底让老头子崩溃了。
第827节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最后学的是鹰鹤八手十八摔！”老头子猛地吸一口气，他憋了太长时间了，一直吐气说话，没抽进去一口气，此时喘息着掏出白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努力维持自己的镇定：“这才有我今天的成就！”
“好！牛逼！”铁牛激动地啪啪鼓掌。
老头自己也很得意，心说今儿真没白来，这里的人真是捧场啊，让我好好都装了一下逼，真过瘾！累死这都值！
“老先生，我……有一点没听清，您能再说一下吗？”铁牛谦虚地道。
“那里没听清？”老头接过后面人递过来的茶壶，喝了一口茶：“我看你虚心求教，是个好孩子，再跟你说说。”
“就是从第二个拳法通背拳之后的，都没听清。”
老头一口茶直接全喷出去了！
心说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吧！？从第二个开始？那特么不就是让我重新来一遍吗？我多大岁数了？来这个我容易吗我，你真是恨我不死是吧？
老头大手一挥：“太多了，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就听个大概齐，知道我的阅历就可以了。知道那么多也没用。”
铁牛想想也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恐怕要学会那么多拳法，下辈子也不可能了。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但是，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高人，能答疑解惑的，他不想错失这次机会。
“先生，老先生！还有一路拳，您没提起，不知道您会不会啊，我对这路拳法特别喜欢，但是就是不知道哪里能学的到。”
老头微微一笑：“我刚才说的，也只是我学过的拳法里的九牛之一毛，华夏武术博大精深，谁能说自己都学拳了？”
“是啊。”铁牛也道。
没想到老头子眼珠子一瞪：“我能！只要你是听过的拳法，就没有我没学过的，不敢说每一个拳种我都精通，至少都涉猎过。你对什么拳法感兴趣，但说无妨，我都能指点你一二！”
老头子心想，就你这智商，我随随便便说几句，也能唬的你一愣一愣的，根本就不需要害怕担心。就算你说出了我不知道的拳法，我临时瞎编，也一样让你五体投地。
于是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