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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梦萦-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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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琬咯咯笑着,忽离了他怀抱,撩高裙摆,伸出纤足,得意地踮起。“胤禛,好看吗?”

他嫌她老爱往外溜,打了副足链,说要栓住她,这会那副星月链子正乖乖的躺在她裸踝上。

宛琬想起了什么仰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指指天上明月。“胤禛,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可从来没有等过人这么久哦。”她俏皮地说着。

胤禛见她明眸清澈似水,心中温暖如春,却也不甘示弱的取出怀表看看,不敢置信地惊叹:“什么,已快寅时了吗?我还从未这个时辰还想着要见某个人的。”

宛琬笑如银铃,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胤禛微笑着抱起了她走入屋里。

那笑声仿佛依旧回荡在耳畔,牵引着胤禛不知不觉步入了屋里。

寂静,死一般寂静。

胤禛呆呆坐于榻边,怅惘失神。绣枕丝被上仿还留有她的气息,叫他不敢碰触,只恐惊散了那点最后的暖意。

她看过的书轻掩在榻,她喜欢看的都是些很糟糕的书,她生动的表情远比任何书更吸引着他,她会笑得前俯后仰,拍手跺足,也会甜如滴水玫瑰,诱得他忍不住上前。

她那样爱笑,走路的时候东张西望,什么都看,就是不看路也不管前方是否有人,常会一头撞上去,立绽笑颜的与人道歉。她的笑容灿烂得让人一见难忘,他变得不喜欢她笑除了对他。他板起脸,叫她走路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见她垂头,有些丧气,他忍不住想笑。

她生气时喜欢拼命跺脚,鼻子红红的,真的很可爱。

她的菜做得很好吃,他却故意打击她,还顺便再点了翌日菜单。她没精打彩的说他要求比较高,她才懒得烧呢。他很大度的说没关系,一餐不吃他还熬得住,不出所料,他瞧见她嘴翘翘的想偷笑。

其实她对他最擅长阳奉阴违。他看公函时,不许她与他说话,她嘟着嘴答应了,却有本事一张张的小纸条递与他,惹得他终于忍不住搁下笔,让她痛痛快快把话说完,她开怀大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可她常常又是出人意表的体贴。在她身边,他常会安心的睡着,她会体贴的欲替他盖上毯子,只是不小心扯住了他衣衫,碰落了毛笔,打翻了杯子,声音都响得使他实没法再装下去,好让她盖上那条毛毯。

她好象该会的一样都不会,会的都是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她喜欢蜷在他怀里,和他说人最难得的便是童心。她喜欢说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故事与他听,只是故事无论怎样离奇曲折,结尾总是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让他听得头痛不已。

她做事颠三倒四,喜欢胡言乱语,常叫他胆战心惊,可又爱极了这样迷糊的她。

他常常奇怪她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原来只是因为太寂寞,他现在才知道有个心爱的人在身边发出各种声音,是那么美好,从热闹温暖到孤单冷寂差的仅仅只是一个人的距离。

胤禛起身走了一圈,这里太安静了。他执起长笛,风清云淡的起调,笛声渐渐透出压抑不住的凄凉,越来越高亢,突滑出变徵的异声凄历而断。师傅说他尘缘深重,尘孽未了,自身如颠不破这俗缘爱结,纵佛力无边,亦不能度化。

胤禛手臂无力下垂,任长笛滚落至桌边,静静的躺着。桌上搁着她握过的笔,研过的墨,喝过的茶盅,屋中仿到处留有她的痕迹。屋里如何又静又冷,触目望去,烛台似成了惟一的热源,胤禛靠近了过去,任火舌舔过他掌心,微微有些烫。桌上搁着的荷包里是他一根一根拢集的她的秀发,他拈出那缕发,指尖轻抚过它,痴痴地凝视,忍不住放鼻下嗅着。

没有了,早已没有了她的香气,胤禛心一颤,指尖微抖,秀发飘散了去。窗棂大开着,一阵夜风长驱直入,扑地吹熄了烛火。

翌日清晨。

胤禛负手,慢慢走着,不觉停在了荷塘边,满塘凋残,忧伤淡如晨雾却无孔不入。

那俏人儿迎着晨光,双眸璀璨,轻言细语。

“荷花开败了,还可赏秋日素菊,闻桂花芬芳,看芙蓉娇媚。等到冬日,又可见如荼茶花,腊梅千姿百态。”

此时秋菊正茂,桂花芬芳依旧,可是宛琬,宛琬。。。。。。

胤禛蓦地闭上眼睛,撕裂的痛楚再次袭上心头,他不由咬紧牙关,恍惚见她立于水中央,而他停在岸边。

他茫然地伸出手去,触手无物,纵然有再显赫的权位,有着世人所没有的一切,然生死面前,依旧一样的渺小。

“爷,披上吧,清晨霜寒露重。”福晋手拿着件大氅欲为胤禛披上。她远远便看见他孤零零地站在岸边,缓缓展开双臂,闭目凝神,欲拥住什么似,青衫随风卷起,如要乘风而去般。

胤禛被她叫声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看她,背过身闪了开去。“我不冷。”

福晋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雾渐浓,几将他全身笼罩,朦胧得似看不真切,却又分明透着一身孤寂。寒意,慢慢地涌上她的心头,原来他,从来不会属于她,她伸出的手无力垂下。

宛琬活着,他是她的,宛琬死了,他还是她的。

可她不信他们两人隔着生死还能相依,他会难过多久?一年,二年,时间久了,往事终会慢慢淡去,再深的伤口也能渐渐平复,到那时,他会想起万里江山是多么的秀丽壮阔,到那时,他就会回心转意,知道什么才能让他真正地心满意足。

福晋上前两步,并肩而立。“长相思,难相守。借如死生别,安得长苦悲。”

胤禛一怔,斜瞅她一眼,她双瞳乌如点漆,无神无光,唯有悲伤。

“前些日子,十四福晋生日,邀我过府去。她说十四弟如今是越发糊涂了,竟把外面那女人接进了府里,如珠似宝的供着。听说是因她身怀有孕了,可她只气十四弟现如今倒弄得象是从无子无女般。单为那女人另辟了院子,也不准旁人入内,好象谁要谋害她似,不过是个勾栏出身的。”

她看了看他,容色淡淡,无所动静,继续道:“我劝她放宽心,那女人虽说出身勾栏,可到底也要为十四弟生子了,就瞧这份上也别再计较。那女子,我见过一面,和——她还真是十足十的象,也难为十四弟不知从哪找来的,”

胤禛眸中瞬间一闪,转逝又尽化灰烬,依旧漠然地望着前方。

“爷要真是放不下,不如也叫牙婆去觅觅看——好歹瞧着多少也是个安慰。”

“你不必说了,我不需要。”胤禛干脆打断,眼中浓浓凄凉神色。去自欺欺人的找个象她的人,不,他从来不曾试图在别人身上找寻她的影子,他心再痛也知道,世间无人是她。

胤禛没有再看她一眼,自顾走了远去。

福晋久久不动,唇角含着丝颤抖,慢慢勾起,几欲溃散,终又艰难地凑成朵凄凉微笑挂于唇边,两行清泪不可抑制地划然落下,滴坠在冰冷的石板上粉身碎骨。

二十年的夫妻,她无一日无一刻不在琢磨着他。他精明能干,好胜自信,却也过于自负。他现因过怮失察,迟早会警觉起疑,只有先他一步,将事挑明在前,才有可能让他忽略过去。胤禛他兄弟虽多,一母所出却唯有胤禵,可也正因如此,因着德妃,两人素不交好。她叮嘱十四弟切不可将人暗藏在外,世上本无不透风的墙,越是偷偷掩掩,越引人窥探,索性光明正大,眷宠于府,反能博得情痴一说,置于死地而后生。

福晋抬手拭去泪痕,眸中恨意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胤禛啊胤禛,莫怪我心狠如铁,只怨妾心君不察。

十四贝勒府。

胤禵掀帘入内,见艾薇刚用完点心,婢女们忙着收拾。他掀了掀盘中瓷盖,除略食了点姜汁米粥,那些汤点分毫未动,仍旧烫热,他让人放下托盘退下。

胤禵在桌旁坐了下来,自顾自拿起艾薇用过的箸子夹起块藕粉桂花糕,正欲入嘴,便听艾薇急叫:“胤禵!”

“怎么了,薇薇。”他佯装不解的回头。

“胤禵!”艾薇无奈的再次抗议。“你不要那样叫我。”她受不了自那日后胤禵便将她的名唤得这般亲热而又暧昧。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唤得她坐卧不宁,唤得她终有一日向他张开双臂,他不要她再孤单一人。胤禵无辜的眨眨眼,依旧举箸看向她。

艾薇猛想起刚被他打乱的话,顾不上再去计较,窘迫道:“胤禵,那是我用过的。”

她微微有些窘红的样子还真可爱。薇薇,这个他已在心中唤了千万遍的名字,她从一开始的横眉冷对,到如今无可奈何随他叫去,胤禵心里是乐开了花,面上却不露分毫。“哦,”他恍然大悟的举了举箸,“没关系,我不嫌脏。”

一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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