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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咱们家云舒眨眼就要嫁人了，想当初刚刚生下来时才巴掌那么大，大家都说这孩子太小，多半是养不活了，你外婆听不得这话，谁敢这么说，她必定把人家一通臭骂。
咱们母女你外婆家养了一个月，总算好些了，你爹把咱们接回来住那无墙草棚子。每每晚上听那寒风呜呜吹啊，我可怜小云舒哭得像小猫似，小脸儿也冻得发紫，那时你爹还不知道心疼人，每日回来吃了饭倒头就睡。
就我爬起来抱着你棚子里走来走去，哄啊哄啊，可你越哭越厉害，娘又没奶给你喝，实没办法了，就抓把米用过破瓦罐子熬了喂给你喝。每每你一闻到饭香那小嘴儿就像小雀般尖尖伸得老长，一喝到米汤就扎巴扎巴嘴儿，那模样看得娘心疼啊！”
说到这里老娘声音有些哽咽，云舒转头，果然见老娘默默流泪，她赶紧找了手帕给老娘擦擦，劝道：“娘，都好多年事儿了，别难过了！咱们现不是过得好好吗？”
老娘情绪稳定些，温柔摸摸云舒脑袋：“娘知道，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娘舍不得，娘就这么点儿时间，总想跟你说说话儿，你这么一走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娘怕以后都没机会这样跟你说话儿了！”
云舒闻言也是一阵心酸，她吸吸鼻子道：“娘。那…那女儿不嫁了，女儿一辈子陪着您，还有爹爹和二毛三毛。”
老娘笑了：“傻丫头，女儿家哪有不嫁人道理？律法规定，女儿家过了二十还不嫁人话还要多上税。”
“啊？这是什么狗屁律法？人家爱嫁不嫁，干他屁事。”
“傻丫头，这时候了还口无遮拦，以后到了婆家可不能这样说话。要不人家又要说你闲话了。”
云舒将脑袋依偎老娘怀里，撒娇道：“这里又没外人，现不说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老娘怀里真温暖、香香柔柔，给人安全安心感觉，真想一辈子都这么缩着。老娘手轻轻抚摸她脑袋：“好孩子，你要急着前些日子你姨姨们教你那些话。即便有些话不好听，她们都是过来人，那样说自有道理，你照着做肯定不能吃亏就是，知道吗？”
云舒点头：“放心吧，娘！我都记着了。”
听她那敷衍口气，老娘如何不明白她根本没往心里去，老娘轻叹一声，儿行千里母担忧。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怎会答应小顺子提亲？早知道就坚决拒了他，把女儿留身边，给她招个老实巴交上门女婿，一辈子留身边多好啊！
老娘又是一声长叹，云舒抬头看看老娘，见她一脸愁色，怕她钻牛角尖儿，便找个话题改善下气氛：“娘，听说当初你和爹成亲钱就互相看对眼儿了。你们怎么好上？娘。是爹先找你还是你先找爹啊？”
老娘闻言顿了一下，虽然灯光很弱。云舒依然能看到她微微发红略带羞怯脸，她捂嘴偷笑，瞧瞧老娘都几十岁人了，害羞起来依然娇俏如花儿了！
老娘嗔她道：“臭丫头，你听哪个多嘴胡说八道，我和你爹成亲前只是见过一次，连话都没说过，哪有谁找谁说法儿？”
“娘，你骗人，这话外婆和几位姨姨都说过了，外婆常说她以前就是看不上爹，怎么都不同意，本要跟你定别家，你却闹腾着不吃饭，非爹不嫁了！”
老娘是脸红：“臭丫头、让你胡说，让你胡说。”母女二人竟然如小姑娘般互相哈起痒痒来！对面小塌上小蝶坐起来，声音还有些迷糊困意：“小姐，夫人，有事吗？”
二人赶紧收声，云舒道：“没事儿，小蝶，你睡吧，我跟娘聊几句。”
二人躺床上不敢动弹，直到听到小蝶微微呼噜声才放了心，老娘嗔道：“你这丫头没个正经，娘是看你明日就要走了，特地过来陪你一晚，你竟拿爹娘往事取笑……”
云舒笑道：“哪有取笑啊？这些都是外婆和姨姨们说！”
“臭丫头，还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就是！”云舒赶紧举手投降，二人又躺回床上，云舒想了想道：“娘，说真，奶奶一直对你不好，你心里有没有恨过奶奶啊？”
老娘沉默良久，长叹一声：“说不恨那是骗人！想当年我嫁给你爹之前，虽然你外婆对我们姐妹管教严，我们也经常被赶着下地干活、大冬天洗衣服挑水也不是没有，可我进门后，你奶奶做那些事……
唉，平时也就罢了，我明明有了身孕，你奶奶依然赶着我大清早一来做一大家人饭，大冬天洗一大家人衣服，唉，我中间摔了几次，有两次都见了红，原本以后你会没了，没想到你命硬，依然还是保住了。
其实这些我都可以忍，她毕竟是长辈，那时候家里生计艰难，让我和你爹多干点儿活儿也没什么，我不能忍受是她我挺着大肚子卖力干活儿时候动不动盯着我肚子骂野种、养不活野孩子，我当时真是杀了她心都有！
那次我跟你奶奶大吵了一架就回了娘家，直到生下你满了月才回来。”
看老娘说起此时依然一脸黯然模样，云舒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提及此事，老娘沉默好一阵，一声长叹后：“算了，都已经去了人了，现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云舒啊，娘这些前车之鉴，你要记清楚了。
你过门儿后，量对公婆好些。该有礼仪一定要有，嘴巴甜点儿，即便心里再不乐意，面子上一定要做足，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陪个笑能免去一场祸也是划算。
不过……那婆婆要当真与你过不去，想方设法折磨你话，你也不必忍耐。该吵就吵、该闹就闹，不管怎样，爹娘都站你这边，娘不希望你再受当年娘受过罪，不希望外孙们跟着受苦。
云舒啊，路途遥远。爹娘不身边，帮不了你多少，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老娘一番话说得明白，相信即便有一天自己跟婆家闹翻，不管被休还是和离或者私逃，爹娘都会毫不犹豫站自己这边。
云舒心里感动不已，自然不能让爹娘为自己太过担心，她点头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您知道我脾气，我可不是好欺负，你该担心别人莫要被我欺负了才是。”
老娘抿嘴笑笑，戳她额头一下：“你这丫头，分明是心软，却嘴硬得很，你这脾气像为娘了。”
云舒皱着鼻子做个鬼脸儿，老娘摸着她脑袋又是一声轻叹：“唉，按时辰明儿上午你们就要启程了。我跟你爹和姨们商量了。让你方舅舅带队给你送亲，方明和钱兴也一起去。你方舅舅道儿上跑了几十年，路上你要听你方舅舅话，有什么不懂也问他，千万不要自个儿到处乱跑，啊！
还有陪嫁丫鬟，除了小蝶、雁儿蓉儿和烟儿四个，我从我院儿里挑了四个小丫头跟着一起去，还有何庆等四个年轻男丁，以后他们都是你娘家人，你有什么事就让他们去办，明儿一早娘把他们几个卖身契都给你，你好好存着，他们要是不听话，你不必手软，直接处置了就是。
还有你嫁妆礼单，这些是早就准备好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儿……”
老娘絮絮叨叨细细交代，云舒听着一一应了，听来听去总觉得差了什么？她正走神寻思，老娘道：“云舒，都记下了吗？”
云舒回过神了，眨巴着眼睛想了会儿，突然想起个问题：“娘，您不是说过让爹和二毛跟我一起去京城吗？为何不让爹爹带队送亲？”
老娘好笑道：“傻丫头，哪有娘子父亲给送亲道理，即便你爹去也不是他来带队。”
“那……那爹爹到底去不去啊？”
老娘轻叹一声道：“唉！原本是让你爹一起去，可他走了，你方舅舅也走了，咱们家就只剩女人了，你姨姨们都说不妥，你爹也说暂时不去了，有你方舅舅应该问题不大，等你方舅舅回来，你爹再赶过去。”
老娘顿了顿，抬头看她道：“云舒，这事儿没跟你商量，你可不要多心啊，这也是没办法事儿。”
云舒确实有些失望，不过老娘说得也有道理，自己这一走，把小蝶、何庆这几个管家得力助手都带走了，不仅如此，跟自己同去还是夜魅这一群暗卫，家里也无人保护，如果连个能做主男人都没有，一旦出事就很麻烦。
云舒心里暗暗寻思，要是能把暗卫留下就好了，哪怕只有一两个也好啊，让他们以普通仆人身份留下，一来可以为自己传递消息、随时了解家中情况；二来也可防万一，保家里人平安。这事儿也不知道行不行？要不找机会把夜五叫出来问问，让他安排一下？
“云舒？你听我说话了吗？”
“啊？我听了听了，娘，放心吧，我才不会多心了，爹爹是该留家里，我前年就去过京城，又有方舅舅同行，没事儿！”云舒笑眯眯应道。
老娘又是一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