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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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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天窗小集吃笋

    听人谈美食,总离不开豪华餐厅,高级宴会。我印象最深的美食,却是五十年前(这时刚刚分田,还没有“合作化”,“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更未到来)在桃花江上一户农家吃笋。    
    桃花江是资水的支流,两岸丘陵上全是竹林。三月间正是发笋子的时候,我去采访一位姓龚的“种田模范”,留宿其家。清晨起床,见老龚扛着锄头往外走,便问他;“这么早就去田里?”他答道:“先去挖只笋子。”    
    屋后便是竹林,我跟着他走进去,立刻闻到了竹子和露水的清香。出土的新笋,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刚刚迸出一个尖子,得注意从浅草中去发现。老龚告诉我,笋子在天亮前长得特别快。还告诉我,笋子只长高,不长粗,出土时多大长成的竹子便是多大。“给你吃,就要寻一只大的,大的甜些。”他说。    
    “那就挖这只。”我指着一只大的说。    
    “不,出了土的就不好吃了。”他边走边说边四处朝下看,忽然把锄头一放;“咯只还大。”我忙凑了过去,却不见地上有迸出的笋尖。他便拉着我蹲下去看,湿润的泥土已经微微隆起,并且开了细细的坼:“这就是啰。”    
    挖出来的笋子是一个圆锥体,大头粗约六寸,长却不到八寸。拿回家后,他又从灶上头取下唯一的一块腊肉,特别声明这是去年冬至日杀的猪,又熏透了,所以不会变味。我知道肉是准备留到插田时给来帮忙的人吃的,托辞不爱吃烟熏肉,叫他别做。他却说:“不放肉,笋子就不好吃,不甜。”    
    将笋和腊肉交给堂客以后,他便带我离开厨房,继续谈他的作田经。不一会,一阵一阵钻进鼻孔的笋香,便令我食指大动。等到他堂客喊吃饭,把一满钵带汤的炒笋丝(腊肉只占十分之一,妙就妙在这里)端来放在桌上,我就开始真正的享受了。那鲜甜,那爽脆,那清香,都是我过去(不,还包括以后)吃笋子(不,还包括一切美食)所不曾尝试过的。    
    近日重翻李笠翁《一家言》,其中言蔬食之美有五,曰清,曰洁,曰芳馥,曰松脆,曰甘鲜,而笋五美皆具,故堪称“蔬食中第一品”。又言以笋伴荤,宜肥猪肉,“肉之肥者能甘,甘味入笋,则不见其甘,但觉其鲜之至也”。又言笋“断断宜在山林,城市所售者,任尔芳鲜,终是笋之剩义”,而又以“山中之旋掘者”最妙,“此种供奉,惟山憎野老得以有之。”    
    回想起五十年前那一次吃笋的经验,拿来与笠翁之言对照,居然若合符节。真想不到,我二十来岁穿干部服时,就享受过“惟山僧野老得以有之”的供奉,可算有口福了。    
    美国的超市和大商场都不卖笋。年头年尾,华人店里间或有冬笋出售,价钱贵且不说,只看那一副干瘪相,便知它漂洋过海饱经风霜,早已没了生气,跟浸在玻璃瓶中的(这倒常年有卖)差不多了。还有我爱吃的寒菌,也绝不见踪影。终于只得辜负女儿女婿留我多住些时的心意,赶回长沙来吃菌子和笋子。虽然我知道,桃花江上那样就挖出来就下锅的笋子,肯定再也吃不到,那就将就吃点“城市所售者”算了,总比玻璃瓶子里的好吃点罢。    
                                                                                             (2003。12。8)    
    


第一部分:天窗小集《学其短》自序

    “学其短”标出一个短字,好像只从文章长短着眼,原来在报刊上发表时,许多人便把它看成古文短篇的今译了。这当然不算错,因为我拿来“读”和“曰”的,都是每篇不超过一百字的古文,又是我所喜欢,愿意和别人共欣赏的。谁若是想读点古文,拿了这几百篇去读,保险不会失望。还在学语文的同学,将其作为课外读物,对于提高阅读文言文的兴趣和独立思考的能力,大胆地说一句,也多少会有些帮助。熟识的朋友大都知道,这本书和两年前出版的《念楼学短》里的文章,本来都是为我自己的外孙女儿们而写的。她们都读过,有这样的体会。如今她们中的两个分别在美国、英国读博士和硕士,另一个今年也在天津大学毕业,已经成了我的骄傲呢。    
    可是我的主要兴趣却不在于“今译”,而是读之有感,想做点自己的文章。这几百篇,与其说是我译述的原文,不如说是我作文的由头。虽说不敢“借题发挥”,但借古人的酒杯,浇胸中的垒块,大概也还属于“夫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的范围吧!    
    当然,既名“学其短”,对“学”的对象自然也要尊重,力求不读错或少读错。在这方面,自问也是尽了力的,不过将“贬谪”释读成“下放”的情形恐仍难免。虽然有好心人提醒,贬谪是专制朝廷打击人才的措施,下放是党和人民政府培养干部的德政,不宜相提并论。但在我看来,二者都是人从“上头”往“下头”走,从“中心”往“边缘”挪。所不同者只是从前圣命难违,不能不“钦此钦遵”克期上路;后来则有锣鼓相送,还给戴上了大红花,仅此而己。所以我认为这样释读也是可以的。何况这又是在写文章,援“彭德怀就是海瑞”之例,以今拟古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不行。于是兴之所至,笔亦随之,也就顾不得那么太多。    
    《念楼学短》,收文一百九十篇,本书收文三百一十六篇,二者所收篇目并无重复。从九十年代起,我在报刊上发表的五百来篇“学其短”小文,全都收在这两本书里了。    
    二零零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钟叔河于长沙城北之念楼。    
    【附录】 《学其短》后记    
    《念楼学短》出版以后,大庆市交通银行龙南支行押运支队韩路民先生、湘潭市政协王集先生、浙江文艺出版社前总编辑夏钦瀚先生,都帮我认真通读,仔细检查,共发现了错字十二处,人名错误四处,数字错误二处,标点错误二处,衍字一处,倒文一处,共计二十二处。《念楼学短》重印时,这些错误均将一一改正。在此谨对三位先生的热心相助表示深深的感谢。    
    本书同样希望能得到广大读者和新老朋友的关心和帮助。书中有错,如灰尘入目,不除干净是受不了,也是不行的。    
    萧沛苍、蔡皋贤夫妇忙中为设计封面,绘制插图,友情温煦,志此以示不忘。    
    零四年一月十日,钟叔河。    
    


第一部分:天窗小集望过年

    “细人子望过年”,是一句湖南话。回想儿时,觉得这句话说得真不错。    
    儿时望过年,先是渴望年节的吃食。平江人家过年炸“发肉”,用鸡蛋将灰面调成糊,酌加胡椒、香葱和盐,搅匀后用调羹舀起,再放肉丝一二根,下油锅炸熟(须用茶油),成为金黄色不规则形的块子,趁热吃比九如斋的点心还香。    
    “发肉”制作不难,材料也易得,不知怎的家里却一年只炸这一回。好在过年解除了细人子不得入厨房的禁令,允许我站在油锅旁看,哪一块色最老(我喜欢吃炸得老的)或者样子最有趣,起锅后便吃哪一块。这样的吃法,比从桌上盘中夹起来吃,更加有味得多。这时母亲对我也特别宽大,顶多喊应一下不要烫了手和嘴巴,不要吃得太多等下吃不进饭,再不像平时斥责我贪吃那样疾言厉色。    
    和母亲在厨房里的态度一样,整个家庭对我的督责和拘管,从腊月二十四过“小年”以后,也都大大放宽甚至暂时取消了,因为要过年啊。这才是我最大的快乐,真正的快乐。    
    因此,望过年的我,最渴望的恐怕还不只是吃食,不只是玩具,不只是儿童图画书,而是家庭中这种平时没有的气氛。这种气氛充满了一切空间,笼罩着一切事物,上街买年货呀,收拾房子迎客呀,试穿新衣新鞋准备去亲戚家拜年呀。它给这些添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在我幼稚的心中引起了深深的好奇和无穷的想象。    
    平凡的屋顶下平凡的日常生活是单调的。如果寒来暑往一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不过一个年,童年的我真不知会如何的寂寞,如何的不知道快乐。我的心智也会因此不健全,甚至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更加无用的人了罢。    
    所以,我望过年。做“细人子”时望过年。尝过成人的甘苦做了爸爸以后,还是望过年,——为了自己的孩子。如今须发都己颁白,成了退休老人,也还是望过年,——为了孩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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