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轿车通过墓园门口的严苛安检,停在坡下。
“老爷子。”卡萨上前来报,“伊斯托弗?罗斯柴尔德先生到了。”
尼尔回身瞥了她一眼。
她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郊外的温度有些凉,她的肩膀上披着西蒙的外套,奎克站在身后,替西蒙和她撑伞。
尼尔收回目光,倏忽间,伊斯托弗已沿着台阶走到近前。老爷子皱了皱眉,小跨了两步迎上前去,“伊斯托弗。”
“尼尔。”伊斯托弗明显带有南美血统,皮肤有些黝黑,他转头打量了下四周,整了整塞在白西装领口处的那条鲜艳格纹丝巾,“我是不是来得有些早?”
尼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握住伊斯托弗的手,介绍起身后的几个人来,“莱伊;我的孙子奥斯顿;克劳伦斯,我们家族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
几人向伊斯托弗点头致意,神色淡定地对他那身不合时宜的白西装视而不见。身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族长,虽然因为血统不纯的缘故在上流社会连带整个家族都遭到鄙视,但单论财力,除了勒法夫瑞与汉密尔顿,没有哪个自诩高贵的家族敢挺直脊梁藐视罗斯柴尔德。所以即使众人都在疯传伊斯托弗是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疯子,但只要他一出现在公众场合,所有人仍是一派恭敬地笑脸相迎。
而站在克劳伦斯身后的她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她的身形刚晃了两晃,西蒙就已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伊斯托弗显然早就在注意她,见状乘机问道,“这位是?”
站在伊斯托弗身边的几人见老爷子的表情明显有些阴沉,都不敢作答。
“尼尔?”
“……是凡赛的女儿。”
“唔。”伊斯托弗恍然,“那么,Mademoiselle身边的这位又是?”
“西蒙?塔伦斯。”西蒙自我介绍。
恰逢此时,伞檐微抬,奎克从西蒙的身后露出半张脸来。
伊斯托弗忍不住笑道,“想来,除了我们的Mademoiselle,也没有谁能让奎克大总管亲自打伞了。”
“您缪赞了,伊斯托弗先生。”奎克的语气淡淡,其他人的脸色却变了几变。
是的,即使凡赛已死,老爷子不待见,伊蒂斯?德?勒法夫瑞在家族里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可在外面,对于手上握有奎克这张王牌的勒法夫瑞家族的大小姐,仍有许多人,愿意给她几分薄面。
似乎是对她优雅娴静的气质感到满意,伊斯托弗扭头对尼尔道,“凡赛曾经答应过我,要把女儿许配给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不知道老爷子想什么时候跟我们完婚呢?”
尼尔闻言,额头的青筋都被气得跳了两跳。
拿死无对证之人的口头承诺作名号,伊斯托弗果然不愧其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称号,思维之跳跃无人能及。
“她还小,结婚这种事情,过两年再说。”就算再生气,尼尔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付这个老疯子,“再说了,她毕竟是凡赛的女儿,我听说你们罗斯柴尔德最近也在为了继承人的事情头疼,您想让谁娶她呢?”
“唔……”伊斯托弗一边跟着老爷子的步伐越走越远,一边笑道,“您想给她找个继承人女婿?这事可有点意思了……”
“婚约?”眼看着两人走远,留在原地的西蒙扶着伊蒂斯的手,口气不善,“奎克,真的有这回事吗?”
“凡赛少爷不是这样的人。”奎克道。
雨仍然在下。
“我今天早上……”她死咬住下唇,感觉头越来越晕,“就喝了一杯咖啡……”
“Mademoiselle!”奎克惊道。
她晕了过去,西蒙接住她软倒的身躯,不由得抬头看向老爷子离去的方向。
她再度醒来时,葬礼早已经结束。
西蒙将她打横放在加长型房车的后座,和奎克两个人坐在旁边一直守到她醒来,车窗外的雨一直没有停过,参加完葬礼的人们早已陆陆续续离开,偌大的一整座墓园,只剩下他们这一辆车。
“咖啡里放了安眠药。”西蒙垂眸盯住脚尖,没有直视她的目光,“老爷子……是不想让你参加葬礼。”
“为什么?”她流着眼泪问,“他是我的父亲,难道我连参加葬礼的资格都没有吗?”
“Mademoiselle……”奎克欲言又止地想要劝慰,却实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我想回去看看。”她坐起身。
奎克跟着推门下车,撑伞跟在她的身后。西蒙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任由细密的雨丝飘入车厢内,眼神有些惆怅。
张峰远站在黑色大理石墓碑前,手里杵着拐杖。
墓碑上只刻了一个名字,勒法夫瑞第二十七任族长,凡赛?德?勒法夫瑞。
张峰远是美国土生土长的华裔,四十年前从父辈手中接下了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州级连锁的食品加工企业,四十年过去,当初的那家食品加工企业摇身一变,变成在无数知名企业幕后控股的Hanch财团。
以黄种人的脸孔在白宫登堂入室,无数人羡慕张峰远的运气,唯独站在墓碑前的这一刻,是他无法向任何人言说的悲痛。
以白发人送黑发人,Hanch财团,至今后继无人。
那么辛苦的打拼,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峰远收拾起所有的悲伤表情,缓缓回过头。
“奎克?”来人出乎他的意料,伞下女孩的熟悉五官更是让张峰远心头一震,“她是?”
“她是索菲夫人的女儿。”奎克躬身致意,“很抱歉,为了Mademoiselle的安全着想,我们一直没有办法通知您她的存在。”
“没关系。”张峰远激动不已,撑着伞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迈下台阶,“没关系,我了解,我都了解……”
“Mademoiselle,他是……”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根本没听清奎克说了些什么。
应该觉得陌生的,毕竟是从来也没有见过面的亲人。他伸出手来的时候,她甚至想要躲,可是他眼里的泪光和那种害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神色,让她根本狠不下心来躲避这个拥抱。
“好孩子。”他抱着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居然,你,我居然……”
是的,她是他的外孙女,他居然还有个外孙女。
就像这些日子的忙乱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告诉她,她还有个远在美国的外公一样,相比于庞大的勒法夫瑞家族,没有人会记得要通知一下相比之下渺小得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Hanch财团董事长,他其实还有一个继承人——即使这个Hanch财团在美国本土,也是呼风唤雨的一方土豪。
“薇薇?”激动过后,张峰远搂住她的肩,“你叫张雅薇?”
“嗯。”她点点头。
“我就知道。”张峰远含泪笑道,“这是我取的名字,婳仪跟着凡赛私奔之前,让我取的名字。”
她一下子觉得心酸。
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说她可能会回不来。”张峰远的声音渐低,“可能而已。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回不来。”
她低下头。
张峰远的伞滚落在众人的脚边,他空着的那只手此刻垂放在身侧,她犹豫了一下,缓缓伸过手臂,握住了他的手。
“您是来参加葬礼的吗?”
“葬礼?”张峰远忍不住呵笑,眼角泛着泪光。
雨势已经渐小,奎克站在两人的身边,安静得没有丝毫存在感,唯独两人头顶的那把黑色雨伞,一直稳稳地撑出一片干净的天空。
“二十几年了,我一直没有忘记过尼尔当年对我所说过的话。他说,就算是耗到死,他也不可能接受你母亲。”张峰远口气平平,言语里的哀恸却无法形容,“我没有被邀请参加葬礼,因为墓碑上,根本就没有刻上你母亲的名字。”
张雅薇倏然抬眸。
她放开他的手,快步迈上台阶,定神看向墓碑。
看起来极气派的黑色大理石两边雕刻着常青藤的图案,以交错的权杖象征族长身份的图徽与两条常青藤相和,将墓碑分成不等的上下两块,上面刻着墓主的名字及生卒年月,下面刻着墓志铭。
凡赛?德?勒法夫瑞。
父亲的名字,孤零零地呆在上方。
张雅薇伸手扶住冰冷的墓碑,气极反笑。
爷爷,您就这么恨我们吗?恨到宁肯往我的咖啡里下安眠药,也不愿让我出席葬礼;恨到人都死了,也不愿意让我的父母以夫妻的名义合葬?
“尼尔曾经问过我后不后悔,我告诉他,只要女儿幸福,我没什么可后悔的。”张峰远神色黯淡,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可是现在,我觉得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