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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应许。
他未满十八岁，也就是说，他没有驾照，但是，他是不会让自己被抓到的，虽然，他很想那么做，然后看看父母脸上的精彩表情。
……可是，他在心中轻叹，就算是为了她罢。为了她深夜十二点跟着他出来，陪了他这么久，劳苦功高的份上。
思绪又飘回了昨天下午，父亲雷霆般的嗓门，此刻亦言犹在耳的心悸。
“……整天就只知道玩车！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连志燚都能做得比你好！”大厅里，父亲将一份企划书摔到他脸上，“我常说什么来着，做大事的人，心要够硬，手段要够狠，你说你将来要怎么办？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的头低垂着，一个人孤单地站着，低下的视线可以看到父亲走来走去的脚。弟弟和母亲并排坐在沙发上，大厅的门边，管家漠然地板着脸。
父亲忽然停下责骂和踱来踱去的脚步，“跟我到书房来。”
“爸！”燚却站了起来，以为他会遭到更严苛的责罚。
“坐下！”父亲难得地对燚严厉，“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书房里，父亲背对着窗户坐着，一张脸背着光，隐藏在阴影之中。“你应该知道……”父亲轻啜了一口茶，开口道。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记忆里，父亲从来也没有用这样轻柔的语气对他说话——这种语调，一贯是燚才享受得到的待遇。
“我们这种家族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很多事。”父亲低声道，“你的将来，负担着无数人的生计，所以，即使平庸，也是一种错误。”
“平庸”两个字，猛地击中他的心房，剧痛和无力，开始蔓延。
“几年前，我跟燚谈过，他说，他希望是由你这个哥哥来继承我的位子，可我和董老他们，其实都更看好燚的资质……”
几年前？
他的耳边一阵轰鸣。
就算是现在，他也未满十八岁，他的未来，却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下了定论？
浑浑噩噩地从书房里出来，拂开燚因为担忧而伸过来的手，忽略管家的怜悯目光，从车库里开出新买的法拉利跑车，在街上游荡，直到接到她的电话，兴高采烈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一叠声地唤着他，“四哥、四哥、四哥……”
深夜十二点，他按响了她家的门铃，看她睡眼惺忪地穿着Hello Kitty的睡衣来开门。
“去换衣服，跟我出门。”他推她进了屋。
“四哥！”她惊叫，“人家刚下飞机啦！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耶！”
“去换！”他板起脸。
“四哥……”
耳边传来她的轻声呢喃，他转过头去，看她拿手乱揉自己的眼睛，“还没有到吗？”她张着迷朦的眼，将脑袋在椅背上揉来揉去，终于揉出一个似乎比较舒服的位置，于是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你再睡一会，还没这么快呢。”他将车窗降了下来，一只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
“四哥，你好帅哦。”她凝望着他的侧脸，赞叹道。
他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四哥，你不累吗？”
“不累。”
“为什么我累得要死，你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累？你是不是在硬撑啊？”
他被逗笑，伸手敲她脑袋，“敢怀疑我？去了一趟日本，胆子都变大了？”
她嘻嘻一笑，抓住他的手，轻言细语道，“我哪里敢？你这么厉害！”
他心头略甜，手掌挡住她的眼，说道，“睡吧。到了叫你。”
很奇怪，只要和她在一起，心情，就会不自觉地变好。
一年了，从她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刻开始到如今，已经一年了，他也一天比一天明白，曾若谦想要守护她的心情。
她的身上，有一种简单的快乐，像是无法抵抗的瘟疫，除了乖乖屈服，别无他路。
早上十点，红色法拉利在太阳的光辉之下，光鲜亮丽地以高速公路能够容忍的最低速度爬行。
陈绍麒摇下车窗，一边开着车，一边轻轻地哼着歌，满脸笑意。
连家大宅。
夏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和薄纱窗帘，柔和地倾洒在地。
连亦寒斜倚着身子，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刀削般坚毅的容颜，锐利的眼神隐藏在金框眼镜之后，却又添了一丝斯文。
他动了一动，右手撑住额头，“卿嫂。”
“是，少爷。”
“给我开一瓶XO。”
卿嫂想到管家的吩咐，惊出一背的冷汗，“少爷，管家说……”话未说完，连亦寒如箭一般的眼神就直射了过来。
她的冷汗，开始噌噌噌往外直冒。
连亦寒的眼越眯越细，眼看着快要挺不住了，背后却传来天籁一般的声音，“卿嫂。”管家无声无息地出现，“你下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是。”她松了口气，退了下去，迎面却看见了另两个人，赶忙叫道：“二小姐，雅薇小姐。”
大厅里，管家站在沙发旁边，无奈地笑着，“少爷……”
连亦寒不说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上次谦少送来一瓶85年份的法国红酒，少爷要不要试一下？”
“XO。”连亦寒态度坚决。
管家暗叫要糟，还想开口，连亦寒抬手制止他，准备起身自己动手，门口却忽地传来卿嫂的声音：“二小姐，雅微小姐。”
连亦寒的动作一顿，坐回沙发，朝他挥挥手，“下去吧。”
管家暗暗舒了口气，道，“要不要来杯咖啡，少爷？”
连亦寒闭了闭眼，咬牙切齿了半天，挤出两个字，“果汁。”
管家低下头——不是为了恭敬，而是为了掩饰嘴角的笑意。
“管家叔叔好！”张雅薇跟在连雨馨的后面走了进来，朝管家甜甜一笑，管家笑着点头回礼，紧跟着便退了出去。
“大哥！”她朝沙发上的帅哥扑了过去，“我又来了！你高不高兴？”
连亦寒看了一眼站到楼梯边等着的连雨馨，“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又不是来陪我的。”
“谁说的？我可以陪你啊！”她眼睛亮闪闪，满脸企盼地看向连雨馨。
连雨馨淡淡一笑，“给你们一分钟。”说罢优雅地转身上楼。
“啊——怎么这么……狠心啊。”话还没说完呢，连雨馨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她只好转头来纠缠看起来很忙的连亦寒，“大哥，你有没有很想我？有没有？”
“没有。”连亦寒低头看文件，神情严肃。
“怎么这样啊？”她喃喃抱怨，手指头将他额头的发揪出一缕，捏在指间卷着玩，他瞪了她一眼，她才不甘不愿地收手，转而一眼扫过茶几，然后惊叫，“咦？我的酒呢？”离开沙发，把茶几上下的杂志报纸、沙发附近的大小柜子翻了个遍，“我的XO呢？我的红酒呢？我的葡萄酒呢？我的香槟呢？我的咖啡呢？怎么都没有了？”搜查完毕，又回到他身边坐下，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大哥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告诉我，那些东西在哪里？”
管家正好端了两杯饮料上来，她顿时兴高采烈，“今天的是什么？鸡尾酒吗？”
“是柠檬果汁，雅薇小姐。”管家将饮料放下，在其中一杯插上吸管。
“这杯是给我的？”她指着带着吸管的那一杯问管家，管家还未回答，连亦寒已伸手拿走不带吸管的杯子，轻啜一口，于是她也拿起杯子，就着吸管吸了一口，脸顿时皱成一团。
好酸……
她疑惑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连亦寒，眼看着他又喝了一口，于是不死心地又吸了一口，脸又皱成一团，于是继续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杯子。
难道……这两个杯子，里面装的是不一样的？
她扒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喝了一小口他杯子中的东西，却酸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真的是柠檬果汁？”
他不理她，又喝了一口。
“哼。”她重重地一跺脚，起身走掉。
臭大哥，不给她酒喝！
管家伸手要收起张雅薇喝过的那杯柠檬汁。
“放着吧。”他道，嘴角勾起一个笑，手上的柔软触感，像是馨曾养过的白猫毛绒绒的温暖皮毛。
电话铃响，管家接过，听了一下，便递给他，“是天浩少爷。”
他接过话筒，“浩？”
“嗨！”话筒那头传来张天浩呼哧呼哧的呼吸声，连亦寒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应该是刚刚练完击剑吧？“小丫头在不在你那？我打电话到她家，没人接。”
“嗯。”他漫应了一声，“在我妹那。”忽然又想到什么，嘴角又勾起，“今天怎么这么闲，有空找她�