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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谋杀你的丈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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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男朋友因为伪造文书、诈骗社会福利金被捕,」公然在一旁偷听的女狱警大剌剌地打岔。「他对警方提出交换条件,以说出这些内幕要求减刑,所以,你才被拒绝交保。」

「真是这样吗?洁思。」

「基本上,没错!」她承认。「那男人是个恶魔、奥运级的混蛋兼说谎专家……但,我依然祝福他一切顺利。」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这个沉重的打击让我说不出话来。

几十年来,我紧张兮兮地留意着洁思各种荒腔走板的离奇行径,但这一次奂的被吓坏了!

我们是四十几岁的中产阶级妇女,会乖乖地用热蜡去除穿比基尼时会露出来的体毛,也会按时刮除腿毛,我们如果不小心撞了人家的车,都会留一张写有联络方式的字条,夹在对方的雨刷下面。

我们收集的应该是古典音乐的CD,而不是进出监狱的罪犯!

看着洁思的脸,你想到的应该是那种四平八稳的介绍词——我喜欢旅行,认识有趣的新朋友,促进世界和平。而不是贴在马克杯上的通缉犯照片。

「我的天啊!洁思,」我说。「你打算怎么办?」

「假造我自己的死亡,再伪造一个身分去跟鲁宾逊住在树上。不然还能怎样?」她突然气得冒泡。「人家说『女人四十一枝花』,我可不要做什么『杀夫狱中花』!我当然要奋斗到底,而在史督仔出现之前,你是我最好的武器,凯珊卓·欧康诺。」

「什么?我?」跟洁思铿锵有力的英文母音相比,我的口音显得粗糙,好像卡车司机的垃圾。

「你看这个,」她愤慨地指着报纸。「这是人格谋杀,而谁最认识我?你啊!我们从念大学就是换着胸罩穿、一起耍性感的姐妹淘,记得吗?我要你去见我的律师,把一切都告诉她。没错,史督仔背叛我,逼得我发狂;没错,有时我真的很想杀他……但,他也是我唯一一个孩子的父亲,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那我成了什么女人?」

一个丈夫不忠却又渴望性爱的心碎女人——我想这么说,但终究紧紧地把嘴闭上。

事实上,望着洁思原本亮丽的金发纠结蓬乱、喀什米尔毛衣的肩膀脱线,我真的很心疼。虽然,最近这一年,她实在不是个好朋友。

监狱里烟味弥漫,衣服穿了太久的味道和塑胶地板冒上来的消毒水味,让人直想作呕。我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内如坐针毡,觉得像坐在牙科医生的候诊室,或正等着面试一个并不想要的工作。

我探过摇摇欲坠的桌子,握住她的手。「你要我怎么做?小可爱。」

突然,震天价响的电铃吓了我一大跳。

忙着数头皮屑的狱警先是不理它,然后才勉为其难地捻熄手上的烟,撑起灰色巨鲸一般的身躯。

我愤慨地看看表。「我应该还有半小时!」

「欢迎来到美好的监狱世界!」洁思嘲讽地说着,把我的外套递给我。我以为她是要帮我穿上,但她只捏捏我的手臂。

「凯西,我被陷害了,你一定要帮我!我的律师名叫昆丝·乔伊。」她小声且害怕地说,把一团纸塞入我手中。「她最快乐的事,莫过于被告不是她……你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把每件事都跟她解释,也就是我怎么会有这些行为的原因。」

如果是以前,我会说:「面对现实、别作梦了!」但我现在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二十五年的老朋友被带回牢房,一边听见她对监狱的女门房说:「你休想在第一次约会就要我脱光衣服(搜身),至少也要先看场电影,再吃一顿高级晚餐!」

☆☆

我头昏脑胀、步履维艰地回到冬天的天空下,冷冽的一月寒风咬着我的脸,监狱砖墙的影子像网状陷阱,当头罩下。

洁思给我的地址是位在泰晤士河边的内圣殿律师会,那是一栋仿佛狄更斯小说中只有律师在里面生活的石砌建筑,等我找到那间办公室,我杰出的法律头脑已经做出结论——

真他妈的!洁思或许受过厨师训练,但只有龙虾才应该被丢进她此刻身处的滚水之中!

昆丝,乔伊办公室的装潢,以华美而矫揉做作的弓形腿古董家具为主体,反而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我走进去自我介绍的时候,她正抱着一杯滚烫的茶,急着把它吹凉。

「我已经向法院申请再举行一次保释听证会。」她的声音早就因为一天至少抽两包烟而沙哑,此刻更因疲惫而无精打采。「第一位法官先是讨厌洁思太爱耍酷又冷嘲热讽,再来又讨厌我这个女律师,就像一个恶霸抓住了我们的两个奶子,不但不肯放手,还用力捏挤。」

昆丝有一头红发,脸上的雀斑就像繁星那么多,连眼袋上都有!

「检方又没找到尸体,能以谋杀提起公诉吗?」我困惑地问。

「可以,只要有合理的怀疑。警方掌握了太多对她很不利的间接证据——洁思美·贾汀这种优质美女,怎会跟一个被定罪的谋杀犯扯上关系?而他又跑到澳洲去干嘛?她向我保证,你会很客观地把整个故事说给我听。」她的手指在办公桌上不耐烦地敲着。

「我?」

我在一张皱皱的皮椅上坐下来,抬头看向对面墙壁一张爱尔兰赛特猎犬晈着两只死鸭子的画。

这么复杂的故事该怎么说?它由三个女人的友谊构成,洁思是不愁吃穿的家事女神(依我看,任何宣称做家事可以让她们飘飘欲仙的女人,都是吸了太多清洁剂);汉娜是既要掌管自家艺廊,还替好几家创投公司担任艺术顾问的商界女强人;再来就是我这个在孩子与工作之间分身乏术、老是丢三落四的小学老师。

「三是一个麻烦的数字,对吧?昆丝。而三个女人的友谊尤其很难成为等式,这其间掺进了太多的爱、性、小孩、长不大的男人……等等的东西,哎呀!我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说说三个人强悍的一面。」昆丝匆匆说道,一边仍因茶太烫而大皱其眉。

强悍?真要耍悍,我们早就砍掉另外两个人不知多少次,而她得用黄色塑胶警示带围起犯案现场,再找来鉴识小组,从我们的尸体上收集友谊证据。

「洁思、汉娜跟我是大学的同学,之后成为像通心粉少不了起司那样的好朋友,我们分享彼此的秘密、跟丈夫吵架的内容,再针对夫妻为什么吵架而彼此吵架,然后,又因为幸福婚姻的秘密为什么那么秘密而没有人知道,再吵个不停。要不是一年前洁思在家请客时出了大差错,我们大概会这样吵下去,但,那一次之后,我们的世界全都破碎了!」

这时,昆丝看了一下手表,跳了起来。

「我有一份仲裁协议书必须送去法院!」她用那仿佛再抽一包烟就要得肺癌的沙哑声音说。「你把故事写下来,好不好?」

她从到处都是纸张的书桌抓起一本黄色笔记簿,推到我面前。「写好就打电话给我,这样可能容易一点。」

容易?她完全不知道我将要带她坐上去的「情绪云霄飞车」有多么可怕!

我最终还是没说,只是拿起笔记簿。

2 我如何的恨你?让我逐一细数

天下的丈夫都认为自己是神,偏偏老婆都是无神论者。

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我以为我得了耳鸣,其实那只是我的朋友都结婚了,结婚钟声吵得人耳朵差点聋掉。

最后,我也结婚了,我丈夫洛伊是个兽医,而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动物——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我是小学老师,我已经有一教室的动物……抱歉,这是教师办公室可悲的小幽默!

依我看,动物最讨人喜欢的时候,就是躺在烤肉架的网子上。

我尤其不喜欢狗,大家都说狗天性善良,如果真是这样,它没事长那么多锐利的牙齿做什么?所以,如果非要我养宠物不可,我要选择鳄鱼,好把其他的动物通通吃掉!

我其实有够偏执,除了狗之外,举凡一只脚、两只脚,甚至八只脚的,我都没有好感。我每天上床之前都要先检查床单,看看有没有蝎子——在英国?看,我够偏执了吧!

你或许会拍胸脯保证你喜欢动物,但是,你若嫁个兽医,我才拍胸脯保证你立刻不会再喜欢。

相信吗?会有一段时间,我们家里同时有七八只狗、八九只猫,还有一大堆根本不是宠物的老鼠。

我怀孕的时候,洛伊说我快要「下崽」,就是快生小狗的意思。他还不只一次心不在焉地搔着我的耳朵后面说:「乖女孩!」依我看,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丢一个网球给我磨牙了。

要我把洛伊想像成动物,他会是既忠心又有趣的拉不拉多犬。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自我陶醉地挂在学校那座大钟的分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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