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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找,最后还是找不到。
那是父亲买给我的少数玩具之一。有别于前不久才刚换车型的那种,是旧款的福斯金龟车。我想起那圆滑的车顶,感觉很廉价的外漆。当那台小小的金龟车,出现在父亲庞大的掌心中时,我大吃一惊,双眼直发亮。父亲笑着说。你看,很酷吧。什么时侯,我们一起来坐坐这种车吧。
模型车就那样不见了,父亲的愿望就那样永远没能实现,仅剩下那段记忆留存于我心底。
简直就像某种伤痕似的。
我当时真的好难过。现在回想起来,也都觉得难过耶。所以,我才想帮你把书捡回来,那是你爸给你的书吧,如果全淋湿的话,你一定会很难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捡到啦,可是掉在那的书却变成不是你的那一本。啊,搞不好那也是梦呢,对了.这样就没错啦,和现在一样都是梦呀.这样就没错啦
意识逐渐模糊。
就算是在梦境中,说太多话也很累人的。世界变得越来越稀薄模糊。里香可爱的脸庞也越来越稀薄模糊。
喂,里香
我用已然不成调的声音说。
你的脸看起来为什么要哭要哭的呢?
你好好休息吧。
里香顶着张洼然欲泣的脸庞.以特别温柔的声音说:
谢谢你.裕一。
啊啊,怎么会有这种美梦呢。
太棒了。
如果是这种梦的话。我永远都想要待在梦里呢
我这么想着,闭上了双眼。
之后也梦见各种梦。
真是的,发烧那家伙还真让人受不了,随随便便把沉睡于人心中的各种思绪和记忆硬是给慢慢拖了出来。
而且和现实完全不符合这一点,更让人受不了。
杀呀~!杀呀~!
父亲挥舞着卷成筒状的手册.大吼大叫:
裕~~!干掉前面的马,反败为胜呀!
我受到那声音的激励,拼命在跑道上往前冲。前面是二班那家伙,当我缓缓接近他背部时,双腿更为使劲,不停地踢着脚下的跑道。直到肺部一片炙热.我仍旧脚不停歇地努力向前跑。
然后,就在距离终点不远处,我和二班那家伙并驾齐驱。
只差那么一点点。
我最后仅靠着挺得比别人高的胸膛,先驰得点。
父亲发狂似地大叫:
呜喔喔喔喔喔~~!成功啦啊啊啊啊~~!万马票呀~~!
我挥舞第一名的旗帜,得意洋洋地笑着。
我对着父亲。夸张地猛手。
乖、乖。
我边说,边轻抚小猫咪的头。
多吃一点喔。
那是住在校园后面的小描咪。
因为是野猫,所以很容易和人亲近,不过很胆小,一听到什么巨大声响,就会全身颤抖个不停。
喵呜,它撒娇似地对我叫。
小猫咪育个名字叫咕噜噜。是三班那些女生取的。可是,三班的女生没多久就对小猫毋咪腻了,才一个礼拜就把什么咕噜噜忘得一干二净。
之后,就只剩工友伯伯会拿东西去喂咕噜噜。
一直饿肚子的咕噜噜.只要一看见食物,不管对方是谁都会立刻挨过去。而且它孤伶伶地独自生话,表情看来总是可怜兮兮的。
看着那样的咕噜噜,我也难过了起来。
因为,简直像在看着自己一样。
我当然有家人,也有朋友。不像咕噜嘻一样会饿肚子,也不会感到寂寞。
可是咕嘈噜所怀的不安与悲戚。毕竟也存在我心底一隅。
我有时也会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不是因为可爱,才想管咕噜噜的。是因为觉得真的好可怜好悲哀,才会把剩下的早餐吃剩的火腿啦、烤鱼啦有一顿没一顿地送去给它。
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呢。
工友伯伯在咕嘈噜死掉后.这么对我说。
那其小描太虚弱了,本来就设办法幸存的。
我能够幸存吗,
还有里香呢?
当我终于退烧能下床走动时,便举步迈向东楼。我经由通往东楼那条再熟悉不过的连接走廊,穿过对面那条静得过份的走道,缓缓走向里香从尽头数来的第二间病房。我原本想慢慢走,可是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呀,毕竟,这是间小医院嘛。
二二五号房。
秋庭里香。
我有好一会儿.就这么呆望写着这些字的塑胶门牌。里香就在门的那一头。今天同样也躺在病床上。
梦中情景浮现脑海。
你好好休息吧。
轻抚我头部的那只手传来暖意。
谢谢你,裕一。
整张脸瞬间热了起来。
就算是梦其实说是愿望比较贴切也还真是个荒谬绝伦的梦呢。里香根本就不可能对我这么温柔的嘛。
她可是害五个护士小姐掉眼泪的里香喔。
她可是连亚希于小姐都觉得棘手的里香喔。
躁热的脸庞突然又冷却了下来。算了,今天先打道回府吧。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如果今天又碰到什么恐怖的悲剧,又要发烧了。对、对了,像日本以前的军队不是也不讲撤退吗?没、没错,是回前进,迂回前进。
正当我才改变身体方向,准备打退堂鼓时。
你在做什么?
门扉猛然打开,我听到这样的声音。
唉哟,真不想转向后头去呀
当然,我也不能像这样一直背对着人家,否则她说不定就会从背后一脚踹过来,于是我慌慌张张转过身去。
我勉强挤出笑容说:
哈、哈啰,里香。
里香就在眼前。
废话。
她那张可爱的脸庞,直盯着我。
你刚刚在人家病房门口做什么呀?
真受不了耶,里香说:
简直和变态没两样。
我双眼瞪得老大。
奇怪,怎么回事?
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种非常强烈的不协调感。平常时的里香呢,整个人简直就像是岩浆做成的。只要一碰就会被烫伤,只要稍一接近就让人觉得害怕。那张漂亮的脸蛋光是沉默不语,便会散发出压倒性的气势。更何况是她一真正发怒,那可真的是谁都拿她没辄。
但是!
如今,眼前的这个里香,表情却格外温柔。
对、对不起。
我如坠五里雾中,总之先道歉再说。
里香瞥向自己的病房。
好了,进来吧。
啊,喔。
今天很冷喔。
里香说着,一边坐回自己床上。
我真的已经好久没踏进过里香的病房,不知所措的我暂时呆站在门口附近,一边张大眼睛四处张望。
以女生的病房而言,这里还真是冷清呀。
没半个洋娃娃之类的东西。
也没有绒毛玩具之类的东西。
看来仿佛是个短期住院的病房。暂时住院,立刻离开的那种感觉。
连我的病房,都放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啦,裕一?
啊,不是,没有啦。
我慌忙在床边的圆凳坐下。
你病房里的东西这么少喔。
嗯,稍微处理掉了一些。
处理?
算是某种转换心情的仪式吧。
里香格外漫不经心地说,同时轻轻丢了什么过来。
哇,什么啊?
接在手里的是,橘子。
没想到那还蛮好吃的唷,要不要吃?
唔,嗯。
那就给我啊。
里香微笑,接着伸出双手。这次换我轻轻把橘子丢向里香。里香一接过橘子,便得意洋洋地笑了。
你怎么那么得意呀?
因为我接得很准呀。
接不到才奇怪哩。
我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这么近。
哎唷,裕一真没意思耶。你就称赞我一句接得好会怎么样啊?
呿。
哼。
里香说着,开始以纤细的手指剥橘皮。皮好像很硬,她似乎很努力地用尽吃奶的力气,那样子像个孩子似的。她的脸庞微,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长睫毛的朦胧影子就落在面颊上。长期生活在医院中的里香,肌肤犹如牛奶般洁白,那也让我感到有悲哀。
无论如何,我都想守护着里想。
我这么想。
当然,以我的能力或许什么都做不到。就像去炮台山那次一样,只会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吧。即便如此,我仍然想待在里香身旁。仍然想为她做什么。
喂,里香。
我最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