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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香坊鸭子院。
林军低头走出了看守所大门,刚开始,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来,但看见黎小权后,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呵呵,没有我,你起码得蹲五年!”黎小权被押了三天,但猖狂的状态却一丝未减,他看见林军以后,歪着脖子说了一句。
“小岩是你撞的?”林军没有行李,他看见黎小权的第一眼,就感觉对方在赤。裸的挑衅,随即迈步就走了过去。
“呵呵。”黎小权冷笑了一声,目光鄙夷的看着林军。
“我艹你妈!你他妈的怎么会出来!”林军瞬间狂躁,举拳就要打。
“小权!”秦芙坐在车里,皱眉喊了一句。
“军,军!”前来接人的沈曼和张小乐,同时拉住了林军。
“艹你妈,你个狗篮子还跟我叫号?你配吗?!我他妈撞死你,也白撞!没有我,你就蹲笆篱子吧!”黎小权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即转身就上了母亲的车。
林军被三四个人拉着,看着黎小权光明正大离去,牙齿打颤,扭头冲着周天问道:“你告诉告诉我,他撞完小岩,又撞了警察,凭啥能出来?”
“不是他撞的!”周天沉默一下,干脆的回道。
“你他妈瞎了?还是聋了?”林军莫名愤慨的咆哮着。
“我他妈说不是他撞的!”周天也激动的喊道。
林军看着激动的周天,沉默许久后,紧攥的双拳瞬间松开。
“车不是黎小权名下的,撞人的也自首了!小岩的亲叔叔,从哈一机分厂,调到总厂当了车间主任!现在你也被放了,所以,皆大欢喜了!”周天指着林军的胸口,咬牙问道:“军,社会允许一部分青年,犯他妈的少年一样的错误!你还能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
林军听到这话,默然无语。
“跟班愿意替黎小权承担责任!挨了三枪的肖五,宁可截肢,也不去官方医院!目击民警一个选择变了口供,一个直接辞职不干了!小岩叔叔,不接受车间主任,就他妈意味着下岗!所有人各司其职,各自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这是什么?这他妈是规则!你不想看见,也得看见!”周天指着地面,铿锵有力的说道。
169 向北有庙
小岩的家里获得了私人赔偿,但具体是多少数额,人家家里人也没透露。而林军出了看守所,心里一直很堵,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就好像总有一股怒火在压着,可又无处释放。
医院里,林军见了小岩一面,他时而清醒,但看向林军的脸颊时,却目光呆愣。时而昏睡之时,嘴角总是吐着酸水,人浑浑噩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家里人,要把他送上海去,我们凑了六万块钱。你送,还是我送。”张小乐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他治不好了?”林军回头问道。
“跟治病没关系。家里人是想告又不能告,所以,需要个心里安慰,哪怕多花点钱。”张小乐沉默了一下,叹息一声回道。
“从我那儿再拿三万,你们一块送去吧。”林军轻声回道。
“恩。”张小乐点了点头,拍着林军的肩膀出了病房。
病房内,光线昏暗。
小岩在床上直挺挺的躺着,林军看着他许久,双手插兜,语气极为无奈的问道:“你说,你他妈跟着我干啥……撵都撵不走,现在出事儿了,我他妈能做的就只剩下拿钱了吗?”
床上,小岩呼吸平稳,久久没有回应。
“……岩岩,我不能愧对,你叫我一声哥!”林军咬牙把话说完,皱着眉头转身就走。
……
楼下,周天把沈曼叫到了一旁。
“怎么了,天叔?”沈曼不解的问道。
“给你个任务,拉军出去走走。”周天干脆的说道。
“为啥啊?他刚出来,还一大堆事儿呢。”沈曼更加迷茫。
“他现在就想着办一件事儿,而且还是错事儿!听我的,你俩出去溜达溜达。”周天再次说道。
“可是,我好几天没正经上班……!”
“吱嘎。”
就在这时,汉兰达停在医院门口,子然坐在车上,降下了车窗冲周天摆了摆手。
五分钟以后,众人散去,林军一人迈步走了出来。
“来,曼曼开车,你送我俩回去。”子然吩咐了一句。
“……哦!”沈曼点了点头,走上了正驾驶。
“别扯没用的。”林军皱眉回了一句。
“别跟我犟嘴,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得了。”子然顿时一棱双眼,伸手粗暴的拽着林军,就坐上了汉兰达。
而林军虽然面对的不是自己公司的人,但却是自己长辈的子然,他也是束手无策,被生拉硬拽的弄上了车。
……
车先是行驶上国道,随即又奔上高速,行走于白茫茫的雪地,还有那快速从车窗闪过的青松之间。车窗微微降下,冷风灌到车里,林军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喝点?”子然与林军同坐在车后面,随后低头打开塑料袋里的零食和啤酒。
“咕咚,咕咚。”
林军启开灌装啤酒,仰脖大口吞咽着,沈曼开着车,从后视镜望向林军,心疼无比。
“你要去弄黎小权?”子然也喝了口啤酒,眼神看着窗外问道。
“咋地,他不能弄啊?”林军棱着眉毛,语气很冲的反问道。但他绝对不是冲子然,而是心里这股邪火,真的很难压下去。
“……周天让我JB开导你,你说,我咋开导,我本身就JB一混子,靠刀起家,用枪吃饭!”子然笑呵呵的长叹了一声,沉吟一下,继续说道:“军,今天撞人的不是黎小权,而是一个喝多了的普通人,你还会这么生气吗?”
林军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军,我不说你,我就说说我自己!我是三十岁之前,十分想拿枪,但三十岁之后,却一百分的想把枪放下!不光是我,我估计白涛也JB这个想法。”子然喝着啤酒,皱眉看着窗外继续说道:“来,你看看这黑土地,我生在东北,长在东北,但到现在为止,我走过的地方,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第一次,我进少管所!妈了个B的,那时候咱热血少年,意气风发,坐班的管我,我他妈两拳就打过去!后来,管教给我戴上镣子,让我在便器睡!你知道我咋说的吗?”
林军还是没吭声。
“我他妈指着管教鼻子骂,艹你妈,哥们进来一回,要不给六十五斤的镣子砸上,那我还算改造过吗?”子然霸气绝伦的继续陈述着。
“咕咚,咕咚。”林军停顿了一下,继续喝着啤酒。
“第二次,等我再进了成年监狱,外面关系无数,我也不用打了,直接经济改造,呆的无比舒服!”子然叹息一声,沉默许久后,声音清淡的说道:“但你现在,再让我进去,我有的不是牛B,而是害怕。”
“害怕;你还崩了郭武子?”林军看向了子然。
“我他妈不崩行吗?!贺相霖除了跟我是最好的哥们,他还是我大哥!我留在他身边,就是开疆拓土的角色!而下面的人,一声声然哥叫着,这里面除了尊重,就他妈的是逼迫!逼迫着我,遇到他们解决不了的事儿,自己就要拿枪顶上去!因为我是子然,我是然哥!我得办一些他们办不了的事儿,才能让这声然哥,在豪森一直响亮!”子然铿锵有力的说道。
“你自己愿意!”
“我他妈不愿意,但是我没办法!”子然毫不犹豫的回击了一句,看着林军继续问道:“黎小权烦不烦人?我他妈告诉你,白涛比咱们还烦他,甚至比你更厌恶他!但他要生存下去,就必须依附黎家的关系!哪怕黎小权是坨屎,他也得笑着吃下去!”
“但我不是白涛,我他妈不用惯着黎小权!”林军扯脖子争辩道。
“……缅甸船票你有几张?能带走几个人?三个,还他妈是五个?”子然呛声问道。
林军无言以对,而车内也陷入长时间的寂静。
“……好久没出来了,我他妈也想走走。”子然看着辽阔的黑土地,指着波澜起伏的江面说道:“军,人家父母都认了,你还不认啥?”
“咕咚咚。”
林军喝着啤酒,眉头舒展,庞大的身躯缩卷在后座上,一动不动。
六个小时以后,五大连池火山口旁边,一家不知名的寺院里。
“施主,您要什么套餐?198的,有三柱小香,一件红绸披风,598……!”和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